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影?難道真是九九龍影劍?”
那龍聲咆哮,久久未曾平息。‘洞’窟之內,亦是一片死寂。
宗守一頭長髮,亦在這瞬間,徹底轉成了白‘色’。
非是死灰的那種,而是天狐一族的銀白!
身後也伸展出五條狐尾,凌空而舞。
倒是那龍影,本就是虛幻飄渺不定,當宗守掀起的那道劍光消散之時。這些龍影,也徹底散去。
宗守的眉目也有所變化,更顯狹長,勾人攝魄。眸子這一刻,亦變成了酒紅‘色’,目光流轉,兇橫之意畢‘露’,又含着一種說不出的風流邪魅的意味。
而當那視線,掃向此處殘餘的三人時。這三位絕龍城玄武宗師,都是面‘色’發紫,腳下卻偏偏移不開一步,面上微現‘迷’茫掙扎與焦急恐懼之‘色’。
“天狐妖身!”
金不悔口裡‘嘶’一聲,半晌之後,才以不可思議的語氣道:“宗守,你真把那九種真龍劍意給悟全了?還領悟了九九龍影劍?”
天狐妖身什麼的,他並不在意。以天狐自具的神通幻法,加上先前一劍斬殺那持錐老者的威勢,暫時攝住這三人心神,並非是什麼難事,也沒什麼稀奇的。他甚至可看出,內中還有驚雲神滅劍的影子。
唯獨龍影老人留下的這套九九龍影劍,才令他最是心驚。
這第十等,聖靈級別的武道絕學,他們浩玄宗一‘門’數百餘人,歷經萬年之久,都無人能拿下。
卻中的英才,不知幾多,光是突破仙道之‘門’,離開雲界而去的,就有三十人之巨!
他自己也參悟過那些圖,只覺是玄之又玄,難盡窺其妙,
可如今這麼劍術,卻似乎已現於眼前。
記得這傢伙,進入這內‘門’,不過才只兩日時間而已——
難道那九‘門’真龍劍意,真被宗守悟全。
師尊說要參悟九九龍影劍,必先將九‘門’真龍劍悟透的判斷,果然是真?
宗守目光的紅意更深,再一劍削出,劍氣‘激’‘射’,就令這絕龍城剩下的這三位玄武宗師,身首兩段。
卻只覺是心中意念,無比暴戾!恨不得再尋上百十千人,狠狠殺個夠!
一部分是來自這天狐妖身,一部分卻是另有來源。
宗守強鎮住‘胸’中一口氣,抑着自己心內的沸騰殺念。默默體察,直到發現神魂之內,微有異樣,這才驚覺。
這吞元秘法,吞的可不是氣血‘精’元魂力,同樣還有着‘精’神氣魄!
今日加上先前,與雪越雄三方之戰。自己接二連三的施展吞天元化大法,也終是超越本身的承受極限。
此刻吸收過來的雜‘亂’意念,正是衝擊心神,使得他的殺戮暴戾之念,一瞬間‘激’增至極處。
便連魂海之內的淨字符,也是無法在一時間徹底進化!
神智在清醒模糊之間轉化,眼中亦忽而兇橫,忽而掙扎。
金不悔見宗守不答,一時也未察覺不對,只道是這龍影劍之事。宗守不便說起。當下也不再多問,只看着身前這些屍首,嘖嘖有聲道:“宗老弟,你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十幾位玄武宗師,居然就這麼不知因故緣由,稀裡糊塗就葬身在你劍下。我若是他們,怕是要死不瞑目——”
宗守深呼了一口,是眼眸裡的酒紅‘色’,漸漸消退,也就順便藉着與金不悔說話,藉以分神。
“那麼這些玄武宗師,可是絕龍城的人?”
“這還用問?看其服飾,方纔施展的武技。他們若非出身絕龍城,我就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些人的氣味,隔着一百里地都可聞出來——”
“既然是,那麼依你看來,這些人可否會好心放過我?我與他們早就有結怨,不搶先下手,難道還要等到他們先出手,佔據先機不成?”
“呵!算你有理——”
金不悔嘿然一笑,他雖出身浩玄宗,不過卻也不是死腦筋之人。這種事情,也不會多管。
宗守搶先殺人,固然不是什麼好人,這絕龍城,也非是什麼正人君子就是。
把這裡的地圖散出,引‘誘’他人過來,替其尋覓入口。最後多半也是打的要殺人奪寶的主意,宗守此舉,嚴格算來,不算是有錯。
視線最後又集中在那持錐老人身上,細思了片刻之後,忽然一聲輕笑:“你可知這人是誰?絕龍城的‘死人錐’寒終。這等人物,居然就死在此間,真令人惋惜。別看他年貌好像五六十歲了,其實以前中過奇毒,故而年貌,老化本身才不過三十歲而已。乃是絕龍城最近,最可能突破天位之人,居然就這麼糊里糊塗,死在你手——”
宗守眉頭一挑,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了。這時候思緒模糊,更無空去想此人來歷。接着下一瞬,就聽得金不悔忽然一聲驚咦倒:“嗯?似乎又有人到了,這次的麻煩,可是不小!”
宗守亦是有所聽聞,不過這次卻沒主動動手。那神魂裡的戾念殺意,依舊還未消退。身體之內的氣息,亦未完全平復。
就連從那寒終體內,奪來的那些‘精’元,也未能完全吸收。
最重要的,是他感覺到這羣人中,有他熟悉的氣息在。
不過須臾,果然又是一行人,緊隨在絕龍城諸人之後,進入這巷道之內。遠遠隔着百餘丈,就定住了腳步。
趙嫣然與軒韻蘭,都在其中。不過其餘十人,都是凌雲宗弟子。
而爲首之人,正是那嚴飛白。
宗守擡頭望去,而後便又是邪氣的一笑:“喲!嫣然韻蘭,你們也來了?”
那嚴飛白等人,卻都是怔在了原地,神情定定的,看着眼前這人。
幾乎不認得這就是宗守,整個人站在血泊之中,手中的雷翼劍,仍在滴血。身後五條銀尾飄舞,佔據了小半片‘洞’窟空間。每一次舞動,都帶起了大片的天地靈能。
而宗守此刻那酒紅‘色’的眼,更令人是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趙嫣然與軒韻蘭面‘色’驚怔,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她們二人知曉宗守的武道之高,天位之下幾乎無敵。
可宗守這種‘摸’樣,卻是從來未曾見過。那兇厲氣息,令二人幾乎就以爲面前,是上古兇獸九尾天狐,再現於人間。
而嚴飛白則是皺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眼宗守,接着又看向那地面上的諸多屍體。
當那‘死人錐’寒終的屍軀,跳入到他視野之內,嚴飛白的瞳孔,立時微微一縮,透着驚駭之意。
“絕龍城的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宗守正‘欲’答話,本來清醒的意識,忽然一昏,有些模糊了起來。只能隨着本能道:“正是!”
嚴飛白神情微變,目光裡依舊有些懷疑之意:“那麼那真龍之血,亦在你手中?”
宗守聞言一笑:“東西若不在我手,我又何必要出手殺人,了結這些人的‘性’命?”
正說着話,忽覺這‘洞’窟之內的氣氛,突兀間有些異樣起來。
那凌雲宗十餘弟子,都各自神情凝然,冷冷的望來。宗守被這凌厲殺機,刺的心神微醒,‘胸’中那纔剛壓抑的兇厲意念,也再一次飆騰而起。目中是冷芒微透,哂然而笑:“你等莫非,也是想要此物?”
嚴飛白氣息微窒,片刻之後,也不管後面,正在拉他衣袖的歌含韻,堅定的點了點頭:“這九滴真龍之血,對我凌雲宗至關重要。龍師叔正需此物,讓他那頭黑蛟進階。此物對你無用,殿下不如讓出。我凌雲宗必定會記住此番情份——”
“若是孤不肯給呢?”
宗守的左手臂上,已是漸漸的再次閃現雷弧,心內對自己殺唸的剋制,也已經到了極致。不過心神間,這一刻卻是異常的沉靜。
“是否準備動手,從我手裡強搶?”
嚴飛白聞言是下巴微揚,目光不變,答的是毫無猶豫:“若然殿下拒絕,飛白正有此念!殿下是一城之主,要此物何用?若然不得已,嚴飛白也只好動手搶奪。此物如今乃無主之物,有德者居之。還請殿下顧惜‘性’命,將那真龍‘精’血,讓於在下!”
金不悔聽得是直皺眉頭,忖道這下可有些麻煩了。以這宗守殺戮果決的‘性’子,搞不好就會出什麼事、
下一瞬,就聽宗守一聲輕哂。而後那白‘色’的人影,忽然暴起,化作了一團白光,朝着那凌雲宗衆人疾衝而去。
那邊近七位玄武宗守,都早有防範。各自一聲冷喝,‘抽’出了刀劍兵器,一瞬間這‘洞’窟之內,就是刃影無數。
爲首之人,是一位昂藏大漢,亦是五十餘歲,冷然問道:“嚴師弟。敢問吾可否將此人誅殺?”
竟不出手,只不緊不慢的踱步,站到了嚴飛白與歌含韻二人身前,將兩人牢牢護住。
嚴飛白劍眉冷調,而後眸光有寂滅了下去:“是此人尋死,對雲界諸宗,都已有‘交’代。烈師兄可殺無赦!”
那昂藏大漢,立時咧嘴一笑:“不識好歹的孺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殺的那死人錐——”
話音未落,便見宗守的身影一跨百步,襲至身前。而後是一道淒厲的紫‘色’劍光揮出,掃‘蕩’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