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上馬車的時候陸君桐一身素白的坐在角落裡,看上去更加可憐了。
李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沉默了。
馬車一路出宮,往城外行去。陸君桐始終都沒有說話。
李衍也是沉默。
一直到了城外十里亭。馬車這才停了下來。
李衍看了一眼陸君桐:“到了。你是想在馬車裡等着還是下去等着?”
陸君桐當然選擇了下去等着。
此時天色都還沒有亮,昏昏暗暗的帶着一點光,根本就看不清楚遠方。
可即便是如此,陸君桐還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路,只盼着等到陸知暉的棺槨過來的時候,她第一眼就能看見。
李衍沉默地坐在一旁,也跟着她守着,等着。
他心裡明白,其實也許還要等上許久,可看了一眼陸君桐那樣,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在心裡暗自嘆息。
陸君桐先等來的,並不是陸知暉的棺槨,而是另一個人。
來的人是史鼎。
史鼎也是一身奔喪的打扮。
史鼎只帶了一個隨從。
陸君桐聽見馬蹄的聲音,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然後也就瞬間認出了史鼎來。
史鼎同樣也看見陸君桐。
四目相對,隨後陸君桐就立刻將目光錯開了。就連神色也是冷淡了三分。
只看史鼎出現的時間和他的打扮,陸君桐心裡也就明白史鼎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只是陸君桐的心裡卻是無波無瀾。
甚至微微有點惱,覺得史鼎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史鼎卻是朝着陸君桐走了過來。
李衍看了一眼陸君桐,而後就起身將陸君桐擋在了身後,自己迎面上去。
史鼎當然也認出了李衍。
史鼎慌忙的行禮:“小的給太子殿下請安。”
李衍卻一改平日溫和的樣子,連半點笑意也沒有:“原來是史公子,不知有何貴幹?”
史鼎有些囁嚅,偷偷的看了一眼被擋住的陸君桐,而後才又輕聲解釋道:“聽聞恩師棺槨回京,我特來迎接。”
陸君桐一聽這個話,登時就來了火氣:“我父親可沒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弟子。”
史鼎被這麼一嗆,臉上就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來,也不敢再擡頭李衍或者陸君桐,就這麼低頭輕聲道:“我知道我錯了,桐娘你就原諒我吧。”
史鼎的語氣聽着還有幾分可憐。
好像是真的知道錯了。
那副哀求的勁兒,讓人忍不住心裡發軟。
只可惜,陸君桐卻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史鼎:“今時今日你才說這樣的話,不覺得爲時已晚嗎?”
有些事情做錯了,她也並不在意,一笑置之就可。可有些事兒錯了,就再也沒有悔過的機會。她也決不會原諒。
史鼎被他這樣一說,更加的不敢擡頭,語氣也更加的可憐了:“桐娘,就算你不肯原諒我,可老師對我恩重如山,也好歹讓我看看他老人家。”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這樣的話:“而且如今這樣的情況,也就只有我這個弟子可以像是兒子一樣送他老人家一程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咱們先將老師的後事辦好了,再來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