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若驚鴻,電掣而來。李世民根本沒有想到,李元吉居然是見面一言不發,直接對準他的腦袋來上一箭。
要知道,李元吉這熊孩子,雖然年齡不大,卻天生神力,能開三石強弓。
三石強弓需要三百多盡的拉力,巨大的勁道,推動着箭矢帶着駭人的嘯叫聲,飛向李世民。
別看李世民一身甲冑,都是精品,可是腦袋是人體最薄弱的部位之一,以三石強弓的力道,哪怕射不穿李世民頭上的頭盔。
巨大的慣性,也可以輕易折斷李世民的脖子。
李建成衝着李元吉喝道:“三胡,你瘋了!”
李秀寧心中一緊,急道:“二郎!”
只是,箭已離弦,再如何憤怒也無濟於事。
就在這隻利箭聲響傳到李世民的耳朵中,這隻利箭已經飛到李世民腦袋前不足三尺的距離,李世民此時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着李世民就要命喪當場,就在這時,李世民身邊的尉遲恭揚起手中的馬槊,朝李世民的腦袋前一掃。
“鐺……”利箭的箭鏃,射中尉遲恭的槊鋒,三尺餘長的槊鋒上擦着火花,巨大的力道將利箭砸向一邊,改變了飛向方向的利箭,去勢不減,撲哧一聲射進臨湖殿上的門當中,利箭插門當,足足一尺。
望着這一幕,李世民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尉遲恭一槊把利箭砸偏方向,李世民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程知節急忙帶着一隊甲士,舉着重盾將李世民護了起來。
李秀寧朝着李世民嘶吼道:“二郎,阿爹呢!”
李世民沒有回答,看着李建成與李元吉出現,李世民就意識到了,今天他已經輸定了,拿着李淵這個人質,他只會更加糟糕,絕對不會好。
陳應自然非常理解李世民的心情,因爲任何歷史都是當代史,在一千多年後的這座城市,同樣也發生了一起武裝兵變,當時的國府分成兩派,一方主張和談,一方則主張武裝進攻。當時國府賣國賊就是想利用武裝進攻,逼着張學良與楊虎城殺掉手中的人質,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當上總統,隨後命令部隊平叛,既可以獲得人望,也可以佔據道義上的制高點。
陳應朝着李世民拱拱手道:“秦王殿下,你最好不要激動,咱們應該好好談談!”
李元吉一臉猙獰的吼道:“三姐夫,這等亂臣賊子,跟他談什麼勁,左右將士,隨本王活捉李世民,只要捉了李世民,不愁他們不釋放陛下,陛下能不能營救回來……就看諸位將士的表現了”
說到這裡,李元吉也不管身邊的人如何反應,他舉起馬槊,策動戰馬,朝着臨湖殿衝去,一邊奔馳,一邊大吼道:“生擒李世民,營救陛下!”
李元吉身後的將士,特別是他的親衛一百餘名將士也跟着大吼道:“追隨齊王,擒秦王,救陛下!”
在一百餘名親衛的帶動下,足足一千餘名將士也跟着前衝去!
李建成看到這一幕,頓時大急,朝着李元吉吼道:“三胡,回來!”
李元吉根本就不理會李建成的命令,儘管朝着李世民方向衝去。
眼看着雙方大戰一觸既發,陳應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策馬衝鋒,在李元吉還沒有衝到一半距離時,陳應後發先至,抵達臨湖殿下,擋在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敢不聽李建成的命令,但是他還真不敢直接撞向陳應,看着陳應擋在身前,李元吉大急道:“三姐夫,你怎麼還護着這個白眼狼!”
陳應望着李元吉道:“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
李元吉一指李世民道:“就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白眼狼,留在世上就是浪費糧食!”
陳應壓低聲音道:“齊王殿下,你着相了!”
李元吉聽到這話,一臉尷尬。
畢竟,他表面上是爲了擊殺李世民,內心裡何嘗不是想着,逼迫李世民,讓他殺掉李淵,此時事情已經出了,陳應也控制住了長安城,只要李淵死了,李世民這個鍋就背定了,李建成完全可以讓大理寺、刑部、御史三司會審,然後將李世民的罪行公告天下,讓他身敗名裂,死得人人唾罵。
可是,在場的人都是什麼人?裴寂、宇文士及、蕭時文、封倫、楊恭仁、陳叔達以及顏師古,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李元吉這麼淺顯的手段,矇騙無知的愚民愚婦還行,想騙過他們,實在太難了。
李元吉無奈,只好退回去。
陳應策馬轉身,望着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你不要做傻事,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李世民聞言原本一臉死灰中,帶着一絲活人的氣息。
在這個時候,雙方對峙着,誰也不敢亂動。
陳應與李秀寧、李建成、裴寂等人匯合,陳應望着滿堂的衆人,沉聲道:“諸位相國,諸國大唐開國元老,現在輪到你們向陛下進忠了!”
裴寂臉色微微一變,疑惑的望着陳應問道:“陳大將軍的意思是……”
陳應嘆了口氣道:“現在大唐內憂外患,突厥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大唐必須不能亂,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必須妥善解決,一旦不善,後果不堪設想,所以……”
說到這裡,陳應望着李建成,又看了看李秀寧,他繼續道:“所以,我們馬上啓動與秦王的談判,務必確保陛下的安全,以及秦王不能採取過激的行爲,否則我們將成爲大唐的罪人!”
楊恭仁率先道:“陳大將軍真知灼見……”
楊恭仁說到這裡,發現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睛望着自己,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自己太急切了,這裡的大佬如此衆多,還真輪不到他來說話。
裴寂作爲百官之首,李淵的第一心腹,常人難以相比。他出列望着李建成躬身道:“太子殿下以爲如何?”
李建成拍拍腦袋道:“本宮以爲,陳大將軍此法乃老謀成國之策!”
裴寂大袖一甩,朝着陳叔達道:“陳相國,我去面見秦王,你去求見陛下,若是陛下有恙或意外,敬請陳大將軍全權處置!”
當然,這是必然的結果。一旦李淵出了意外,誰敢李世民和談,誰就是亂臣賊子,玄武門內,臨湖殿中,這三千餘名秦王府護軍,包括李世民在內,任何一人,務必處死。
李秀寧道:“請太子請出監國太子令,調動左右翊衛大軍進長安,同時命令刑部,將所有涉案官佐家屬,盡數控制在手中,比如常何、比如敬君弘,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
李建成點點頭道:“諸位相國如何看?”
裴寂點點頭道:“可行!”
陳應搖搖頭道:“大唐可以沒有陳應,絕對不能沒有裴相國,還是我去吧!”
李秀寧心中一緊。
陳應隨即給李秀寧一個安慰的眼神。
陳應不是拼命,因爲他知道李世民是一個聰明人,和聰明人交談,往往可以談出結果,更何況,陳應身邊還有尉遲恭這麼一個底牌,李世民願意合作最好,如果不願意合作,那麼他不介意讓李世民償償被出賣的滋味。
……
站在臨湖殿觀景臺上的李淵,畢竟年紀大了,被寒風一吹,鼻涕就出來了,他雖然裹着被子,可惜身上沒有外衣,腳上還穿着木屐。
李淵雖然凍得瑟瑟發抖,然而此時他的心情特別舒暢,雖然距離太遠,李淵也看不太清楚,不過觀其其旗號,李淵發現了鎮國大將軍,左武候衛大將軍陳應,以及齊王李元吉、太子李建成以及李秀寧的旗號。
隨着,這些人馬陸續涌入臨湖殿,頓時把原本並不太大的臨湖殿包圍得水泄不通。
雖然李元吉領着大軍衝向李世民的時候,李淵一陣激動。可是轉念一想,馬上氣得臉色鐵青,李小四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若是李元吉得逞所願,恐怕李世民一旦狗急跳牆,他就會被李世民處死,那個時候,作爲太子處理不力的罪名就摘不掉了。
更爲關鍵的是,李元吉反而可以佔據道義的制高點,一旦李元吉倒戈相向,李建成更加不利。
不過,好在陳應制止了李元吉的衝動,否則局勢就沒有辦法扭轉了。
正所謂國難思良將,此時此刻,李淵這才發現陳應纔是對自己最爲忠誠的人,如果陳應不制止李元吉,真讓李元吉逼着李世民殺掉自己,那麼陳應就要以任藉着從龍之功,獲得他想要的一切,無論權力還是地位。
但是,陳應並沒有選擇朝着他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做,而是制止了李元吉的過激反應。就是陳應這一念之差,成功在李淵心中獲得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李淵望着一旁稍爲緊張的劉樹義與長孫無忌道:“秦王的局勢似乎不妙!”
長孫無忌咬咬牙,壓抑着聲音嘶吼道:“陛下,你最好期待秦王殿下大勝而歸,否則結果是您最不願意看到的!”
李淵此時已經不再懼怕長孫無忌的威脅了,李世民雖然謀反,背叛了自己,可是李淵已經得到了大兒、三女兒以及女婿的幫助,李淵的目光炯炯地掃視着長孫無忌,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淡淡的笑道:“長孫無忌,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你猜猜看,秦王應當如何處置?”
長孫無忌與劉樹義面面相覷,許久沒有出聲。
長孫無忌突然朝着李淵深深一躬,一本正經的道:“陛下,太子建成,平素驕奢淫逸,悖逆不法,而今,又欲謀刺國家柱石,動搖社稷大業,臣請陛下降敕,奪建成儲位,廢爲庶人,另敕秦王,以開國勳績,立爲太子。”
李淵橫眉冷目,盯着長孫無忌道:“人可以卑鄙,也可以下流,朕真沒有想到,你長孫無忌會如此卑鄙下流!”
長孫無忌說道:“陛下,臣早持此議,若是陛下早年便從臣之所請,當無這許多,事端變故了。”
李淵氣得鬍鬚亂抖。
長孫無忌淡淡的道:“如今大唐社稷不寧,非如此,不足以撫平朝政,安定人心。臣以爲,陛下應當機立斷,立秦王爲儲,且明敕天下,將軍政庶務,委決秦王,以此爲,安定天下之本!”
李淵冷哼一聲道:“朕英雄一世,什麼時候,被人家用刀子逼着,做過事情?如今這等局面,朕便是委曲求全,又豈能,塞了天下臣民,悠悠之口?”
長孫無忌道:“陛下爲天下之主,些許榮辱,又算得了什麼?而今內政不清,北邊不寧,非陛下睿斷,不能安定天下。陛下今日之斷,絕非迫不得已的免禍之舉,乃是惠澤我大唐,千秋萬代的無量公德。
李淵反脣相譏道:“朕如今這樣做了,內政就清了?突厥就不會再進犯了?天下就平定了?朕若向李世民妥協,大唐就會像前隋一樣,二世而亡!”
就在這時,李淵突然看到下面的陳應正朝着李世民陣中緩緩走去。
李淵大急,朝着陳應方向瘋狂的大吼道:“回去,快回去!”
只是距離太遠,陳應根本就聽不見。
當然,就算陳應聽見了,陳應也不會回去。
原本大唐,李世民確實是做得不錯,雖然他身上有着難以清白的污點,比如弒兄滅弟,比如納弟婦,比如砸了魏徵的墓碑,比如篡改了唐史,但是他爲大唐開拓了一個強大的未來,勾勒了龐大的版圖,完善三省六部,開創科舉……
陳應其實也拿捏不穩,李建成上臺之後,大唐會走向何方。
不過,只要沒有李世民開了這麼一個惡劣的頭,大唐或許會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陳應又想過對於玄武門之變,無動於衷,讓李建成自食惡果,關鍵是李世民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一旦還像歷史上位,自己恐怕就像李靖晚年一樣,連大門都不敢關,以示清白。
陳應還想着讓大唐提前進入工業時代,還想着讓大唐成爲世界的霸主。李世民的天可汗,其實還有一定的吹噓成份,只要李建成還像現在一樣信任自己,陳應有信心,可以打造一個更加強大的大唐,可以讓大唐成爲世界的霸主。
陳應緩緩走向李世民的時候,最緊張的不是程知節,也不是李世民,反而是尉遲恭,他受陳應的指令,進入李建成門下,又接受陳應的命令,假意叛出東宮,成爲秦王府的得力干將。
陳應走到李世民面前,淡淡道:“秦王殿下,咱們談談?”
李世民憤憤的道:“自作孽,不可活!”
陳應伸手指着自己的臉道:“秦王殿下是在說某家嗎?”
李世民點點頭道:“自然是說你,若不是你幫着太子,太子今天必死無疑,孤也可以成功坐擁天下!”
陳應並沒有反駁,因爲李世民所說的都是事實。
陳應點點頭道:“不錯!”
“臨死也可以拉一個墊背的,這個感受真好!”李世民咬牙切齒的望着陳應道:“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陳應道:“你不敢!”
“你的腦袋比我的刀還堅硬?”李世民突然拔出橫刀,朝着陳應的腦袋比劃着。
陳應望着李世民冷笑道:“不用虛張聲勢,我敢保證,在我死之後,你李世民一定會斷子絕孫!”
李世民這纔想起陳應所說這句話的底氣,因爲秦王妃與李承乾等五個兒子,全部在陳應手中。
李世民的臉色凝重起來,望着陳應道:“你想怎麼樣?”
陳應道:“做錯了事要承認,捱打要立正,李世民你已經輸了,難道還真輸不起嗎?”
李世民加重語氣道:“你想怎麼樣?”
陳應笑道:“很簡單,放了陛下,命令麾下部曲全部放下兵刃,莫要與他們爲難!”
李世民反問道:“我如果不同意呢?”
陳應道:“你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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