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樑鳳有些打趣的看着秦霄,呵呵的笑道:“那大帥準備怎麼辦呢?這可是毗伽可汗的親妹妹呢,一轉眼,你又要成爲突厥汗國的駙馬爺了,嘖嘖。”
“行了,少扯淡。”
秦霄鄙夷的瞟了他一眼:“這個駙馬是那麼好當的麼?爲了我一個人就要阻擋大唐王朝的國策,這事我不可願意幹。再說了,突厥的女子有什麼意思啊,說不定就像蠻牛一樣的威猛,那力氣比我還大,還、還會有一身的羊臊氣。”
“呵呵,你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金樑鳳笑了起來:“這都是些什麼歪理邪說,扯得太遠了吧。照我看,大帥既不能隨意的答應許親,因爲自己個人的事情阻礙了大唐的國策;但也不能太粗暴無禮的拒絕,讓毗伽下不來臺,讓兩國關係再度陷入緊張,讓朝廷可選擇的餘地變窄處於被動。”
秦霄撇嘴道:“照你那意思,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究竟該怎麼辦吧?”
“拖着。”
金樑鳳言簡意駭的扔出兩個字來。
“不行。”
秦霄馬上搖頭:“這不就向所有人表示,我秦霄跟突厥人有貓膩、眼饞這個突厥公主麼?依着我的意思,還是果斷的拒絕的好。一來徹底斷了突厥人在我這裡打主意的念想,二來也向皇帝和朝廷表明我的態度。”
“大帥幹嘛要這麼急着表明態度?”
金樑鳳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你難道沒有查覺,眼下朝廷上對於如此處理與突厥的關係,爭得不可開交麼?連皇帝都無法拍板定論,你這麼急着表態。不是越俎代庖麼?”
“呵呵!老牛鼻子,你的確夠精明,也夠陰損。”
秦霄笑道:“不過,你太不瞭解皇帝了,也沒看清眼下我們的位置。我們是戍邊地軍隊,就應該表現出一支軍隊應該有的態度。軍隊是幹什麼的?政治調和無用的情況下,動之以武力解決問題。所以,我們的態度必須要鮮明、強硬,就是要給朝廷上的主戰派壯膽氣,讓皇帝心裡有個底。要是我們這些軍人都猶豫不決、飄乎不定。那我大唐就更加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了。所以,我沒有選擇,只能主戰,這纔是我的責任所在。你明白麼?”
金樑鳳愕然的愣了一愣,緩緩的點頭:“看來,你把自己的角色還是看得比我更清楚一些。眼下你不是朝廷裡坐談地大臣,而是戍邊的大將。的確是應該這樣。看來,你也已經知道,該怎麼給皇帝回這封密信了?”
“那是自然。”
秦霄自信滿滿的說道:“其實皇帝寫信來問我地意思,並不是一定要我表什麼態。我既不是宰相,也不是重臣,雖然我能主宰遼東軍,但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左右朝廷。所以,他不是指望我來拿主意。而是讓我表決心、以行動來支持朝中的主戰派。這纔是皇帝最深層的用意,你明白了麼?”
“呵呵,看來,你和皇帝之間的默契,地確是達到了讓外人無法理解的深度。”
金粱鳳笑道:“照你這麼說,皇帝的心裡,其實是主戰的?”
“可以私下告訴你,是。”
秦霄點頭時候,他就給我交過底線了,那就是要徹底平定北狄。這一年多來。皇帝可以說是傾盡心血支持遼東軍。眼下我們剛剛獻上了一個遼東大捷,他怎麼會就這樣甘心放過被打殘了的突厥人?我有那麼一點了解皇帝。他是有眼光、有膽魄的人,他要做什麼事情,那就一定會要做得徹底,毫不猶豫。所以,在他的心裡,肯定是想着雷霆萬鈞地解決掉突厥人!
“皇帝。果然是個幹大事的英主!”
金樑鳳讚道:“從他剛剛登基時就可以看出一些來了。雷厲風行的裁汰吏治裁減冗員,破格重用年輕人。推行文武人才的培養,沒有一件不是影響整個王朝百年大計的大事。現在他又尋思着徹底平定北狄……好,好啊!我大唐的國力發展到今天,也的確是有這個能耐了!當初貞觀初年太宗皇帝平定突厥時的國力,還不能跟現在對比。我感覺,這一次應該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平定北方!”
秦霄呵呵的笑道:“老傢伙,我感覺你現在越來越會拍馬屁了。”
金樑鳳低慍地瞥了秦霄一眼說道:“那你說吧,這突厥使者,怎麼招呼?”
“還是把人請來再說。我浹浹大唐禮儀之邦,至少不能失了禮數。”
秦霄說道:“然後,我再當面拒絕他。義正詞嚴的拒絕。”
金樑鳳笑了起來:“又想着抖威風,真受不了你!”
“少廢話。這些事情,都交給你辦了。明天你就打理好車馬和石秋澗一起往西走一趟。突厥使者,由你負責接到營州來。讓他們瞅瞅,我遼東軍的凜凜軍威!”
“是!”
幾天以後,金樑鳳走了一趟榆關,帶着突厥的使節到了。
五十餘歲的突厥使臣,碎着步子十分謹小慎微的走進了營州都督府的議事廳,急急地彎腰就拜倒在地:“突厥汗國莫賀達幹,拜見大唐遼陽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了,起來罷。”
秦霄高居上位,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突厥人,隨意地擺了一下手:“請坐。”
莫賀達幹坐到了一邊,也沒敢正眼去看秦霄,垂着眼瞼瞟了一眼,心裡突突的跳,有些忐忑的說道:“臣人奉突厥毗伽大汗之命,特來犒營王爺麾下的遼東軍,帶來牛羊三千,馬匹一千,請王爺笑納。”
“太客氣了,好說,好說。”
秦霄牽動嘴角微微笑了笑:“來而不往非禮也,雖然前不久我們兩國交兵。但既然敵國都這樣大方的投之以桃,那我們也要報之以李了。這樣吧,我這營州窮山惡水也沒什麼別的好東西,只有些金銀。金長史,一會兒你收拾一箱子,讓莫賀達幹帶回去贈送給毗伽可汗吧。”
金樑鳳應了一聲瞟眼看了看莫賀達幹,見他更加侷促不安了。可不是麼,秦霄這些話雖然措詞娓婉波瀾不驚,但卻是十足的冷漠與孤傲。就彷彿是主子打賞家裡地奴僕一樣的態度。這莫賀達幹一路上都找金樑鳳打聽這秦霄是個什麼樣的人,金樑鳳當時就添油加醋的說了,“這個秦霄啊,殺人不眨眼!武功蓋世、冷酷無情、心如鐵石、手段毒辣”等等等等。早把莫賀達幹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秦霄偏着頭斜視着莫賀達幹,嗡聲道:“貴使還有別的事情麼?如果沒有,我就讓金長史陪同你,在這營州四處走走。看看我大唐邊塞的風光,欣賞一上我們的軍威吧。”
“多謝王爺美意,不過,臣下這次前來,除了犒軍,還有另外的使命。”
莫賀達幹緊張兮兮的說道:“那就是、那就是……”
他見秦霄這副嚴肅冷傲地樣子,實在不是什麼好臉色,感覺眼下要提親。實在是太過於唐突了。
秦霄一皺眉:“就是什麼呀?”
“呃……”
莫賀達幹生嚥了一口口氣,鼓聲勇氣說道:“臣下奉可汗之命,保舉做媒來爲王爺提親的。毗伽可汗有一個妹妹名叫阿使那若雪,今年十七歲,生得極其漂亮又嫺雅通情,不僅僅會弓馬騎射,更精通琴棋書畫,與一般的草原女子絕不相同。毗伽可汗的意思,是想將阿使那若雪公主,許配給王爺。”
秦霄靜了半晌。冷笑一聲:“極其漂亮?比大唐地公主還漂亮麼?”
“這!……”
莫賀達幹被狠狠的堵了一下,一時語塞。他當然知道,這個遼陽王娶了兩個大唐公主,另外幾個夫人,也都是人間絕色。
自己在他面前說“極其漂亮”這種話,似乎有些班門弄斧了。
金樑鳳忍住沒有發笑,連忙出來打圓場給莫賀達幹解圍:“賀達幹大人。你不是帶來了若雪公主的畫像麼,何不拿出來讓王爺看看?”
“哦。對、對!”
莫賀達幹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的從身後僕從那裡拿來了一副厚厚地卷軸,擠着笑容對秦霄說道:“王爺,這就是阿使那若雪公主的畫像,跟真人一樣的大小。這是請突厥汗國最好的畫師畫的,十分的逼真。王爺可以來看看,是否滿意。”
秦霄施施然的走了下來,隨意說道:“好,本王就看上一看,這突厥公主,究竟漂亮到了一個什麼程度。”
莫賀達幹欣喜的展開畫軸,高過頭頂地親自舉了起來。
畫像之上,是一個托腮靜坐的女子。穿着一身紅白相映的貂皮長袍,戴着一頂綴着白狐尾的皮氈帽兒,耳環長長,頭釵閃耀,一身貴氣襲人。而且那臉蛋兒也的確是白裡透紅,與衆不同。偏偏按照現在大唐的畫風,將人的眼睛畫作線長,有些肥肥的,雖然朱脣秀鼻,但在秦霄這種看過照片、寫真的人眼裡,左右就是個不協調。而且那身段……也不知道那畫師是不是故意畫成那樣,以爲大唐的人都喜歡肥肥地豐滿女子,整個看上去,連腰都沒有了,下巴上還有一些贅肉,手指也是又肥又尖,戴着滿手滿臂的首飾。
秦霄揉着鼻子發起笑來,金樑鳳在一旁偷笑,莫賀達幹如墜雲霧忐忑不安。
過了一會,秦霄快步走回主位坐了下來,對莫賀達幹說道:“收起來吧,莫賀達幹。我看上一眼,就爲了表示對毗伽可汗的尊重,並不表示我秦某人有意和親。麻煩你回去轉告毗伽可汗,就說我秦某人妻妾整齊,家裡的女人,不是公主,就是皇帝欽封的誥命夫人,再不就是帶兵的將軍。我是郡王,該娶誰不娶誰,那還得經過皇帝他老人家同意。毗伽可汗如果真的有意和親地話,不如直接去找皇帝吧,將公主嫁給親王還更合適一些。我嘛,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請回去轉告毗伽可汗,我秦霄謝謝他的好意。不過,這許親地事情,暫時就不要提了吧。除非是皇帝賜婚允許,我纔敢娶。”
秦霄看到莫賀達幹一臉漲得通紅,脖子都粗了,忍住沒有大笑,走下來幾步來到他身邊說道:“賀達幹大人,我是駐邊的大將軍,怎麼能隨便與鄰國的公主成親呢?這要是傳到朝上,許多不懷好意的人,那可就要拿來做文章了,知道麼?也請你體諒我的苦衷,並將這個意思轉達給毗伽可汗。”
莫賀達幹讓僕從收起了畫軸來,彎腰撫胸行禮:“臣下一定如實轉達王爺的意思。”
“嗯,這就好。”
秦霄點了一下頭:“來人,請貴使下去歇着,好生款待。”
幾個帳吏進來,將莫賀達幹一幫人請了出去,安頓到都督府客房去了。
這幾人剛走,秦霄就呵呵的笑了起來:“長不像冬瓜,短不像茄子。還是‘極其漂亮’的突厥公主呢,真難看!”
金樑鳳在一旁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你呀!要是人家真的漂亮,你是不是又要後悔了?興許是你眼光太高了,我怎麼看着挺漂亮的啊?”
“那讓她嫁你好了,嫁你!”
秦霄哈哈大笑起來:“肥嘟嘟的一個娘們,我纔不要。”
金樑鳳哭笑不得:“興許是畫成那樣的呢?你要知道,現在的畫師大多喜歡這種畫風。”
“行了。看了一眼,心安理得沒一點遺憾的拒絕了。不就是一個肥妞麼,大唐的街市上隨便就能見到一堆。”
秦霄十足自豪的說道:“我估摸着,這毗伽可汗和敦欲谷,這次要不大不小的氣上一回了。從這副畫來看,他還是花了點心思的,故意按照我們唐人的審美習慣畫的。不過他們沒有想到,我秦霄是何等的意志堅定、一切以國事爲重,怎麼會爲了女色而誤了大事了呢!”
金樑鳳忿忿的啐了一口:“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