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賞月吟風莫要論

不得不說,嗔心和尚不愧是堂堂佛門嗔怒山火焰庵的戒師啊!做事一點一滴都十分清楚自然,一點兒也不迴避,該擔當的擔當,該承認的承認,絲毫也不拖泥帶水。,他不會覺得自己在風宗不死神谷之外斬殺妖物是錯,卻能體會赤靈失去同族之傷情。但也不會因此就會去向赤靈道歉認錯,求得什麼諒解。

這種矛盾和衝突,就好像人間兩國戰爭一樣,不是任何一個將軍或者士兵能夠去說誰對說錯的。雖然不是個人可以決定之事,但是人卻可以從中修正自己。嗔心和尚的選擇,在擔當和承認之後,便是把一切承擔下來,所以纔會說要將這件破出漏洞的袈裟永遠穿在身上。

這就是佛門高人的風範,一言一行都是行之自然,沒有一點兒矯情,既不會爲了討好誰,也不會是爲了符合某種道理,顯示自己的境界和風範。嗔心和尚就這麼站在陸正的面前,在陸正感應之中,眼前的卻是一片空靈之境,猶如一汪清泉。

陸正本因苦行僧之故,對嗔心和尚有一份親近,現在誤會既除,此時更生敬意,自然就想和嗔心和尚好好聊一聊,從他那兒多知道一些苦行僧的事。但總不能一直這麼站在兩界山上說話,陸正左右一瞧,見原來苦行僧以巨石搭建的山洞已在剛纔赤靈和嗔心和尚等人鬥法之中被崩塌了,大部分石頭都碎裂從懸崖上掉落下來,只剩下幾塊碎裂的石頭還孤零零落在那兒。

陸正走過去從那些石頭之中挑了兩塊大小適中的石頭搬過來,隨手一抹,抹平棱角,然後將兩塊石頭放在地上,當作兩個凳子。對嗔心和尚道:“大師,請坐!”說完,自己也在石凳子上坐了下來。

嗔心和尚一撩袈裟大大方方在石頭坐了下來,然後衝身後的大智僧等說道:“你們也坐下!”大智僧等這纔在嗔心和尚身後不遠處一起席地盤坐了下來。

陸正與嗔心和尚又聊了幾句,便問起苦行僧在佛山修行之事。嗔心和尚見他如此掛念救命恩人,也極爲讚歎。便一五一十將自己和苦行僧在佛山修行的事跟陸正說了起來,只是揀出一些關於佛山的隱秘之事不說,比如佛山究竟在修行界何處等,其餘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事實上嗔心和尚生性沉默寡言,不喜多語,如大智僧等僧人雖在他座下修行那麼多年,就算是因爲犯了戒律受到垂訓也不過是三言兩語便說完了,至於平時一言不發的日子更是習以爲常。因此就連他們也還是第一次看見戒師居然會說出那麼多話。不僅是對着一個剛剛初次見面的少年人,而且越說下去,原本剛毅的臉也變得越發地柔和起來,讓他們看在眼裡,心裡嘖嘖稱奇。當然這些想法卻是不敢從臉上表露出來,否則可又要挨罰了。不過想到眼前的少年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那可是傳說中煉化了天命花的天命之主,戒師另眼相看。也算是由來有故。

但其實大智僧等卻是想錯了,嗔心和尚心性通透。怎麼可能會因爲陸正是天命之主就對他另眼對待呢?他之所以比平時顯得更爲話多和活躍,那是因爲陸正身爲天地之主,立身之處,萬物從其令,自然而然便有化物之功,即便是對於嗔心和尚這樣的知命高人也有一份染化之功。

何謂染化之功?並不是說嗔心和尚受到了陸正的迷惑或者鼓動。影響到了他的元神或者心念,此乃幻術可致、欺言可成,非染化之功。以嗔心和尚這樣的修爲也不可能受到陸正的幻術迷惑元神,或者假言相欺可以動搖其志。所謂染化,猶如精玉在山而草木潤澤。淵生寶珠而巖崖不枯一般,也正如人面對逍遙自在之人便感其自適,面對沉鬱頓挫之人便感其悲苦,面對規矩深刻之人便感其拘束,並不是人本身如此,而是所感之異。

所以正是那一份氣度胸襟與天地靈樞之境相合,才讓陸正有着一種非常自然的染化之力,但看他面對嗔心和尚這樣佛門的前輩高人,隨手就搬來石塊與之在兩界山上對坐而談。不僅沒有絲毫的拘謹和怯意,反而處處透露隨緣自在的瀟灑天機,便可見一斑了。如此之人,當然會讓嗔心和尚別開一種心境,原本的嚴苛整肅之感亦得調和,話自然就多了。雖然這種染化之力並無任何蠱惑,所染化之對象也不會出現對陸正崇敬膜拜,傾心相投的狀況。但是卻是陸正在日月廬之中所學真正與萬物相親之道。

什麼是金剛心?金剛神爲什麼突然說苦行僧得了金剛心?難道就因爲苦行僧將那幾個僧人丟下佛山嗎?嗔心和尚心中生出困惑,但又似有所領悟。他沒有轉身,而是直接走進了自己的修行洞中。

那些摔倒的僧人受到如此羞辱,哪裡肯善罷甘休,有的則是滿面驚駭地倒在地上,不知所措;有的則是勃然大怒從地上爬起來衝苦行僧大喝,讓他站住,一定要與他比鬥神通;還有的則是怪叫一聲,轉身就往佛山頂上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喜氣洋洋的地大叫說苦行僧居然敢在佛山打傷同修,這一下必然被趕出佛山,他這就要去告訴蓮華尊。

而苦行僧也因爲修行精進,慧悟出衆,得到了佛山之上的佛門傳奇之僧金剛神的賞識而收納爲弟子,傳授了金剛神通,修行更進。當時在佛山之上的預位僧共有九十九人,但是金剛神卻只看中了苦行僧一人傳授神通,其餘衆僧既有豔羨、也有憤憤不平,甚至還有私下裡挑釁苦行僧的。但苦行僧卻不爭不辯,無論面對任何的挑撥和挑釁,乃至酸言辣語,始終甘心受之如飴,微笑以待,如聾如啞,我行我素,其他衆僧無可奈何,最後也只得退去。

如果沒有這一份氣度的話,就算是陸正所立之處乃是天地靈樞所在。也會讓人生出厭惡之感。這就好比一位姿容絕美的女子讓人心生愉悅親近,但是走近了卻發現她心胸狹隘、言辭刻薄,自大怨多、毫無慈柔之善,只有氾濫之慾,那最終也只有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繼而避之唯恐不及。

金剛神這番話不是對自己說的,所以他不可以去問金剛神,甚至問苦行僧也不能。但金剛神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迴避自己,也就是說是認可了他能夠聽見這句話,具有聽見這句話的資格,所以他可以去思索這句話,但接下來能夠領悟到什麼,是不是能頓悟金剛心,或者別有所領悟,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但若是以爲蓮華尊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可就錯了,當此事過了三天,在第三天下午蓮華尊現身爲衆預位僧示現種種神通妙法之後,正要離開,有一個預位僧終於忍不住向蓮華尊問起了此事。蓮華尊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一眼那位僧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是從哪座山來的?”那位預位僧趕緊回答是來自放光嶺的無量精舍。蓮華尊輕聲哦了一聲,隨後道:“從哪兒來,便回哪兒去!”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別人不清楚,嗔心和尚卻是能夠領悟蓮華尊的用意的,而且就在苦行僧將那幾個和尚丟下佛山之後。就又獲得了金剛神的認可,再次成爲了金剛神的弟子。這當然不是苦行僧多嘴告訴他,而是他自己親眼看見。

金剛神突然而至,卻絲毫沒有觸動他的神念。嗔心和尚腳步微微一頓,知道金剛神不是爲自己來的,便繼續如常走進修行洞裡。在這過程之中,他聽見金剛神對苦行僧說了一句話:“你已得了金剛心,不枉我把金剛神通傳授給你!”

後來金剛神聽聞了此事,卻將苦行僧叫了過去,只說了一句話:“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便將苦行僧趕了出來。面對這個結果,苦行僧沒有爭辯,也沒有向金剛神詢問緣故,離開金剛神之後,便直接來到佛山山腰一處衆僧集合聽法之地,走到那些挑釁諷刺自己的僧人面前,二話不說擡起腳一跺地,頓時將那幾個僧人震得站立不住,倒在地上。苦行僧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雙手合十,唸誦了一聲佛號,道:“從此以後,你們便離開佛山!”說完,轉身就走。

其餘預位僧愕然看着那幾個僧人驚叫着在半空之中飛過然後落下佛山,最後看見苦行僧雙手合十站在原地,臉上平靜無比,好像剛纔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一般,且一身氣息居然像極了瘦小老邁的金剛神。當時嗔心和尚就在一旁,但他與大部分僧人的反應都不一樣。只顧自己在那裡靜坐,好似周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那位預位僧尚自懵懂不知蓮華尊這句話蘊含何等高妙之理,卻有佛山執事僧立即上前向他呵斥,讓他速速離開佛山。此僧以爲自己聽錯了。自己又沒有犯錯,怎麼就突然要將自己趕出佛山呢?便問執事僧是誰的法旨。不料。那執事僧卻笑道:“你沒長耳朵麼?剛纔蓮尊親口叫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你卻還問誰的法旨。”說着便大笑起來。那預位僧這才明白,原來蓮華尊說的那句話並不是什麼高深玄妙的機鋒之語,就是讓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但這是爲什麼呢?難道就因爲剛纔自己多嘴一問麼?

相處的久了,慢慢兩個人之間纔有相互指點和砥礪修行之道的言語。嗔心和尚說,八苦和尚修行比他更爲精進。說其實相互指點,其實更多的時候都是八苦在指點他,而且往往是一語中的,並不多言,不炫知見。直透關竅,實在是讓嗔心和尚獲益良多。嗔心和尚甚至說到,如果沒有苦行僧的指點,只怕自己根本無法突破知命境界。

當然除了這一點之外,這也跟陸正本人之個性有着極大的關係。自從進入日月廬之後,身受李儀和樂中平兩位先生的言傳身教,尤其是老師李儀的一言一行的規矩教導,讓陸正逐漸養成了一種極爲平和的個性,與萬物相親而不離禮與敬,平視萬物以友朋處之,不管是面對喜歡自己的、不喜歡自己的。是窮兇極惡之人,還是修爲不及他的人,不管是妖物還是其他的異類,陸正始終都有這樣一份氣度,甚至可以說是真正的與萬物同在的胸襟。

既然金剛神沒有選擇,那就代表着金剛神認爲自己和其他僧人都不適合修行金剛神通,那自己又何必去強求呢?難道金剛神會因爲自己的懇求而改變嗎?這不是佛門修行人該依循的緣法。所以嗔心和尚只是在心裡將金剛神當做師父,卻從來沒有告訴過金剛神。因一言受惠,即有尊師之心,如嗔心和尚這樣,已經是十分難得。其實拜不拜師,首先要問的便是自己是否具備弟子之心,若真有弟子好學之心,何愁無師!所以真正的修行之人,又怎麼會去責怪他人不作自己的師父,而不反求自己是否具足弟子之心呢!

因爲這一句話的緣法之故,嗔心和尚在心中是將金剛神以師看待,當然這僅僅只是他自己的作爲,從來沒有告訴過金剛神,也沒有因此去求金剛神收他爲弟子,他知道那不該是自己做的。嗔心和尚看得很清楚,如果金剛神要收自己爲弟子,早就收下了,又哪裡需要自己去請求呢?何曾見苦行僧去求過金剛神收他爲弟子呢?當初在佛山之上有九十九位預位僧,但金剛神卻只選了苦行僧一人,難道金剛神眼裡只有苦行僧一人,而不會看一眼其他的僧人嗎?當然不可能!

這位預位僧就這樣糊里糊塗地被趕出了佛山,到最後也沒弄明白自己是爲什麼被趕出去的。許多預位僧見此情形,不由大呼僥倖。自己沒有做出這樣的傻事,但也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只是從此以後便不再談起苦行僧把人丟下佛山的事情了。

金剛神說完這句話就走了,隨即傳來的是苦行僧跪地叩拜,恭送金剛神的聲音。金剛神既然開口說了這樣的話,那就表示他已經再度認可了苦行僧作爲他弟子的身份。

嗔心和尚所說的是他和苦行僧在佛山的修行經歷,因爲他也是在佛山之上才認識苦行僧的。當時溫潤質樸、話語不多的苦行僧和他一見便十分投緣。兩人的修行洞府又離得很近。平時也總是相見,但事實上他們兩人真正坐在一起聊天並不多,因爲說起來兩個人可都是悶葫蘆一樣的人物。一開始至多不過是在修行洞口看見對方的時候合十行禮,打個招呼罷了。

許多預位僧都以爲苦行僧這一下可闖了大禍了,只怕不多時就要受到蓮華尊嚴懲,說不定會立即被趕出佛山。但令他們想不到的事,之後幾天,苦行僧仍舊還在佛山。一點兒也沒有要受到懲罰的樣子,反倒是那幾個被扔下佛山的僧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在這幾天之中,蓮華尊數次現身給預位僧講授涅槃之道,但始終一字不提苦行僧將那幾個僧人扔下佛山之事,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哪知那人正跑着,忽然驚呼半聲,被一股大力罩定,想要反抗時一身神通居然施展不出,隨即身子一輕,被那股力量狠狠地向半空摔了出去,竟在這山腰之上被直接丟出了佛山。衆僧尚未反應,只見那跳腳怒喝的、待在地上發愣的也先後從地上騰空而起,與之前那僧人一樣,飛入半空,然後往佛山下面落去。

陸正之所以能染化嗔心和尚,一來他爲天命之主,所立之處,萬物祥和,自然生化,他之所在,便是天地之心,靈機隨之自運,便是窮山惡水,生機絕喪之地,只要有陸正在,也能逐漸移轉地氣,引來造化,變成靈氣充盈的福地洞天。換言之,陸正身在哪裡,哪裡就是天地之間最爲靈妙之地,也就是天地之靈樞所在。

要知道,如嗔心和尚這樣的佛門修行高人,心精爲一,身達虛無,幾已達純明之境,無趨無迎,無適無莫,身心之通達,能於荊棘之中立住,也能在明月簾下轉身。並非刻意討好或者有心投其所好便能染化其人,令其他生出歡喜之感。相反,往往一眼就會被對方覷破,如避惡臭一般避開。

要知道若是道門山宗、澤宗之修行有成入知命境,能有化潤一方山澤之功,也就是成爲一山之靈樞、一水之靈樞,如山中之神靈,水中之神靈。而陸正因身懷天命,乃是天地之靈樞,常人在有靈之山水間已足陶神,何況是在天地靈樞之側?此中所感,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妙處了。

嗔心比苦行僧晚一個月突破知命境,當時已經突破知命境的苦行僧主動在他的修行洞外爲他護法,也成了第一個恭喜他突破知命的人。而嗔心和尚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邀請苦行僧在離開佛山之後,一起同遊人間!

那天苦行僧把人丟下佛山之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在山腰聆法之地完成咒誦功課修行,隨後便和往常一切,和衆預位僧一起散去,迴轉修行洞。嗔心和尚和他一路回去,也並沒有開口多問這件事。在到達修行洞的時候,他還是跟苦行僧如往常一樣互相行禮、不交一語便各自回洞。但當嗔心和尚來到洞口之時,卻聽見背後傳來苦行僧向金剛神行禮問訊的聲音。

後面的事實是,因爲金剛神的這一句話,或者說僅僅只是聽見金剛心三字,加上對於苦行僧的舉動和蓮華尊之後的反應的參悟,嗔心和尚着實獲益良多。不僅對於他當時的修行有助益,而且在此後的一路修行之中,便一直對他有着極爲深刻的影響。他在嗔怒山火焰庵身爲戒師,所傳戒律修行之中,便有自悟金剛心的法門在內。

不僅人如此,萬物亦然。修行人元神清明,所感深致,雖能守而不受污,卻沒有任何修行人會去自找惡感。好比說修行人安居之所、修行之府,往往是天地靈氣運轉之處,涵養之所,而不會去找什麼窮山惡水,入目瘡痍之地。修行人雖所感之自適而有進退取捨,便是如此。那麼當面對之人能讓修行人感到舒心自在,這便是一種染化之功。

嗔心和尚尊奉金剛神爲師,面對苦行僧雖不會以師弟自居,但是所行之中自然便帶着對苦行僧猶如師兄一般的尊敬。苦行僧當然能夠感受到,但卻並不點破,只是對他的指點卻是增多了。在當時佛山九十九名預位僧之中,除去那幾個被苦行僧扔下佛山的不算,以他們二人的修行是最爲精進的,也是所有預位僧之中最先突破知命境的兩人。

他們兩人平時所說的話,除了問候,便是指點修行,並沒有說過其他什麼。但是嗔心和尚說出這個提議之後,苦行僧想也不想就直接答應了,好像是早有默契一樣。說完之後,苦行僧便轉身離開了。嗔心和尚目送他的背影走出自己的修行洞,雙手合十禮讚!

陸正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大師,後來你們真的一起在人間遊歷了嗎?都去了哪些地方呢?”

嗔心和尚卻嘆了口氣,臉上難得露出一抹遺憾之色,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貧僧和八苦師兄至今都沒有兌現當初的約定。在貧僧知命之後,又繼續在佛山修行了兩年。正好趕上佛門五十年更迭之期,十山駐山、法座、戒師都需輪換,因此貧僧和八苦師兄都直接被指派到了嗔怒山和歡喜山,擔任戒師和駐山。因此一別,二人便再也沒有見過,更不要說同遊人間了。”

陸正聽到此,不由惋惜道:“那可真是可惜了!現在大和尚又被罰禁在佛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那你們的約定豈不是遙遙無期?”

嗔心和尚微微一笑道:“緣聚緣散,本來如此,即便是修行人也需要隨緣,萬事都不能強求。”

陸正卻道:“大師,修行之解脫,不正是諸緣不及嗎?爲什麼還要萬事隨緣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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