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的氣氛很是凝重,陳公公思量着皇上這幾次去郭念雲的住處也不少,一定是郭念雲不小心說漏了嘴,要不皇上絕對不會這麼問起來。
在這後宮中,郭念雲也算是很有心機的女子,加上她顯赫的出身,更是讓皇上和太后平日裡都對她恩寵有加。
皇上也一直顧念與她的夫妻情份,如今這後宮中唯有郭念雲獨大,想必也是在和皇上說枕邊話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來的。
陳公公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那日午後皇上召幸紀美人的時候,貴妃娘娘的確到紫宸殿來過,不過貴妃娘娘並未曾踏入紫宸殿一步,只是問了一下老奴便離開了。”
“那月兒呢?是不是之後也來了?難道她進入殿中了?”皇上充滿驚訝地問着陳公公,一時間陳公公也被皇上嚇了一跳。
“回皇上,都是老奴的錯啊,那日華妃娘娘本就要離開了,可是老奴也沒想到,她竟然推開紫宸殿的殿門,走了進去。”陳公公惶恐地說。
“你們這些奴才,朕要你們幹嗎?那麼多宮人怎麼不攔着華妃,這華妃素來就愛使小性子,陳弘志,你又不是不知道。怪不得朕幾次三番去含冰殿看她,她都避而不見。”皇上一時間龍顏大怒。
紫宸殿外的奴才也嚇得跪了一地,還好皇上只是發火而已,並沒有讓這些伺候的宮人都挨一頓板子,就這樣也讓衆人都膽戰心驚。
皇上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天色,差不多再過一個時辰就要上早朝了,而此刻一想到月兒,皇上便說不出的生氣。
月兒入宮也已經有一年了,可是如今卻還是像初入宮中那般,性子還是那麼的冷清,要麼就是總對他使小性子。
想來自己有這三宮六院,又有衆多的妃嬪,又怎麼能夠做到獨獨臨幸她一人,難道月兒因爲自己寵幸紀美人吃醋了?皇上一想到這裡,心裡便是一陣歡喜。
平日裡總覺得月兒對自己不閒不淡的,彷彿自己從來都不曾走進她的心裡,可是如今看來,不是月兒不喜歡他,而是月兒自己也不能確定罷了。
一想到這些,皇上又想到了宣紀寒煙來紫宸殿的事情,兩人云雨之後,便相擁而眠,可是夢中的情景卻是那麼的真實。
夢裡那個陪着月兒一起從高高的懸崖上跳下的,長相俊逸的男人又是誰呢?難道在月兒的心裡還另有其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月兒自從入宮後對自己如此冷淡的態度便有了最好的解釋。
不會的,自己是堂堂的一國之君,一朝天子,月兒怎麼可能會不喜歡自己呢,但凡是這後宮中的女子,又有哪一個不是期盼着皇上的臨幸。
就是這王公大臣之女不也是一個個都期盼嫁入這宮中嗎?只要一入這皇室,一入這帝王之家,此生便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對這後宮的女子而言,絕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就連自己的母妃以前也不過是區區的才人,如今也成了這後宮中高高在上的太后。
難道月兒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樣嗎?皇上想到這些便有些煩惱,若是有空的話,今晚去含冰殿看看月兒吧,作爲皇上,他胸懷天下,又怎能和一個小女子一般計較。
可是放眼這後宮,如今最讓皇上覺得擔憂和生氣的事情便是後宮中各妃嬪以及宮女們私下裡總是會傳一些有的沒的,這與宮闈和睦也着實不利。
想到紀寒煙就這麼被自己趕出了紫宸殿,皇上便有些不忍心起來,不知道今日這後宮之中又會如何議論此事,看來改天要找個機會去紫蘭殿看看她,加以安撫纔是。
“皇上,老奴讓外面的宮人進來爲你更衣吧,眼看着就到了上早朝的時辰了。”陳公公看着若有所思的皇上,輕聲說道。
“讓她們進來吧。”皇上的話剛說完,紫宸殿外的向個宮女便走了進來,開始服侍皇上穿好上朝的龍袍。
“皇上駕到。”太極殿裡文武百官都已經站在那裡等候多時了,隨着太監的一聲高呼,皇上走到太極殿正中央的龍椅上坐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跪在地上齊聲說道。皇上望着太極殿中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年輕的臉上很是嚴肅。
“衆卿平身。”皇上說道,只是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卻是透着說不出的,無可抗拒的威嚴。聽到皇上這麼說,衆臣都聚精會神地望着皇上。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陳公公對着文武百官說道。這時衆臣交頭接耳地相互看了看,都在想會是誰第一個向皇上遞上奏摺。
這時老臣杜佑對皇上說道:“皇上,老臣有事要奏,度支使事務繁雜且沒有條理,臣以爲應當有一個合適的人來管理此事?”
“那依杜冢宰之言,一定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要舉薦給朕了?”皇上笑着說道,看到杜佑已是花甲之年,還爲國事操勞,皇上的心中很是感激。
“臣舉薦李巽,此人才能出衆,定能替皇上分憂。”杜佑笑逐顏開地說着,皇上聽了也是龍心大悅,一向令衆人犯難的事情如今終於有人接手了。
“即是杜冢宰舉薦的,那朕就讓這個李巽協助你左右,做好度支使的衆多事務。”皇上說道。衆臣聽了無不感嘆。
“還有那位卿家有事要奏?”皇上對着太極殿中的衆臣子問道。這時宰相武元衡和鄭絪相互對望了一眼便都沉默不語。
“皇上,對於鎮海節度使李錡且不可再有寬容,若是那李錡敢輕舉妄動,皇上一定要早日派將士鎮壓纔是。”武元衡說道。
“皇上不可爲此事憂心,李錡也不過是集結了一羣烏合之衆而已,若是想要平他,還不是易如反掌。”鄭絪說道。
“兩位愛卿所說都言之有理,那朕就暫且再看看這李錡接下來會有何行動。”皇上對着武元衡和鄭絪說道。
“退朝。”隨着宦官的一聲吆喝,皇上便掃視了一眼朝中的文武百官,離開了龍椅,走出了太極殿。
“臣等恭送皇上。”太極殿中的衆臣都跪地齊呼道。等到殿中的文武百官都起身時,皇上早已經沒了蹤影。
出了太極殿,皇上便朝着含元殿一路走去,陳公公和幾個宮人都跟在皇上的後面,含元殿中堆放在桌案上的奏摺還等待着皇上的批閱。
所有人都以爲身爲帝王便可以無所不能,可是掌管整個天下又怎麼會是輕鬆的一件事情呢,做一個皇帝難,做一個好皇帝更難。
而皇上自繼位以來就勵精圖治,立志在藩鎮問題上絕不姑息,他要皇權在握,不管是誰,所有的一切,以後只有皇帝一人說了算。
進入含元殿中,看到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皇上淡然地坐在了龍椅上,對着陳公公說道:“陳弘志,讓宮女把茶送進來。”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陳公公走出殿外,沒多久一個宮女便端着茶水走了進來,輕輕地把茶水放到了桌案上。
可是皇上卻是看也沒看一眼那個宮女,只是埋頭看着手中的摺子,陳公公看到皇上這般的用心,便把御前伺候的那些宮女和太監都打發了出去。
此時的含元殿中安靜極了,靜的那怕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夠聽得到,午後皇上一道聖旨送到了張府。
傳話的公公對着張府上下的人唸完了聖旨便快速的離開了,皇上的意思無非是嘉獎安撫,張府裡上至幾位夫人下至丫鬟和家奴都跪了一地,只爲了接皇上的聖旨。
在朝中任刑部尚書的張大人對於此事也是知曉的,叩謝了皇恩,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張禹稱從此以後將與自己天人永隔,張大人心裡悲傷至極。
傍晚回到府中老爺便去了於清婉的住處,一見到於清婉老爺便開口說道:“夫人,今日府中上下可有接到皇上的聖旨?”
“老爺整日在朝中爲忙碌,如今竟也開始惦記起府中的事務來了,午後是有一位宮中的人來到府上宣讀了聖旨,嘉獎已故的大少爺還有大少奶奶。”於清婉淡淡地說。
對於這些雖然也算是張府無尚的殊榮,可是這一切都是張禹稱的命換來的,雖然不是張禹稱的生母,可是從小看着他在府中長大,對於如今這一切於清婉並不稀罕。
“不知道舒雲可曾知道此事,她若是知道了心中也會有些安慰,我去看看舒雲吧。”老爺對着於清婉說道。
“老爺,若是你去看了二夫人且不可提及此事,就連關於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事情也莫要提起。還有云鶴的事情。”於清婉對老爺說道,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雲鶴怎麼了?前些日子交待的事情,夫人可有讓管家辦妥,如今這雲鶴應該不再哭了嗎?”老爺問着面前的於清婉。
“讓僧人來府中唸經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只是老爺一會兒到了二夫人的住處,且不可提及雲鶴,免得二夫人牽掛,於病情不利。”於清婉叮囑道。
於清婉本想着再問下老爺晚些是否會過來用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原本以爲老爺會用逗留一會再去找姚舒雲,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姚舒雲的住處,萍兒悉心伺候照料着,這些日子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氣色看着也紅潤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身般的面色蒼白。
就連姚舒雲自己也覺得自己與前些日子相比有精神多了,這些日子一直在住處養病,如今身材倒是豐腴了不少,臉上也看起來肉嘟嘟的。
比起之前那消瘦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風韻,之前的姚舒雲臉上沒有什麼肉,顴骨聳的很高,雖然臉型也不難看,但終歸是讓人覺得有些刁鑽刻薄,如今這樣倒顯得和藹可親了不少。
“二夫人,老爺來看你了。”萍兒對着姚舒雲說道。這時姚舒雲擡起頭,對着面前的老爺笑了起來,一雙眼睛望着老爺,讓老爺覺得很不自在。
“老爺,快坐吧。舒雲正好也沒有用晚飯呢,不如老爺就陪着舒雲一起用晚飯吧?”姚舒雲笑着說道。
看到面前的姚舒雲這樣,老爺便覺得放心了不少,至少在禹稱和新柔走後,她還能像從前那般在這府中平靜的生活,該是件多麼讓人欣慰的事情啊。
萍兒去大廚房拿了些飯菜回來,老爺陪着姚舒雲用了晚飯,便歇在了姚舒雲的住處,包括老爺和萍兒,沒有人發現姚舒雲有任何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