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突施辣手,蘇景又怎麼可能沒有防備,歡喜羅漢收棍、褪相,擎劍,化歸蘇景本來模樣!另外十七羅漢同時消失,被蘇景收回鬼袍。
皇帝自大殿中看得清清楚楚,口中‘啊呀’一聲怒叱:“夏離山!”
根本不理會皇帝驚詫與殺獼駭然,蘇景舉劍縱身,迎上半空葉非。
飛身時候,蘇景劍袍抖動,劍鳴清朗銀光綻爍,九十劍護身飛旋!
葉非九十劍,蘇景九十劍。叛徒、真傳,兩人皆爲離山一代弟子,劍出離山的離山。既然真正相對相對相殺,不用劍又有什麼。無論真傳還是叛徒,只要是離山下來的修行之人,手中長劍便是驕傲所在,手中長劍便是意氣風發!
兩道劍團天空相遇,霎時間劍氣縱橫,長劍驚鳴、金鐵交擊之聲響徹雲霄。
真就不存其他任何法術,只有劍。
葉非,少年天才,曾經的離山驕傲,年紀輕輕就被衆多天宗請去講劍,他以劍名動天下,玄天之戰中他觀九位先祖封存陣中劍法又得大領悟,到得今日,他的劍術何其驚人;
蘇景,得陸崖九、淺尋兩位當世劍術奇才啓蒙,又因身屠晚劍魂,身中自然生出純透劍意,爲修劍悟劍請教八方名師、得歸仙試劍錘鍊,更在如意胎第一段修行中以實如虛、以筆做劍鬥神雷三個甲子有餘,這段因陸九、屠晚而起的劍緣磨鍊至今,業已大成!
兩人,一百八十劍,於三息之中,自半空鬥入雲霄,又自雲上落回神廟,兩團劍光猶未分解,竟是個不相上下之局。
葉非全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口中‘咦’了一聲:“我一直都說,陸崖九的眼光絕不會錯,他替兄長挑選的弟子定能長成一方風元人物...不過我可當真未想到,你劍上造詣竟也如此了得,陸崖九啊,了不起。”
蘇景搖頭:“我佔了大便宜,還打成這個樣子,師叔見了怕是會生氣,有什麼造詣可談。”
他有風火雙元、十成修爲在身,蘇景的劍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飛劍’,劍上有靈犀,與主人神識相牽,動手時是以意御劍;葉非卻不然,他的修元有限得很,九十劍翻飛身側靠得是他的把握——真正把握,一拿、一揮、一放,每一息,他的九十劍就會經歷這樣三個‘動作’。
這其中的差別何異天地,卻只能打個平手。
“劍之長,本爲長人之長,你有力氣是你的本錢,憑着力氣把劍使得更快更好,何愧之有?”葉非聲音漠然:“憑九十劍,讓我殺不了你,已然是你的本事了。”
蘇景笑了:“嗯,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再來!”葉非未理會蘇景的笑言,突然開聲振喝,兩字落下週身劍光暴漲,九十再九十,一百八十劍!
憑九十劍殺不了面前這個離山小子,那就一百八十劍。
蘇景全不示弱,同聲做斷喝,同樣、一百八十劍,不退半步、挾帶劍逆衝、鬥葉非。
同爲一百八十劍,但雙方御劍之勢迥異,蘇景御劍如龍,劍光如梭,圍住葉非團團打轉上下翻飛;
葉非則持劍成圓,一百八十劍結陣身周,十餘丈方圓、寒光迸綻的一枚巨大劍團,葉非人在中央,身形來回急轉如電,駕馭着自己的劍羣。
銀色劍龍,金鐵鳴嘯,於蘇景主持下瘋狂衝撞!
同樣是銀色的劍團,彷彿永遠不會抹滅的寒光,於葉非把持下層層自旋,一次次化解劍龍猛攻......
看上去蘇景主攻大佔上風,葉非只有結劍固守的力氣全無反擊餘地。可蘇景自己明白,哪裡佔到了上風,攻得如此猛烈只因爲:不得不攻!自己的劍龍已然被葉非劍羣牢牢牽住,不知不覺裡就跟着人家一起旋轉了,只要攻勢稍弱一點,劍龍頓時就會崩碎。
洞天之中,小相柳戴花抱琴,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衝出去了。但身邊不聽輕輕搖頭:“劍上輸贏,蘇景都認,鬥劍的時候他不會想我們出手的。”
小妖女是瞭解自己夫君的,眼前一戰無關正邪、無關天下,只是離山的門內事情、劍上事情!或者說,這是蘇景的意氣之爭,這一仗打得有些傻,不過想想以前棲霞山一劍自穿胸膛,這等傻事蘇景也不是沒做過。
相柳點了點頭,但不收勢:“須得小心提防馭人,尤其那棵樹,不簡單的。”
蘇景到場前,馭人猛鬼易鹹的陰桐幡靈把葉非都壓制住了,足見其威力可怕。提到陰桐,不聽得眼睛亮了:“小賊說,樹不錯,她看上了...小賊還說,可惜了這麼好的六角鈴鐺,被煉化的亂七八糟,她得還寶貝本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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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正殿內,狩元皇帝面色古怪,兩個刺客自己打起來了?這算是藐視君王麼?不過見那兩個絕頂兇人自相殘殺,他還是很快活的,是以皇帝傳令手下嚴加戒備,同時密語場內本領最高強的一人易鹹:眼下的狀況古怪,您老自己看着辦,什麼樣的時機、怎樣的出手,都您自己拿主意。
易鹹退開了些,全神關注戰團。
突然,劍龍之中爆起一聲兇狠吼喝,蘇景雙手急揮、又是一百二十劍!劍龍維持不住了,只有再加劍,百八再百二,整整三百劍。
劍龍陡增四成,威力暴漲,可蘇景不肯停手,連串大吼愈發響亮,劍袍一震再震,又接連多出了兩百劍,前後五百劍!九百歲,放在修行道上還是青年的年紀,以一人之力,獨御五百劍!
劍龍瘋長,劍龍瘋癲,剿殺葉非。
葉非沒有表情了......
蘇景與葉非見過多次了,這個離山叛徒並非永遠冷冰冰的樣子,有時陰冷肅殺,但也經常微笑贏面,可無論什麼時候,哪怕他身負重傷、最最落魄之時,此子眼光深處總是藏着一份不屑,彷彿於他心中根本就沒有敬畏二字。所以他想殺誰就殺誰,不看緣由只問心情;所以他言出無謂,隨口百年諾轉眼扔一旁,心無敬畏,諾言算得什麼。
這便是葉非了,什麼天地人間,什麼生靈自然,他統統看不起,甚至連自己也看不起!
可是唯獨今次,乍見蘇景五百劍時候,他的神情不見了,就連永遠深藏眼中的不屑一樣消散去、不存分毫。
不屑散去,卻並非重視或者驚訝,真真正正,什麼都沒有,這個人就那麼一下子,沒了情緒:
不驚也不怒、無喜亦無嗔。
那是空明,劍上葉非,劍上空明!就只有劍逢敵手時,他纔會忘記不屑!
隨後,葉非散劍,一模一樣、百八再百二、三百又兩百,五百劍。
劍鳴與交擊,寒光與劍氣,於此一瞬暴散、暴散、仍是暴散!兩位來自中土離山、癡於劍也同樣精於劍的出色傳人,於陌生世界之中於萬古神祠之內,御千劍、絞殺!
葉非五百劍起,他的‘劍圓’就此散開,每五劍收尾相銜,如銀蛇,五百劍即爲百道銀蛇,葉非再不是居中穩守,四面八方‘銀蛇’躥騰,圍攻蘇景劍龍。
相持片刻‘巨龍’漸呈散亂之勢,長嘯聲中蘇景變招,心念急轉主動崩碎劍龍。
劍龍崩而羣劍未散,所有長劍都聚於蘇景身周,五百劍分作內外兩層:外層每三劍相籠、結做鐵叉之形,三百十六劍化一百二十‘銀叉’;內層每七劍結轉‘逆北斗’之陣,一百四十劍化二十陣‘北斗逆施’。
內外兩層劍陣,甫一結形便做相融,每一陣‘逆北斗’統馭六‘銀叉’,由此再結‘六裁反天鬥’劍陣,二十劍陣仿若星盤,呼嘯急旋,鬥銀蛇。
蘇景、葉非兩人,各自化身疾風,駕馭自己長劍,迎擊敵人兇刃同;躲避敵人飛劍襲殺,揮出自己劍陣尋隙擊殺敵人......
凡人看來一片混亂的戰局,大修眼中千載難逢的好劍鬥!
‘劍’一道,貫穿三千世界,馭界諸族不乏用劍好手,可是劍法的傳承與發展脫變於修者對自然的感悟,這‘自然’兩字,藏蘊了生衍、氣運、造化、陰陽、數術等等等等無限玄機,不入自然天地,劍再快再鋒銳也永遠是死物。而這‘十一世界’本就殘缺扭曲,它連四季變化都是以地域劃分的,有談什麼自然之道,在這座世界裡繁衍、傳承,註定領悟不出真正精彩的劍術。
此刻,兩位離山奇秀鬥劍,落入馭人劍修眼中,何異神技。
“好!”皇帝身旁,一頭殺獼劍修看得心馳神往,忘情之下脫口喝彩,旋即反應過來,自己何以如此失態,可還不等他向皇帝告罪,身邊衆多殺獼侍衛、大修中竟又響起了十餘聲喝彩,最最自然不過、也再再刺耳不過的:好!
忽然,蘇景開口了:“劍上鬥,做個賭、添個彩頭如何。”
葉非的聲音與神情一樣,不存絲毫情緒:“什麼彩頭。”
“我輸我便死,我贏,只說幾句話,盼你能用心聽好。”
笑。
葉非笑,卻不存什麼歡喜意思,他不開心,只是想笑所以才笑:“贏我、說幾句話?”話音落,長袖甩,又再五百劍!
蘇景虎吼,啪一聲髮髻爆碎,全力、真正全力施展,新又喚起三百劍,極限已至,八百劍。今時蘇景的至高本領,八百劍。
蘇景八百劍,葉非一千劍。
一千劍?
這一次葉非再無停頓,長袖接連三振,第三個五百劍,第四個五百劍、最後一次...整整一千劍。
人如驚鴻,三千劍。
霍然大笑、如癲如狂,這纔是葉非的本領,他有三千劍!馭界三百年,他突破再突破,一人之力,可馭三千劍!而這突破的緣由正是:修爲不再。
修爲在時,再如何努力總也破不了瓶頸,總也跨不過‘劍障’,但來到馭界、修爲難回,當他手中只有劍時,一切障礙都變得那麼‘順理成章’,荒僻山谷鑄劍、煉劍、修劍,葉非劍法突飛猛進。
滿天飛劍,炫目迷離。其實哪裡還有天,當天空被劍氣割裂、被劍影遮蔽,劍就變成了天。那是葉非的劍,葉非的天。
馭人頭頂的天,蘇景頭頂的天,就是葉非了。
蘇景八百劍,葉非三千劍。蘇景修元滿滿、他以氣御劍,葉非真元不足、他以身運劍。這便是兩人之間的差距。
劍術相鬥,肯定不是誰的劍多誰就能贏,若真如此賣劍的商販和鑄劍的鐵匠一定是天下第一、第二劍術高手。
可是落在這場拼鬥,比得遠非單純數字,要知道數千柄劍每一柄都是活的,每一柄都藏蘊大力與飽滿殺意,當單獨每劍都銳意相當力氣伯仲時候,八百劍又怎能抵擋得住三千劍。
終於,叮叮噹噹的交擊聲中,摻雜入長劍哀鳴,蘇景的劍陣被層層擊落,葉非三千劍已成欺天之勢,如驚濤駭浪!蘇景卻做不來那巋然不動的巨礁,他的劍不過是一片正茁壯成長的秀木幼林,在風暴的轟襲中搖搖欲墜。
“你輸了之後,肯定不捨得死的,到時候狐狸長弓、風法火法、金烏黑獄外加你那柄丈一長劍,亂起八糟的手段就該一股腦扔出來了...還有你那羣亂七八糟的幫手。”葉非的聲音平靜,沒語氣的,不得不說他還真是瞭解蘇景。
以離山真傳身份,憑手中長劍惡鬥葉非,蘇景有這樣的豪情,可是劍法不敵的時候就不用其他手段甘心就戮?那可不是白馬鎮蘇記老鋪少東家的性子。
葉非聲音不停:“你輸了不肯死,但憑劍法你又贏不了我...剛剛你說的賭鬥、彩頭根本都是廢話,沒影子的事情。要是有話想說你乾脆直接說了,聽不聽得進,我自己做主。”
說話時,葉非劍上壓力不減,蘇景還有沒有力氣說話是蘇景的事,葉非管不着。
葉非兩句話的功夫,已然掃蘇景近百劍,哪還有對攻的局面,只剩苦守餘地,可蘇景還是深吸氣、自全力統御劍陣的心神中分出一道:“我不知當年師尊追緝你的細節,但我大概能猜出:是他饒你,而非你自己逃出昇天。”
師尊陸角八巔峰時候,究竟有多強的本領,蘇景至今不得而知;若葉非十成修元在身,他會有怎樣的戰力,蘇景從未見過。
但是再明瞭不過的事情:葉非叛逃時,修爲雖精但遠遠未至巔峰,而那時陸角如日中天,葉非拿什麼和八祖鬥!
纔剛說了一句話,遽然崩裂怪響連綿,來自葉非劍羣的力量暴漲,頃刻崩碎蘇景兩百劍有餘,足見、蘇景一言引動葉非心中怒火。
蘇景悶哼一聲,劍團再做縮小,勉強抗下了葉非這一道狠擊,再開口時他轉開了話題:“我初入修行時候,在那片血天白地小世界中,陸師叔曾對我說過修行事情。”
“修行事情,一千步,從懵懂僮兒到破道飛昇,便是一千步行走,走對了、走好了,千步之後證道飛仙......但、只要踏錯一步,哪怕半步、半寸,正邪殊途、仙魔殊途、人鬼殊途...半步、半寸之差,便是生死相見!”
又是一百劍被打飛、打碎,蘇景的身形開始搖晃起來,但他說話不休,即便聲音都在輕輕發顫:“差不多的道理,我家鄉私塾老夫子也曾講過,這道理有些太大了,就是因爲它太大,所以與我無關,當時師叔教誨,我聽過就是了,並未心上。直到後來,我立威南荒、我揚名西海,我在離山成了主掌刑罰的長老。”
“離山刑罰,小題大做,着實可笑的...但蘇景何其有幸,有同門賀餘待我如手足,他給我講了一場:值得。人間信義莫過託妻獻子,人間正道莫過執劍律身,不想、不願、更不敢教壞一個弟子,能教好一個弟子,哪怕付出再多也是值得!否則,辜負九祖、辜負人間、更辜負天地!離山之義,莫過這場‘值得’。”
又是二百劍碎,前後幾句話中,八百劍折損七成有餘,蘇景身邊只剩不到兩百劍,於這場劍上拼鬥中蘇景已然陷入必敗之境,可他的聲音反倒愈發響亮:“葉非,仍是之前所說,我不知師尊追緝的經過,但我還有一件事敢篤定,你聽我道來......”
話說到此,金烏弟子猛開聲,字字如雷吼喝:“清理門戶,絕非快事!就是這八個字了!爲何你能從我師尊劍下活命,爲何你葉非仍能活在人間,只因吾師以爲:清理門戶,絕非快事!”
“你傷六祖,傷他身傷他心,但並未傷他修行,他最後未能飛昇與你無關;你行事不分善惡,多有無辜命喪你手,但遠古聖宗摩天剎尚能寬恕絕世邪魔‘毗摩質多羅’,只因他回頭是岸!一樣事情,一樣寬恕,離山也能!蘇景以阿爺在天之靈立誓:你若收手,隨我回山,你曾犯下罪孽,蘇景一力承擔!我領悟兩重天道,其一是爲‘現世報’,但你若收手我便不報!”
何爲一力承擔?以後千年不做修行,行走於人間、把所有精力都用來匡扶良善,唯有如此、否則無以承擔;
何爲我便不報?那現世報是他領悟的天道,是他破無量、成就小乾坤、乃至修行元神的基礎,不去‘現世報’於葉非,絕非以後不和他打架那麼簡單,而是自破自道,會讓修爲大損......
清理門戶,絕非快事!
若有的選,寧願敵對滿天神魔,只要能把他領回去...賀餘如是,蘇景亦如是。
爲何如此?只因八祖未殺葉非。這個理由足夠充分麼?哪裡充分,前人事情與今人何干。可蘇景以爲足夠了......這便是蘇景了。
甚至蘇景明白,就憑几句話絕決全不回葉非,可是不管能不能勸回,該他說的他就一定要說。
葉非,蔑視一切也蔑視自己,他連自己都看不起。蘇景,敬畏天地更信任前輩,師父饒過了葉非,他就敢去擔下葉非的所有罪孽,只要葉非回頭...哪怕是自不量力。
兩位離山翹楚,各領風騷各展風雲,能遠勝同輩修修家,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蘇景說完,葉非隱遁於劍羣中的身形突然凝止,直到此刻衆人才發現,狂傲葉非竟然淚流滿面。
流淚,可眼中、臉上依舊不存絲毫表情,一字一頓着,他緩緩開口,說話的話卻和蘇景的相勸之言全不搭界,莫名其妙之言:“你曾鬥志昂揚,雖死無悔,寧死也要前行...卻有天突然發現:你只是螻蟻。不是我不想鬥戰,而是我突然發現,我只是螻蟻...這便是人間至痛了。”
蘇景搖頭,他聽不懂葉非的意思,葉非口中‘螻蟻’指的到底是誰。就在此刻,遽然一聲驚雷轟動乾坤,自從葉非與蘇景激鬥之後就在無動靜的那棵‘噬魂陰桐’突兀暴漲,眨眼之間縱穿雲霄,將兩名離山弟子盡數冠蓋之下,隨即萬葉飛旋枝椏橫掃,陰桐發難,彷彿要湮滅天地的兇猛攻殺!
馭人猛鬼易鹹躲在旁邊觀戰已久,苦心尋找時機...真正的聰明人從來不會把別人當成傻瓜,兩個刺客自己先拼命了?他們傻麼?易鹹是聰明人,所以他不覺得蘇景與葉非傻。
兩個刺客只見的恩怨和淵源易鹹不知道,但他至少能曉得,求他們自相殘殺到兩敗俱傷的局面幾乎不可能出現,所以他要及時出手,不等他們真正分出勝負...時機何在?糖人夏離山劍團不斷散落,人已搖搖欲墜;漁夫葉非淚流滿面心緒翻騰心思不穩,這便是最好的機會了,一道心咒打出,蓄勢已久的陰桐爆起,務求擊殺兩個刺客。
這是蘇景第一次對葉非說出‘迴歸’之言,正說道要緊時候突然被邪魔打擾,他又怎能不怒,可還不等他出手反擊,對面不遠處便已爆起一聲怒嘯,再、拔劍!
自從逃脫陸角追殺以來,葉非第一次聽離山弟子對自己說出‘迴歸’之言,不是敷衍言辭,葉非聽得出蘇景的心意,更震撼於那句‘清理門戶絕非幸事’,這麼久以來,葉非一直覺得:離山之人,個個欲殺我而後快。
他這麼想,他也爲此得意......葉非數不清自己見過過少風浪,便如蘇景所料,葉非不回頭,但不回頭並不妨礙他心中唏噓,至少,他今天不想再殺蘇景了。
葉非兇人,心中既起唏噓,當以劍傾瀉,就在此時,馭人動法,那可絕難對付的鬼樹......厲嘯沖霄,葉非拔劍!
三千劍棄之不用,他自掌心處另有抽出的一劍。
劍起時,無光無聲。
劍落時,天搖地動、冥冥哭號。
於幽冥生長無數年頭,被易鹹引爲重寶、以爲就算真正仙家來了也能以之周旋一二的幡靈鬼樹,就在葉非長劍一挑之下,連根拔起摔飛天外!
掌心、命紋一劍,葉非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