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山頂風微涼,戀人並肩傻傻看夕陽……”
洛亦辰本來並沒有注意聽,卻因爲歌詞慢慢集中起了精神。
“陽光,你爲我敞開的天窗,一段日光落在手心三寸長。你說,秋天早上的日光,一吋能許一個願望……”
突然,他就想起和顏子沫在海邊看日出的情景。那時候,他也問過她有什麼願望,她說,想要吃到老,睡到老,笑到老,然後看遍所有的美景。
可是,現在陪他看風景的人雖然還在旁邊,卻已經不願意和他一起看了。
“還想每天用咖啡香不讓你賴牀,週末傍晚踩着單車逛黃昏市場。我的浪漫只有你懂欣賞,就讓每個颱風晚上不恐慌緊張……”
簡簡單單的溫馨甜蜜,從歌詞裡一點點滲出。都說最浪漫的情話,是每天都和你說‘早安’,可是,爲什麼這幾天他們明明躺在一起,卻覺得她離得卻越來越遠了?
“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個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強。”
過去他也是那般牽着她的手,她的手又小又柔軟,在他掌心的時候,他牽着她,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林默默的聲線很乾淨,洛亦辰望着舞臺,漸漸地,在一片迷離的燈光下,林默默的面孔漸漸模糊,接着,漸漸變成了顏子沫的樣子。他靜靜地望着她,看着她漆黑純淨的瞳孔,就好像過去千百次見過的一樣,穿過重重人海,直直就望進他的心底。
“等到世界末日你纔講,那個願望,一起握緊不放。”
顏子沫轉過頭,就看到洛亦辰手中還拿着酒杯,可是卻已經保持了這個姿勢良久,一動未動。他的表情柔和,微微迷離的眼神裡,似乎藏着極深的感情,一直望着臺上的林默默,就好像整個世界就只有他們二人一樣。
雖然一直都知道他喜歡林默默,可是,這還是顏子沫第一次見到洛亦辰流露出這樣的感情。或許在見到這一幕之前,她還可以偶爾自欺欺人一下,可是如今,顏子沫只覺得自己心底最後一絲幻想就在他這樣的神情下,一寸一寸,轟然倒塌。
她看出來,林默默似乎並不喜歡洛亦辰,所以,他應該是愛而不得吧?所以纔會讓自己做那個女孩的替身。他只要留自己在他身邊一天,都證明着他是多愛那個女孩。他從未像今天這般看林默默一樣看過她,此時的深情,似乎比當日他看相框照片的時候更加濃郁。
他也只有看那個女孩的時候會這樣,而對自己,永遠都是嫌棄的樣子,還有那句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你不配!”
直到林默默唱完下來,洛亦辰才收回目光,臉上,又掛上了一副冷漠疏離的表情。
林默默下來,先喝了一口冰水,然後馬上對正準備也去唱歌的林默羽道:“哥,我要吃冰激凌!”
林默羽寵溺一笑,起身道:“好,我去給你買!”說完,又對顏子沫道:“顏小姐喜歡什麼口味的?”
顏子沫勉強扯了一抹笑容道:“香芋味的吧!”
林默默一坐下,馬上對洛亦辰邀功道:“亦辰哥,我剛纔唱得好聽吧?”
洛亦辰點點頭:“很好聽。”
不知道爲什麼,顏子沫從洛亦辰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頹然。
這時,洛亦辰的手機響了,由於裡面音樂太吵,所以他起身去遠處接聽。
林默默此時的神經還十分興奮,一聽現在是自己喜歡的音樂,於是起身對顏子沫道:“顏小姐,走,我們去水那邊跳舞!”
顏子沫根本沒有跳舞的心情,然而林默默完全不給她機會推脫,直接拉了她的手,熱絡道:“走啊,過去活動活動!”不由分說已經將顏子沫拉到了一旁的水上舞池。
水上舞池中央是舞區,而周圍都是水。炫目的燈光下,一片夢幻迷離。
林默默很快就找到了節奏,開始舞了起來。而就在這時,有幾個打扮得很時尚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來到二人面前,道:“兩位漂亮的小姐,能認識一下嗎?”
林默默將衆人掃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跳舞。顏子沫也往林默默身邊靠了靠。
“兩位,一起跳啊!”幾名男子說着,湊了過來。
“顏小姐,我們走!”林默默說着,拉着顏子沫的手便一旁退去。
幾名男子見了,連忙也邊跳,一邊向二人的方向擠過去。
林默默見狀,狠狠地瞪了幾人一眼,接着,拉着顏子沫道:“我們去那邊!”說着,指了指另外一面水上餐吧。
顏子沫點了點頭,二人很快便甩掉了那幾個人,向另一頭的水上餐吧去了。
水上餐吧區有最低消費,那幾個人見了,也就沒再跟過來。
“哈哈哈!”林默默見顏子沫有些緊張,不禁笑道:“顏小姐一定沒怎麼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吧?以前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經常遇到,那時候我都是直接用高跟鞋踩他們,今天因爲你在,我才稍微收斂下。而且怕一會兒我哥哥來了看見,笑我不淑女……”
撇去洛亦辰對林默默的感情來講,顏子沫覺得眼前的女孩還是挺可愛的,而且直率爽朗,所以心裡也多了幾分親近。顏子沫點頭道:“是啊,我沒一個人出過遠門,剛畢業就在顏氏上班了,平時也基本不去酒吧,所以確實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真是個乖乖女!”林默默眨了眨眼:“那你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咯?”
顏子沫點頭:“對啊,不過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林默默想了想:“對了,亦辰哥沒有欺負你吧?他一直都是冰塊臉,如果真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顏子沫想,這天底下或許只有林默默能夠這樣說話了吧,洛亦辰喜歡她,她自然做什麼都是可以的。搖了搖頭,顏子沫笑道:“我們平時沒什麼交流,他也不會欺負我。”
林默默點頭:“也對,他就是這樣,從小就是這幅高冷範兒。不過我們是親戚,所以我倒是從小就不怕他。”
“你們是親戚?”顏子沫大驚,難道她之前猜錯了?
“對啊,我的大姨夫和他的三叔是表親。”林默默擺了擺手道:“也就是旁系聯姻親戚而已,沒什麼血緣關係的。”
哦,其實這麼遠,也根本算不得什麼親戚。顏子沫剛剛升起的希望又瞬間落下,她的確早就應該死心了。
“嗯,我知道了,怪不得他挺喜歡你的。”這番話早已在她的心底翻滾過很多次,可是當顏子沫說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還是那般地酸澀艱難。
“誰?誰喜歡我?”林默默不解道。
“洛亦辰啊。”顏子沫道:“他應該挺喜歡你的。”
或許,她應該成全二人,她將洛亦辰沒有說出的感情告訴林默默,如果林默默有那麼一點兒意思,那麼會認真思考和洛亦辰在一起的可能性。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那麼,算是給她徹底判了死刑,那麼,她也不會被這樣的感情折磨地反反覆覆起起落落了。所謂手起刀落,一段沒有希望的感情,或許自己給自己斷了後路纔是最好的。
“亦辰哥喜歡我?”林默默瞪圓了眼睛,過了三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怎麼可能?!”
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她捂住肚子,聲音因爲笑而顫抖:“顏小姐,你真是太逗了,話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默默話還沒說完,顏子沫突然上前一步道:“林小姐,小心,後面有水!”
而顏子沫提醒地晚了一步,林默默因爲剛纔笑得太厲害,退到了水池旁邊,而水池邊有些滑,她一個沒穩就往水池裡掉去。
顏子沫衝上去一步,剛剛夠着林默默的指尖,還沒拉穩,林默默就沉了下去。
“林小姐!”顏子沫往周圍一看,水上餐廳這邊只有兩三個人,而且都是女孩子,還有一個男服務生,見狀,哆哆嗦嗦道:“我不會游泳。”
“救命!”林默默一掉進水裡,就喝了幾口水,而這裡的*,她一踩根本夠不着底,她本來就不會游泳,這樣一下子,又灌了幾口,連呼救都無法發出了。
顏子沫見狀,連忙沖服務生道:“你們快去那邊叫人啊!”
見着林默默似乎快不行了,這裡距離人羣還有些遠,顏子沫咬了咬牙,決定自己跳下去救。她小時候就學會了游泳,水性也還好,應該沒問題的!
雖然是夏天,跳下去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一陣冰涼,顏子沫向着林默默遊了過去。
很快,顏子沫就到了林默默旁邊。想起過去見過的報道,救人的時候應該從溺水者的後背方向托起他,這樣不至於被溺水者纏住,而兩人一起溺水。於是,顏子沫繞到林默默身後,伸臂將她托起,然後一手扣着她,一手向着岸邊游去。
洛亦辰掛了電話,回到原來座位,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了。有些擔心,他連忙一路問過去,卻聽人說顏子沫二人去了水上餐廳的方向。
而正要去那邊,就聽到有個服務生一臉慌張道:“誰會游泳,有個女孩掉進水裡了!就在水上餐廳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