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內心很委屈,感覺有些受傷。
明明是公子說,他要吃自己下的面,可自己去後廚,做來了公子最喜歡吃的雞蛋麪,公子又說不要了,現在要睡覺。
而且看起來,公子的臉上,還帶着一抹生氣韻味。
玥兒有些不甘心地癟了下嘴,試探性地擡眉,怯生生說道:“公子,雞蛋麪超香的,可好吃了,您要不要……吃一點再睡?”
“……”李逸頓時無語。
但就在這突然間,李逸忽然聽到,空氣中有一道輕微的抽泣聲傳出,不用去想也能知道,肯定是玥兒這傻丫頭傷心了,還以爲自己嫌棄她。
“好,就吃一點吧,還倒是真有些餓了。”內心暗歎了聲,李逸從牀榻上坐起。
正當李逸伸手,準備去接過玥兒手中的麪碗之際,玥兒卻趕緊擺了擺小腦袋,微笑說道:“公子,您就坐着好了,玥兒喂您。”
“行。”李逸點頭一笑,看着蹲下來的玥兒,捏了兩下她小臉蛋兒,“傻丫頭,別哭了,笑一個,笑起來纔好看。”
“玥兒纔沒哭呢,公子。”玥兒傻笑着搖頭,同時又咧嘴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滿臉開心地喂李逸吃麪。
李逸哭笑不得地搖頭,揉了揉玥兒的小腦袋,叫玥兒自己也吃。
“嗯。”玥兒笑着點點頭,小腦袋似小雞啄米那般,儘管此刻她臉頰滿是油漬,但卻滿臉高興。
玥兒這丫頭,就是這麼容易被滿足。
時間就這麼過去。
翌日。
沐浴更衣完畢之後,李逸便帶上玥兒出府,準備前往皇宮去看戲。
想到今日可能會發生的大事,李逸就有些迫不及待。
狗咬狗的場面,確實讓人期待啊…
“李公子,請留步。”就在李逸心想間,前腳纔剛剛踏步出屋,李逸就聽到一道女子聲音傳了來。
聽這熟悉聲不是別人,正是冷麪花。
李逸駐足停下,轉頭看了冷麪花一眼,關心地隨口問了一句:“冷娘子,你的傷……好些了沒有?”
“多謝公子關心,已經差不多好了。”冷麪花點頭一應,也不與李逸打嘴彎,當場抱拳一禮,答謝道,“多謝李公子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小女子必當涌泉相報。”
李逸笑了笑,擺手開了個玩笑:“冷娘子,區區小事而已,你不必在意,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許的。”
“呃……”冷麪花頓時不由一愣,隨後,她便難得地咧嘴笑了笑。
以前,她幾乎很少與人交流,也沒人敢與她開這種玩笑。
如今李逸這麼一句玩笑話,看似帶着調侃的味道,但卻是讓冷麪花心頭忽地一暖,因爲這說明,李逸是把她當朋友了,要不然,也不會貿然開這種玩笑。
眼看李逸是要出門,冷麪花便直接說道:“李公子,小女子的傷勢已經好了,也就不勞煩公子,小女子告辭。”
李逸倏然一愣,看着連走路都有些艱難的冷麪花,忍不住出聲問道:“冷娘子,你這是要去哪?”
“公子放心,小女子自有去處。”冷麪花面無表情地說道,隨後,她就打算出門,直接離開國公府。
只是她走路的動作,似乎像昨夜經歷了什麼劇烈運動那般,有些邁不開。
瞧見這一幕,李逸忍不住說道:“什麼叫自有去處?你自己看,傷勢都還沒有完全好,還是先在府內待一陣吧,等傷完全好了再走,也不遲。”
冷麪花之所以會受傷,裡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原因在。
再說了,冷麪花又不是別人,她是老楊的女兒,李逸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傷勢未好就離去?
若是她這一走,萬一遇上了世家大族的高手,怎麼辦?
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到時候,老楊還不得傷心死?
“可是……”冷麪花想拒絕,但李逸見此,直接當場打斷了冷麪花的話,說道,“沒什麼可是的了,你就安心在府上養傷,外面世家大族的高手,到處都在找你,府上安全些!”
生怕冷麪花不答應,李逸完全不給她機會,堅決道:“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趕緊回去歇息吧!”
扔下這句話之後,李逸便帶着玥兒出府,留下冷麪花一個人,還傻愣愣地待在原地。
而此刻,躲在暗中觀察的老楊,看着這一幕場景,他既不敢走出來勸解一聲,又十分擔心冷麪花的安危,一時心頭有些難受。
直到他看見,冷麪花由於了半晌,終於聽話地回了屋去歇息,這纔將心放下。
——
此時此刻,李逸已經帶着玥兒一起,來到了皇宮內。
由於今日的天色較早,李逸派玥兒去打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盧偉等人,有進宮來的跡象,於是他便帶着玥兒,一起前往秘書省去,並告知侍衛,一旦有盧偉等人的消息,就立馬前來知會他。
皇宮,秘書省內,中樞大殿內。
顏師古與虞世南二人,正在命人整理今日的《長安日報》,順道也將兩首上元節詩,印刷在了報紙最上方,顯得格外醒目。
同時,在詩詞的下方,還印刷着「新羅皇子樸恩晧,被駙馬爺命人扔下河」的事件,頗帶一種報紙的精髓。
只不過,當看着其中的一首詩,上面並沒有詩名,虞世南頓時苦惱地皺眉,整個人都是無力地坐着發呆。
顏師古等人,盯着這首未完成之詩,幾乎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應該加一個怎樣的詩名,才能夠配得上這首上元詩。
實在是這首詩作得太好,他們不敢貿然亂添筆,生怕壞了這首詩的意境。
盯着報紙上的詩,沉吟了大半晌之後,顏師古忽然擡頭,看向虞世南,提議道:“看李伯安取名的風格有些隨意,咱們不如,就將它叫作「正月十五,夜(貳)」,怎麼樣?”
眼圈帶着一對熊貓眼的虞世南,先是愣了愣,隨後便趕緊搖頭,否決道:“老顏啊,你這詩名……取得也太沒品位了,你看這首詩,像是這麼隨意就能取名的嗎?”
顏師古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又攤手說道:“可是你自己看,「正月十五,夜」這首詩,不是同樣也能用這個名嗎?”
“這不一樣!”虞世南很認真地瞪眼。
“有什麼不一樣?”顏師古不解,說道,“老夫看來,這都一個樣。”
“……”虞世南看了看顏師古,見他也不懂其中的奧妙,不懂詩詞的優美之處,索性也懶得與他爭辯,擺手說道,“反正就是不一樣,你不懂的。”
顏師古嘴皮微微一抽,不滿地盯着虞世南,說道:“老虞,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老夫不懂?你自己來瞧瞧,李伯安那傢伙取名,就是這麼隨意的啊!”
“呵呵…”虞世南瞬間無言以對,空氣有些尷尬。
沉默了小片刻之後,虞世南別過頭,嘆道:“哎,也不知道李伯安那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秘書省啊!這詩沒有一個詩名,怎麼刊發出去啊!”
“虞少監,這還不簡單嗎?”主座上的魏徵見狀,聽到他們二人的爭執,不由擡眉瞥了虞世南一眼,樂笑着說道,“你現在,就趕緊找個人去國公府走一趟,或者自己親自跑一趟,找到李伯安那小子問清楚,不就完事了嗎?一個詩名而已,至於如此糾結?”
“……”虞世南的面色,頓時變得更加苦澀了許多。
雖然魏徵這話,說得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但李逸平日裡不來秘書省也就算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府上啊!
昨夜,一見李逸離去,他便趕緊與王績二人下樓追出去,一道去了國公府尋找李逸的人影,可他們等了大半天時間,也沒有等到李逸的人影。
在虞世南看來,李逸就像一隻兔子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溜了,而且還溜得悄無聲息,讓人猝不及防,讓他去哪裡找?
難不成,爲了一個詩名,他還要去找聖人下旨,將李逸給抓來?
光是心頭想一想,虞世南就有一種無助的感覺。
爲了這個詩名,他昨天夜裡,可是整整一宿沒能睡一個好覺,想必王績也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說不定現在,他正在等着報紙賣出,趕緊查看這首詩的詩名,到底是怎樣地一個名字呢。
“魏相公,您說得輕巧,但卻是有不知道啊!”虞世南嘆了口氣,滿臉都是苦笑,“李伯安那小子,昨夜剛把這首詩作完,扔下毛筆就跑了,下官找了一夜都沒找到,這去哪裡找?”
魏徵震驚了,放下手中的毛筆,看着虞世南,“虞少監,你昨夜……居然找了一大夜?”
“是啊!”虞世南也不怕人笑話他,無助地搖搖頭,說道,“昨夜,下官與王績一起堵在國公府外,可根本就沒有李伯安的人影,最後無奈,只得回府了。”
“咳咳……”聽到虞世南這話,魏徵忍不住想笑。
“難道,這就是所謂詩人的執着?”
“若是李伯安那傢伙,知道了這一切之後,只怕……會笑掉大牙吧?”
魏徵心中一陣好笑,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若不是虞世南親口說出此事,別說是魏徵不信,顏師古不信,就連整個秘書省上下的官員衆人,也絕對不會相信。
堂堂的詩詞大家,竟然會爲了一首詩的詩名,堵了李伯安大半夜?
而且不光是他一個人,還有唐詩大家——王績?
倒是此時,前腳纔剛剛擡步進屋的李逸,忽然聽到虞世南與魏徵的這番對話,頓時腳步一怔,心中立馬就明白了,上官儀昨夜與他說的那番話之深意:
不知道這首詩的詩名,這些詩人,還真會睡不着覺!
“秘丞,您來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值守的侍衛,一瞧見到李逸的人影走來,而且身邊還帶着玥兒,便趕緊衝省內大喊一聲,生怕秘書省中樞大殿內的人,聽不到一樣。
“……”李逸頓時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下,他想悄悄溜走,也走不掉了。
看着平日和煦、對他笑臉相對的侍衛,李逸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
而與此同時,屋內的虞世南,一聽到侍衛這番喊聲,立馬從座上“騰”地一下站起,也顧不得禮儀,趕緊從屋內跑出來。
同時,那份率先擬好的報紙與毛筆,也一道拿着而去。
就像是看到了新希望一般,快步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