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引路!
上一次出現白骨引路,把我們引向了祭壇,雖然兇險萬分,但也闖出了一線生機。這一次的白骨指向了水坑的背後,它是要讓我們穿越蠱坑走上對岸哪!
李冰凝沉聲道:“王歡,我們過去給你探路,你自己小心!”
我看向李冰凝:“怎麼探路?還是拿人命去填?我們還剩下幾個人?”
李冰凝道:“一個人不行,就兩個人,兩個再不行,我親自去填。如果我……”
我平靜地揮手道:“這一次不用了,不能總讓你們替我拼命。這一次我自己來。”
“王歡,你……”李冰凝的話沒說完,我已經把屍王的兩顆眼珠塞進了嘴裡:“我要修煉眼功,你們替我護法,如果我真交代在這裡,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王歡,你趕緊吐出來!屍王身上有屍毒啊,它的眼珠怎麼可以吃?”李冰凝急得要過來掐我的脖子,可我已經把眼珠嚥了下去,盤膝坐在了地上。
高手運功修煉,最忌有人打擾,李冰凝急得團團亂轉,卻不敢過來碰我。
我從看到血眼屍王開始,就在琢磨着怎麼把它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鬼瞳秘術》中的“洞若觀火”需要服用靈猿雙目才能修煉。靈猿自古罕有,想要找到一隻靈猿完全得看機緣,況且,也沒人敢保證遇上靈猿就能活着摳出它的眼珠。
我從看到血眼屍王開始,就判斷出它應該是一頭靈猿的屍體,而不是人類。在某種意義上,屍王的眼珠比猿猴更具靈性,但也同樣帶有屍毒。
我不知道吞服屍王眼珠練功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卻知道這是我唯一可以修煉“洞若觀火”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可能永遠會跟《鬼瞳秘術》失之交臂,將來想要後悔都來不及啊!
況且,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去拼命,有誰能去替我拼命?
我吞下帶着腥氣的屍王眼珠,就感到一股暴戾之氣在我胸中驟然涌起,隨着我的經脈全身遊走,我眼前好像出現了一次次與萬獸搏殺的情景,到處都是淋漓舞動的鮮血、堆積如山的屍骸。
自古可以稱王道霸者,無一不是在血水中泡大的兇悍之輩,哪怕他的骨子裡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霸道,上天也會賦予他滋養兇戾和霸氣的環境,直到他成王或者是毀滅。
屍王就是在無盡的廝殺當中存活下來的霸主,哪怕是死後也一樣帶着生前的威風、悍氣。眼珠就是屍王畢生精華所在,我吞掉了它的眼睛,它的氣息自然會在我體內翻天覆地。
我很快覺得自己壓制不住體內涌動的戾氣了,恨不得立刻站起身來跟人廝殺一場,活活將對手撕成血淋淋的肉塊,然後暢快淋漓地仰天長嘯,才能發泄暴動的戾氣。
“啊——”我在怒吼聲中忽然睜開眼睛,無意識地掃向四周,就像一頭在尋找獵物的兇獸,不爲捕食,只爲殺戮。
“王歡……”李冰凝顫聲道,“你怎麼了?你的眼睛裡怎麼全是血?王歡……”
我能聽見李冰凝在喊我,也在不斷地運行《鬼瞳秘術》。我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不了,可越是如此,我越要加快運功的速度。
那時候,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或許我在理性崩潰之前完成鬼瞳術的修煉,還來得及自救。
可是那股從心底而生的戾氣卻在一次次地衝擊着我的神識。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會忽然運轉起了《虎王訣》。
虎王悍氣從我身上狂飆而起之間,屍王的兇性竟然在《虎王訣》的壓制之下層層跌落,最後消失不見,我卻形同猛虎,無意識地發出一聲虎吼。
等我雙目爆睜,身邊所有人都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兩個探神手甚至已經扣緊了弩箭的機簧。
“我沒事兒!再等我的一會兒!”我扔下一句話,重新運轉《鬼瞳秘術》。這一次運功顯得無比順利,我體內也沒有爆發出想象中的屍毒,僅僅片刻就完成了修煉。
我睜開雙眼之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匕首當做鏡子照向了自己的面孔:“有點看不清……你們誰有鏡子?”
“我有。”洛芊芊給我遞過來一面化妝鏡,我纔看清了自己運轉“洞若觀火”之後眼睛發生的變化。
我的眼睛雖然不像屍王可是爆出血色的旋渦,卻帶着屍王身上那種攝人心魄的殺氣。我能預想到,一旦有人接觸我眼中那種幾乎凝成了實質的戾氣,必然會受到難以想象的精神衝擊,就算我並沒練成“洞若觀火”,那“生死凝眸”的威力也會更勝幾籌,這也可以算作一種意外的收穫。
我把鏡子還給洛芊芊,面向水坑的方向運轉“洞若觀火”,卻在血光閃動之間看見水面浮起了一陣陣帶着顏色的氣體,這就是鬼瞳術的高明之處。
“洞若觀火”除了可以破解幻象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它能對無形無質的氣息進行具象化。
道家中有望氣的說法,簡單地說就是風水先生可以看到無形的地氣,墓穴散發黑氣爲大凶,散發紫氣則是大吉。有些算命先生也說能看人頭頂氣運,其中說法更爲玄妙。
“洞若觀火”與望氣術的道理相同,但是看到的卻不是氣運,而是氣息。任何一個活着的潛伏者都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去呼吸,哪怕他呼吸再怎麼微弱,也會被鬼瞳術捕捉到蛛絲馬跡。
這就是“洞若觀火”剋制幻術的最大依仗。除了事先佈置好的大型幻陣之外,無論是誰動用幻術,都是不可能離對手太遠,一旦被人在重重幻象當中鎖定了施術者的氣息,他就離死期不遠了。
水坑當中散發黑氣,就代表下面有蠱蟲潛伏。一條蠱蟲呼吸出來的氣體可能微乎其微;數以萬計的蠱蟲匯聚在一起,足以讓我對潛在的危機一目瞭然。
我揮手道:“都跟着我走,千萬別踩到水坑裡。”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了一個個散發着黑氣的水坑,貼在沒有蠱蟲的地方走向沼澤邊緣時,眼前卻出現了一條滿是粉紅色野花的地帶。
那種隨處可見的野花像是一條粉色的綵帶,緊緊地圍繞着沼澤向遠處延伸而去。花帶背後就是青磚鋪就的路面,五毒教大門赫然聳立在磚路盡頭。
一個探神手驚喜道:“我們到了,我們終於到五毒大殿了!統領……”
“別高興得太早!”我沉聲道,“那片野花不那麼簡單。”
李冰凝猶豫道:“我看不像吧?那不就是隨處可見的野花嗎?”
我指了指腳下的淤泥道:“這片沼澤毒蟲滿布,說不定連水土當中都帶着毒性,那些野花能在沼澤邊緣紮根,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
一個探神手也謹慎道:“王……王先生說得對!蟲子最愛往花花草草裡面鑽。你們仔細看,那些花裡連一條蟲子都沒有,說不定這片野花就是五毒教種出來阻擋沼澤毒蟲的東西。”
另外一個探神手道:“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不過,有些植物雖然能擋住毒蟲,但是本身沒什麼殺傷力,就像艾草能驅蚊子,但是對人無害。這樣,我過去看看,萬一有什麼不對,你們接應我。”
李冰凝微微點頭道:“你自己小心點!”
那個探神手把揹包扔給了同伴,自己拔出長刀試探着走到花叢邊緣,用刀往野花裡撥動了幾下,見地上的花草沒什麼反應,才試着往前走了兩步,把一隻腳踩進了花叢裡。
“統冷……好尚……沒哈……”那人扭過腦袋招呼李冰凝,卻不知道自己的舌頭已經僵硬,說話都走了動靜。
“快回來!”另外一個探神手猛然上前一步伸手抓向對方想把同伴拉出花叢時,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這時仰面朝天的摔進了花叢當中。剛想上去救援的探神手收勢不及之下,跟着對方一齊栽進了花叢。
李冰凝正想上前,卻被我死死地拉在了原地:“別過去,他們兩個救不回來了。”
“不……他們還沒……”李冰凝本來想說他們兩沒死,兩個人卻已經一動不動地趴在了花海當中。圍在他們附近的鮮花就像是活了過來,飛快地合攏了花瓣,擰動着身子從泥裡拔出根莖,飛快地爬到兩個探神手身上,將花根扎進對方胸膛,重新綻放出了妖異豔麗。
片刻之後,大片拔出根莖的野花就像是捕食的蟲羣,密密麻麻地涌向了地上的屍體,頃刻之間就將兩個人湮滅在花叢深處。幾秒之後地面就只剩下了兩座人形的花包,紮根在屍體上的野花也泛起了血色的鮮紅。
李冰凝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那花也是蠱毒?”
我低聲道:“看來,我們一開始的判斷是對的,通往五毒教的路在地下,而不是地上。五毒教也對付不了毒澤中的兇物,才用鮮花封鎖了整座毒澤。他們進出總壇的路全在地底。”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返回去,從蠱坑進五毒教?”李冰凝一時間也沒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