“咳咳,咳。”
“聖上,來喝水。”麗妃靠在聖上的身邊,小心的捧了一杯水。
聖上側握在牀榻上,張嘴喝了一口,沒料到卻咳的更厲害了。
“不,..用。”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緩緩的閉上眼睛。
麗妃看見聖上蒼白如紙的臉上,心裡又是着急又是難受,回過頭的時候一雙美目盈盈帶淚。
“德妃姐姐,”她走了過來,朝德妃施了一禮。
德妃目光一閃,看了看牀榻上的聖上,心裡也涌起一種不詳的感覺。
“你,你連水都不會喂,父皇要是出事了,你當擔的起嗎。”李珵從來都看不上這個憑藉美色上位的麗妃,就算現在他們已經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李珵還是對麗妃大呼小叫。
麗妃身子一僵,不過她在宮裡早就練出了一張臉皮,她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李珵,眉眼有些輕蔑,淡淡的說道,“六皇子好大的氣派,聖上病重,你不想辦法請一個太醫過來,反而來指責本宮。”
李珵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紅一片紫,請太醫,聖上現在確實最需要的是一個太醫,但是要不是李瑜那個亂臣賊子,他們怎麼會被關在這裡。
“好了,”德妃瞪了一眼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然後道,“本宮代他向麗妃賠禮,還望麗妃勿怪。”
“都說六皇子聰慧過人,文武雙全,此刻聖上病重,我們這些人可全指着六皇子,那敢怪他呢。”麗妃又不鹹不淡的諷刺一句。
這下子連德妃的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誰都知道六皇子有能力,也不會現在落個這樣的下場,她看着那張如芙蓉花一樣動人的臉,恨不得立刻甩一巴掌,但德妃畢竟還是德妃也知道現在自己處境,她環顧了四周一圈,宮裡的幾位小公主跟皇子都在。連小郡主跟小皇孫也在。這是李瑜的陰毒詭計,把她們關在這裡,就是爲了讓聖上寫下讓位詔書。好狠的李瑜,德妃想道,他的兒子不僅蠢而且心不夠狠,永遠做不到李瑜這種地步。
“麗妃。明人不說暗話,你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咱們已經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就算李瑜得到讓位的詔書也必然不會放過我們,我們何不團結起來,爭出一絲生機呢。”
麗妃眼神裡劃過一絲嘲諷。心道,李瑜不會放過她,但自己可就說不定了。她素來看不上高高在上的德妃。遇到這種事情她也想挖苦一二句,她沒有兒子。爲什麼要給別人的兒子做嫁衣,她現在是活的好好的可不想陪德妃送死,麗妃是個自私的人,誰的能給的利益大,她就能站在哪邊,現在明顯是李瑜站了上風,只要她勸聖上寫了讓位的詔書,她就能安安穩穩的當她的太妃,一輩子榮華富貴,不過對於寵愛了她這麼多年的聖上,麗妃心裡還是有幾分擔心,只是那一絲擔心還不足以讓她跟聖上榮辱與共。
“唉,如今都這樣了,外面都是四皇子的人,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德妃姐姐你還是認命吧,咱們一起勸聖上要緊,等四皇子來了,讓他給聖上請個太醫過來,聖上現在的情況,我見了實在是擔憂。”麗妃唉聲嘆氣。
美人蹙眉也是讓人心醉,但德妃卻怒不可遏,“你要站在他那一邊,李瑜是謀朝篡位,人人得而誅之,你也要跟他站在一起麼,都聖上醒來,他不會放過你的。”
德妃臉上維持的優雅終於在聽到麗妃這番話崩裂,此刻在麗妃眼中她就像一個愚蠢的潑婦,難怪聖上不喜歡她,妄她還是高貴的世家出生,實在太讓人失望了,麗妃低垂着眼眸,目光掠過那染紅的指甲,她已經過慣了現在這種日子,富貴身份地位纔是她該維持的,至於德妃口中的那些關她什麼事,她爲什麼要捨棄這一切。
“德妃姐姐,妹妹不過是勸你一句,你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妹妹的心裡只有聖上,要是能讓四皇子把太醫請過來,妹妹做什麼也是願意的。”麗妃緩緩的開口,眼眸輕輕一斜,水波瀲瀲。
“你是說本宮心裡不關心聖上嗎。”德妃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這個賤人看來早就站到賢妃一邊了,現在還來假惺惺的勸她,她一定要告訴聖上。
“別以爲本宮不知道,你早就跟賢妃勾搭在一起了,你勸聖上下詔書,聖上是何等英明神武之人,怎麼會被你這一點小花招所矇蔽,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等着聖上過來治你的罪吧。”
麗妃又用絲綢帕子抹了一下眼睛,“德妃姐姐,怎麼這麼說我,我一心只爲聖上好,聖上病重,本就需要清淨,姐姐卻拉着我吵,究竟是誰不顧及聖上。”
德妃又氣又怒,那雙上挑的鳳眼格外的尖刻,這個女人,好心思,這麼多年,她不僅小看了賢妃,還小看了這個女人。
祥公公在裡面見到爭吵的德妃跟麗妃,心裡嘆息一聲,她們誰的心思都不在聖上身上,一個爲了兒子一個爲了富貴,他知道聖上對麗妃有感情,此刻更替聖上不值。
聖上並未昏迷,只是合上了眼睛,自然把她們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裡。
孤家寡人,他竟然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此刻他有些明白先帝要挑他做皇子,正如他想李玖做太子,再沒有才能,只要做到這個位置上,有先帝安排好能臣虎將,但如果有一個冷酷無情的暴君,那就不知道是不是一場災禍了,他現在的心思就跟先帝一樣,人老人,總是希望身邊還有真心。
他咳嗽一聲。
外面的麗妃跟德妃聽到了,立刻掀開水晶簾子過來,“聖上,您醒了,剛纔嚇死臣妾了,要是聖上你有什麼意外,那臣妾也不活了。”麗妃嚶嚶的哭了起來,聲音婉轉,還帶了一絲着急,她即使哭泣的時候,身姿依然不變,只一雙霧濛濛的眼睛,望到你的心裡去,當年聖上就是被這一雙眸子吸引,望着你時,就像把你當成全世界,恨不得讓你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送到她的面前,只爲博她一笑。
當年聖上確實是這樣做的,他把麗妃從宮外帶進來,給了她家族的榮耀,如果不是太后還在世,他必會立她爲皇后,只因爲她說過她想做他的妻子,而聖上到最後雖不能立她爲皇后,但早已經在心裡把她當做了皇后,卻沒想到他在後宮之中唯一付出感情的麗妃,原來他從來都沒看透,就像她雖然哭的傷心,但聖上還是看出來了,她眼底並沒有多少悲傷,好像這就是一個義務。
聖上終於認識到麗妃原來愛的只是他賦予的權勢跟地位,但他此刻的心裡卻連憤怒的力氣也沒有了,連他的兒子都能夠這麼無情,更何況麗妃呢,或許他本來就不該對麗妃有真心。
他黯然的想着,麗妃卻覺得聖上有些不對,又輕輕的喚了一句,“聖上,你怎麼了,可是難受。”
聖上擡了一下手,又閉上了眼。
祥公公道,“兩位娘娘,聖上想必是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麗妃抿了一下脣,神情說不出的脆弱可憐,“那臣妾就在這兒守着聖上。”
“麗妃,你下去,聖上自有本宮伺候,不用你費神。”德妃鳳眼凌厲的掃過她,有她在聖上身邊德妃怎麼會放心,這個麗妃口腹蜜劍,要是聖上答應她下詔書怎麼辦,她是覺計不會讓她守在聖上身邊的。
祥公公看見聖上那輕斂着的眉頭,立刻又上前道,“兩位娘娘是千金之體,要是累壞了,奴才可當擔不起,聖上身邊有奴才伺候就夠了。”
德妃聞言輕哼一聲,冷冷的看着麗妃,“麗妃走吧,別在這兒礙聖上的眼了。”
麗妃有些下不來臺,見聖上也不像以前那樣來爲他說話,也以爲聖上心情煩躁,便又道,“臣妾知道聖上心裡難受,臣妾恨不得代替聖上受過,等四皇子來了,臣妾必會求他爲聖上請一個太醫,現在還請祥公公伺候聖上。”
她說着又回頭給祥公公施禮,祥公公側過身上避開了,連說不敢不敢。
而李珵在聽到麗妃對聖上說求李瑜請太醫的時候,一股邪火就冒出了心頭,李瑜,憑什麼把他們困在這裡,聖上不想讓他當太子,他有什麼資格,李珵想起昨兒晚上李瑜高高在上的那副模樣,就越氣憤,他容忍不了,李瑜有一天成爲太子,他視李瑜爲他的頭號敵人。
“六皇子,你要去哪裡。”
全公公的一聲尖叫分外刺耳,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李珵身上。
“我要去殺了他,你讓開。”李珵眉間藏有一絲厲色,手中的寶劍泛着寒光。
“六皇子,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些吧。”全公公看着外面那一凶神惡煞的帶刀侍衛,心裡越發的害怕,在他心裡六皇子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何跟那些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