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偷襲的寧紅魚終究被那兩面具人察覺,於是沒有任何猶豫,飛身而起,手中妖刀一下子揮展如滿月。
寧紅魚深知這兩人的厲害,於是一出手就是全力。
高聳的胸襟隨着力道震顫,刀鋒過處,空氣跟着扭曲,形成了破碎的湍流,她身前刀勁過處,已然是一片妖異的紅。
而那兩個面具人轉瞬變換了身形,兩人四手幾乎同一時間往長琴上一推!
本來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琴音一下子變得高昂。
空氣中儼然出現了一團呼嘯的拳影和腿影。
它們通過琴音泄出,如洪水猛獸,密集至極。
寧紅魚揮出的明亮刀光以肉眼可見的變得黯淡,刀身上傳來了密集的震顫之力,那是無數拳腳勁力砸在了刀身上。
本來攻勢如虹的寧紅魚只能轉攻爲守,猛的把刀一橫。
噼裡啪啦!
彷彿過年時大量的爆竹在一瞬間被點燃的聲音。
妖異的刀身猛的一斜,彎曲成了一個略顯誇張的弧度。
寧紅魚被震盪得往後倒飛而去,落地之後在地上繼續滑行,形成了一條不淺的溝壑。
面具人面具上的手臂和白腿扭動,彷彿兩個奇形怪狀的人在歡樂的手舞足蹈。
他們雙手再次在琴絃上撩撥起來,剛準備給後掠的寧紅魚發動攻擊,結果就有一陣“哈哈哈!”的狂笑聲響起。
這狂笑聲如驚雷一般,本來像是隔着一段距離,結果轉瞬就拉近。
兩個面具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下子就知曉了那是狂笑的人極速拉近距離的結果。
他們反應極快,兩人身姿一個交錯,形成了一個“X”形,如風一般轉動了方位,開始對着季缺狂奔的位置彈奏起來。
狂奔的季缺忽然一個輕靈躍起,腳下的地面頓時多了一片拳腳印。
往生花破碎,泥土已塌出一個坑洞,瀰漫的煙塵才飄起。
這足以看出這兩面具人通過琴聲催動的拳勁和腳勁有多麼迅捷和陰險。
啪啪啪啪!
季缺狂奔的身形不斷變幻,身後滿是殘影,而他周圍的地面,甚至是空氣都接連破碎。
可即便這樣,他依舊在不斷逼近對方。
越逼近兩面具人,琴聲就越發急促,呼嘯的拳腳勁力也變得越發密集。
就在這時,在那百千拳腳勁力中,忽然有一道隱蔽的勁力襲來,他本能的感到了危險。
季缺選擇橫臂一擋,結果手腕上的千姬劍先他一步,擋在了他身前。
咚的一聲,如暮鼓晨鐘。
千姬劍翻滾着飛去,如一片飄零的落葉,或者像是一個捨身爲情郎壓手榴彈,然後被炸飛的女子。
季缺甚至有一點點感動。
結果下一瞬間,他一個凌厲後滑,又把對方撈了回來。
之後,季缺再次左搖右晃前衝起來,只是手裡多了一道明亮的劍光。
劍光和拳影腳影相撞,發出了轟鳴的聲響。
就在這時,季缺忽然一記滑鏟,躲過了一輪拳腳勁的同時,唰唰的射出了一串“連珠箭”。
手中的千姬劍斷裂開來,化作了一枝枝飛箭,或快或慢,或上或下,或如大家閨秀般恬淡前行,又或如瘋婆子般上下起躍,紛紛向兩面具人衝去。
淙!淙!淙!淙!
兩面具人手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琴聲則變得越發高昂急促,甚至隱隱有撕裂的聲響。
與之同時,他們臉上面具上的手臂和腿也滑落了無數水珠。
這些水珠是他們分泌而出的汗液,一抖落就蒸騰成了霧氣。
射出的千姬劍被彈射了回來,並帶來更加強悍的拳勁和腿勁。
季缺隨手抄起兩截斷劍,雙手一揮,並扭動着屁股,如扭秧歌般躲避和化解着那些拳勁和腿勁。
空氣中綻放起了燦爛的火花,那是季缺手中的兩截斷劍和殺人的拳腳勁在相撞。
另外一邊,本來早就準備在這僵持階段偷襲殺人的陳老實忽然看向了黑暗中的某處。
黑暗之中有一個陰影在移動,讓他感知到了危險,於是他戒備的看着對方。
雙方的角色已陸續登場,陳老實再次恢復成了鎮場子的角色。
這時,這邊的季缺已然扭動着腰肢,逼近了那兩個面具人。
他感覺自己彷彿處在一處兇險的風暴中,隨時都會被撕得粉碎。
可他同時又很興奮,宛若乘風破浪的弄潮兒,不斷向風暴發起挑戰。
站在這裡,他已然能透過那扭曲的空氣看見兩面具人臉上的手腳。
“合!”
季缺一聲厲喝,雙手合一併指,往前一戳!
那些之前散落的“千姬斷劍”紛紛躍起,隨着他這一指,再次合體。
哐!哐!哐!
每一截斷劍合併的時候,皆會發出一陣有序的金屬碰撞聲響,並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當最後一截千姬劍合體成功之後,狂暴的劍氣已然洞穿了那密集的拳勁腿勁,砸了過去。
兩人臉上的面具咔嚓咔嚓着破碎,散發出了陣陣清光。
這面具應該是某種法寶,能與季缺的劍氣抗衡。
可是這抗衡並不能持續太久,因爲兩人的臉上已然出現了裂口和破碎的血水。
這個時候,兩面具人的身體忽然又是一轉,從“X”形恢復到了並肩站立的形態。
與之同時,他們身前的長琴一個旋轉,橫在了右側。
那裡,一道鮮豔的刀光忽然變得明亮至極。
砰的一聲炸響,妖刀和長琴相撞,琴絃斷裂,琴身裂開,兩面具人被季缺的劍氣和寧紅魚的刀勁一衝,頓時如斷線紙鳶般飛了出去。
砰!砰!
兩人砸落在地,渾身都是血水。
“哈哈哈!”
聽見季缺的狂笑聲,兩人身體同時一緊,左側男子砰的一聲從土中拖出了一個青色身影,同時大叫道:“你不要過來啊!”
那裡,薛靈花被左側男子提在手裡,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
季缺和寧紅魚這才發現,兩人面具雖然已破碎,可是那些手和腿依舊在臉上。
換一個說法,那面具只是僞裝,他們本來就長着滿臉的手和腿。
如今兩人身上滿是傷口,再也無力面對看起來沒事人一般的季缺和寧紅魚,唯有拿出這人質威脅。
看着薛靈花還活着,季缺和寧紅魚臉上都是一喜。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扭斷她的腦袋!”
季缺趕緊舉起雙手道:“別激動,別激動!”
滿臉是腿的男子忽然看向了地上的某處,叫道:“別想着耍花招!”
那裡,是潛伏在花叢中的千姬劍。
對方不由得把薛靈花脖子卡得更緊,叫道:“你們自廢雙手,不然她就死!”
結果這一瞬間,千姬劍猛的一加速,化作了一條虛影。
砰砰兩聲,血霧瀰漫。
“你敢!”
劍身洞穿了兩人心臟,兩人依舊未死,於是千姬劍一個神龍擺尾,又要去割他們的頭顱。
就在這時,劍身竟然又是一個擺尾,刺向了薛靈花的太陽穴。
啪的一聲脆響,千姬劍被薛靈花一巴掌拍飛了出去,如一片飄零的落葉。
薛靈花雙眼已變得青碧色一片,頭髮也跟着泛青。
她看着季缺,憤怒道:“爲什麼!”
季缺迴應道:“我們早就覺得你有問題。”
“什麼問題?”
“你太過熱情,又太過巧合,恰好撿到了異物會的令牌,這不禁讓我多了一個心眼。”
“下午在洞穴,我追到那裡時,只看到了一灘血,那應該是你的血。或者說,你想給我們展示的那是你的血。可爲什麼你現在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口?”季缺問道。
“不用懷疑,看傷這方面,我很專業。”
寧紅魚走了過來,和季缺並肩站在一起,說道。
“那說不定是你搞錯了,或者說他們治好了我。”薛靈花說道。
“有這個可能,可我不會蠢到拿我們的生命來換。他們要我們自廢雙手,我做不到。”季缺很坦然道。
“即便我會因此而死?”
薛靈花的頭髮已完全變綠,整個人籠罩着一層邪性。
不,或者說,神性。
她的眼裡已不見任何多餘的情感。
“我很希望你永遠是那個熱情善良的小妹妹,直至上一刻依舊很希望能救下你,即便你身上有很多疑點。可惜,我不是一個能被威脅的人。”季缺回答道。
“如果你真是一個好人,你因此而死,我倆也許會內疚,不過幸好你不是,所以我們很開心。”
說着,季缺和寧紅魚腦袋就碰在了一起,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
薛靈花一步上前,說道:“你們果然適合拿來生孩子。”
季缺皺眉道:“剛剛那嬰兒是你搞出來的?”
薛靈花冷淡的雙瞳中忽然出現了狂熱的情緒,笑着道:“我觀察你們很久了,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完美的卵巢了,和你們生下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完美。”
寧紅魚疑惑道:“可是我是女人。”
薛靈花張開雙手,綠色長髮無風自動,飄動起來,說道:“男女在我這裡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時,陳老實走了過來,說道:“那我呢?”
“臭老頭子長這麼醜,滾!”薛靈花回覆道。
“我他娘!”
陳老實氣得直跳腳。
下一刻,薛靈花的雙手已按在了腿麪人和手面人的腦袋上。
青色的流光貫入了他們的腦袋,他們臉上的手臂和腿都在扭動起來。
“上!”
陳老實三人沒有任何猶豫,發動了攻擊!
誰都看得出來,這女人是在治癒他們。
轟的一聲,薛靈花帶着兩人猛的沉入了土中,速度極快。
陳老實的本命劍跟着追了下去,轉瞬震顫開來。
劍身的震動掠過地裡的土層和岩石,迅速捕捉到了兩個身形。
等等,還有一個!
轟的一聲,一把散發七彩琉璃光的漆黑寶劍從地底刺出,直襲他的腦袋。
這寶劍很粗很長很黑,這一劍刺下去,僅僅是劍尖的地方,都比陳老實的腦袋要粗了。
面對這隱隱有雷音的一劍,陳老實只是扭頭看了一眼,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一聲清亮的劍鳴聲響起,宛若清泉流過劍鋒的聲音,他的本命劍後發先至,直迎了出去。
陳老實額前的花白髮絲飄蕩了一下,劍勢隨人起。
本命劍與黑劍撞在了一起,燦爛的星火綻放而起,本命劍劍身震顫,黑劍周圍的七彩琉璃光黯淡了不少,彷彿被風吹動的燈盞。
啪啪啪,劍身被震顫出了裂紋,還在繼續蔓延。
那寶劍後的身影脖子一伸,躍出土層的同時,撤劍後退,露出了目眥盡裂的一張長滿手的臉。
這張臉如今泛着綠光,變大了不少,同時變大的還有他的身軀。
此刻這位手臉人已然變得如天神般高大,忍不住吼道:“死!”
這個字剛如雷鳴般響起,陳老實已然凌空躍起,一腳踢在了本命劍的劍柄上。
於是一聲雷鳴般的炸響聲響起,黑劍忽然遭受如此重擊,那又粗又黑又長的劍體頓時遭受不住,被震得反向飛去,猶若一道黑色雷霆。
黑劍上的七彩琉璃光轉瞬熄滅,因爲劍身反向飛行速度太快的原因,劍身上竟跳動起了燦爛的火焰,尾部拖出了一條灰色的湍流。
面對呼嘯着返回的佩劍,滿臉手臂的高大男子冷哼一聲,往前一步,彷彿根本不將其放在眼裡。
只見他手一抄,那咆哮而回的飛劍便被他抄在了手裡,輕描淡寫。
可是這樣寫意的畫面只持續了兩秒,兩秒之後,他那高大如小山的身軀一個後仰,被黑劍拖着往後飛去,直至褲子都被磨穿了,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才止住了身形。
當他慌亂爬了起來,視野中已然失去了陳老實三人的身影。
結果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一道勁風襲來,不由得橫手一擋,可惜沒擋着。
咚的一聲,如晨鐘暮鼓,不知什麼時候,季缺已然來到了他身邊,一式膝撞正中他的腹部。
於是男子身子一弓,肚皮上的皮肉崩壞散開,兩顆眼珠往外凸出,像是要脫離眼眶一般。
臉上的手臂則在瘋狂舞動着,代表着意思很明顯。
痛,太痛!
他還沒反應過來,寧紅魚的妖刀又斬了過來。
既然只有一個露出身形,他們不介意對其發動正義的羣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