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經算是瞭然一身,沒有親人,更沒有地方可去,倒是擔心將來你會嫌棄我,把我推開。”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聽到悠然這話,都會心生憐惜,立馬就會保證不會有嫌棄的一天,更別說推開了。
可是魏觀止卻不,他眯眼直視着悠然,冷然道:“真是不知道你三年之中同樣沒有親人,沒有地方可去,你是如何離開我三年的?”
悠然神情一僵硬,無奈嘆氣,直視着他,有氣無力的道:“能同你商量個事嗎?”
魏觀止眯眼,面無表情的道:“說。”
“咱們以後相處的時候,能不能別都用在算總賬的事情上?”悠然坦然看着他,試着道:“的確,我承認之前是我欠考慮,不該不聲不響的離開,可是你難道就不能選擇原諒我嗎?”
其實總算總賬,魏觀止心裡也不好過,畢竟過去的那三年實在是太過不好,總是提起也就意味着總是會記起,心情哪裡能好。
而最讓魏觀止在意的卻是彼此之間沒有一個正當的名分,一日之悠然的名字上不冠上他的姓氏,他就一日不安心。
這會兒聽到悠然的話,他心裡不好過,臉色自然也就更加不好看,因爲悠然的話讓他覺得不舒服,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也做出了讓步,道:
“以前的事情我不會再提起,不過你也要記住對我的保證,我這是最後一次再相信你。”
悠然知道他說出這番話不容易,自然不會說什麼掃興的話,於是點頭,道:
“我自然記得。”
魏觀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抱緊她不再說話,而是專心趕路。
不語同不言這一路上就像是隱形人似的,很識相的不打擾魏觀止同悠然。
一愣素昂緊趕慢趕,因爲悠然過於擔心醫聖師徒,倒是距離南朝的路程越來越進。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都用在了趕路上,真可謂是人累馬乏,一路上自然也就沒有了欣賞路邊景緻的心情。
不過好在,魏觀止早就有準備,在進入南朝之後,騎馬改爲了坐馬車,雖然慢了一些,不過悠然卻不在顯得那麼乏力。
坐在馬車內,悠然看着一路上的景緻變幻,隨着時間的推移,離江南也越來越近了。
想着三年前,爲了離開,不惜假死。而如今,她卻又一次的回來了,此時的心情有些五味陳雜,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一路上魏觀止說話算話,不再提起過去的事情,不過卻時不時的用敏銳的眼光看向悠然,一再追問沉默的悠然在想什麼,顯然是擔心悠然還會離開。
而對於魏觀止這般沒有安全感,悠然除了無奈,卻也只能耐心的忍耐,畢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這樣一來,一路上彼此倒是再也沒有再鬧不愉快,倒也算是一個愉快的開始。
江南,魏觀止的別院。
一處涼亭內,悠然坐在涼亭的凳子上,看着亭外美景如畫,手中緩慢卻又優美的煮着茶,隨着她的手一次次的擡起放下,手中的茶香一點點的飄出,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聞着熟悉的味道,她不由露出一抹舒適的笑容。
遠遠的看去,涼亭內的一切竟然也成了一抹讓人心曠神怡的景緻,讓人看了舒適,忍不住也會跟着會心一笑。
即便是涼亭內沒有優美的琴聲,動聽的歌聲,可是從悠然身上散發出來的那麼清雅、淡然的氣質,卻遠遠抵過一切。
清風陣陣,時而吹動她的衣衫,時而拂過她的鬢髮,如同一個調皮的孩子一般的靈動,更加增添了一抹活力,讓這優美的畫卷更增添了趣味。
悠然熟練的煮茶,眼中看着熟悉的一切,對於來別院,心裡其實是高興的,她還真的擔心魏觀止會強行把她帶去洛王府。
雖然如今她已經看淡了一切,可是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帶去洛王府,她心裡還是會牴觸的。
而如今她同魏觀止的相處雖然時常還是會有種種誤會,不過與之比起來,這已經算是最好的安排了,對此她很滿足。
而來到別院的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是不是魏觀止的授意,還是不語和不言的擅自做主,她卻知道了一些關於魏觀止以前的事情。
之前也有來別院住過,可是那個時候身邊服侍的人總是小心翼翼,從來不敢在她面前多說半句。如今卻總會時不時的對她提到魏觀止,總會說世子爺如何如何,她也總會含笑認真的聽着。
這樣的結果,也就讓悠然知道了,原來魏觀止其實也有如同孩子一樣任性的一面,比如不愛吃的東西,哪怕再如何,他都不肯多吃一口,比如菠菜,就是魏觀止最討厭吃的東西。
而一些過於魏觀止的過往,她也漸漸地知道了,原來魏觀止並非外界所傳的從小就體弱多病,而是被魏傳勳的親孃如夫人,連同當時還是孩子的魏傳勳一起所害。
而正是因爲洛王爺對如夫人的過度寵愛,加上對魏傳勳又過於重視,才導致瞭如夫人變得心大,利用當初洛王妃對年紀小的魏傳勳不提防,給當初還年紀上小的魏觀止下了毒。
當初查出真相,向來善良的洛王妃想要處置瞭如夫人母子,可是卻被問詢趕來的洛王爺給攔住了,非但救下了如夫人母子,還反倒是怪罪洛王妃不成好好的照看兒子,纔會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後果。
洛王妃心灰意冷,不再替兒子報仇,可是卻也封閉了起來,不再理會洛王爺,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救兒子。
可是當時魏觀止中的是奇毒,哪裡會那麼容易就看好,一年總會發病幾次,漸漸地身體也就越來越差,慢慢的外界就有洛王府世子體弱多病的傳言。
這樣的傳言是誰的手筆,自然一查便知,原來又是如夫人搞的鬼。
當時的洛王妃一心想要給魏觀止解毒,再加上實在是心灰意冷,也就任由事態如此下去。
只是讓洛王妃萬萬沒有想的卻是,有一天,連洛王爺因爲外界的傳言,加上如夫人的枕邊風,竟然都動了改爲立魏傳勳爲洛王府世子的決定。
當洛王妃知道了,一下子覺得萬念俱灰,又加上幾年因爲兒子的身體而心力交瘁,竟然沒有幾個月便離世了。
洛王妃的離世對於洛王府只不過是失去了一個主持中冠的女主人,對於洛王爺也只不過是失去了結髮之妻,可是他還有如花似玉的如夫人。
而對於還小,身受劇毒侵害的魏觀止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本來中毒之後,就不受洛王爺重視的他,卻連這世上唯一疼愛他、護着他的親孃都失去了。
這一下,本來發病還沒有發狂症狀的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樣,每當發病時就發起狂來,十分的駭人。
而這本來還不至於讓魏觀止同魏傳勳兄弟之間成爲不死不完的局。
直到某一天,當魏觀止從一個嬤嬤的口中知道的一切的真相,在發病不受控制的發狂的時候,直接把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跑到前院來的如夫人一劍給刺死之後,魏傳勳當中就要殺魏觀止,被傷心欲絕的洛王爺剛來攔住。
從此之後,洛王府的三個男主人,就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生活在洛王府內。
魏觀止和魏傳勳這對兄弟倆,視作對方都是殺母仇人,所以能不見面,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出現。而洛王爺卻是最難受的一個人,一面是兩個兒子,一面兩個兒子,一個殺了他的妻子,一個殺了他的心頭所愛,這讓他面對哪個兒子都無法心平氣和。
這樣一來,明明洛王爺把兩個兒子彼此的仇視看在眼裡,甚至是對兩個兒子彼此的報復都看在眼裡,可是他卻如沒有看到一般,不管不問。
悠然聽到這些,滿心的心疼和不平,想到她自己的經歷,甚至是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想想魏觀止那麼一個高傲的人,是如何受得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只是想到這一點,悠然都覺得心疼的無以復加。更何況魏觀止一直隱忍,裝病示弱,每天都活在陰謀和算計之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悠然很憤怒,對於不曾謀面的洛王爺更是沒有好感,直覺的把洛王爺同江夫人聯繫到了一起,都是一樣的不負責任的父母。
而最可氣的卻是不管魏觀止在不在洛王府,即便是這些時日都不在,洛王爺卻像是不曾有這個兒子一般,竟然連過問一句都不曾,可見洛王爺這個人有多麼的無情。
悠然想到這些就覺得心疼,忍不住的在想那些年魏觀止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到底是如何在洛王府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的。
“在想什麼?”魏觀止的聲音突然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站在了亭子裡,眯眼看着悠然,似乎在猜測她到底在想什麼。
若說之前悠然還有些不習慣魏觀止如今的霸道,而如今想到她自己兩次不聲不響的離開,其實也算是簡介的給了他傷害,這會兒她只有心疼,哪裡還在乎他對她審問般的態度。
“在想師父和季錳似乎安全。”悠然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她明白魏觀止有多驕傲,若是說是在想他之前的過往,在心疼他,他不見得會高興聽到這樣的答案。
不得不所悠然還是瞭解魏觀止的,的確,過往同樣也是魏觀止心頭的傷痛,雖然已經結疤,可是每次想起,或者聽別人提起,他都會如同被生生揭開還沒有癒合好的傷疤一樣,會痛到發狂。
如今雖然悠然的回答並不讓魏觀止高興,不過他倒是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道:
“自然交給我了,最好不要瞎操心。”說着他已經來到了悠然身邊,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也沒有一點要避諱的意思。
對此悠然無奈一笑,隨手倒了一杯茶,柔聲道:“要不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