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二節課,楊老師一邊領着全班同學讀着英文課本,一邊向教室後排踱步過去——毫無疑問,楊老師是發現了班上有人不認真聽講了。
要知道楊老師作爲剛剛調任的新老師,班上同學都還不熟悉情況,都是很提着精神上課的,再說了,楊老師長得還很有幾分風韻,看着也養眼嘛。
可偏偏就有一個傢伙頂風作案,竟然連新班主任的面子都不給,別人都仰着脖子大聲讀課文呢,他卻偏偏爬在桌子上埋着頭不聞不問。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正是吳天同學。
好容易換到了最後一排,吳天總算感覺到自由了,昨天一天課沒少和賈亮嘀嘀咕咕的侃大山,今天一早又恢復老習慣的抱了兩份報紙看了一通——要知道前一段時間,每天的報紙都只能趁着去學校的路上掃兩眼標題,真有點需要關注的文章,也得等到中午吃飯時候擠時間粗讀一遍罷了,實在影響對時局的把握啊。
如今終於可以多少恢復一些習慣了,雖然相比以前可一躺躺椅上,喝着濃茶慢慢瀏覽的待遇差多了,不過終究不用瞪着兩眼發,聽老師滿嘴無趣的講課,也算好多了。
“吳天同學……”
正在吳天看着報紙上依舊在宣揚着關於體制問題的評論文章呢,卻聽到耳邊傳來了老師的點名,擡頭一看,卻正是楊老師正站在自己的桌子邊。
吳天先瞥了一眼很不義氣的賈亮——這丫也不說提醒自己一下,老師都到跟前了,他卻挺着腰桿裝起了好學生!
“你來讀一遍。”楊老師淡淡的說道。
“呃……”吳天傻眼了。因爲他連英語課本都沒打開,更不知道剛纔大家讀的是那一課。不過好在身旁的賈亮今天是難得認真聽講了一回。桌子上擺着的嶄新的英語課本是打開的。
吳天也不管楊老師正在看着,徑直抓過賈亮的課本。清清嗓子,徑直讀了起來。
可憐吳天一開口,幾乎全班的同學都愣住了,楊老師也大感意外,因爲吳天讀的相當流暢,更重要的是非常自然,和學生們讀課文的腔調完全不同,就如同是生活中——外國人生活中的正常對話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做作的感覺。
“嗯。很好,坐下吧,下次上課記得用你自己的課本。”楊老師也無奈的只能讓吳天坐下來,至於吳天課桌上擺着的報紙,更是提都沒提。
等到楊老師又一邊領讀着課文轉悠回講臺上,賈亮當即迫不及待的朝吳天伸了個大拇指,吳天咧嘴一笑,話說這幾年咱跟陳莉莉沒少練習口語,那可不是白練的。
當然了。吳天也沒準備當翻譯,關鍵是以後做生意少不得要和老外打交道,最起碼也得掌握正常對話也就行了。
“聞到了沒?”
正在吳天有些自得呢,賈亮卻又眼睛盯着楊老師。躲避着她的視線,低聲朝吳天嘀咕道。
“什麼?”吳天不明所以的道。
“香!”賈亮說了一個字,立馬又跟着唸了句英語。卻是走腔走調的,老外絕對聽不懂那種。接着眼見楊老師的視線又移開了,這丫當即又道。“楊老師身上的味道,香啊。”
“我靠……”吳天頓時無語,這個悶騷正在瘋狂升級中啊……
中午放學,吳天照例是不在學校吃飯的,不是說吳天多挑食,關鍵問題是中午這一個半小時的吃飯時間,對於吳天來說可是難得的辦正事兒的時間。
像往常一樣,放學後吳天和賈亮一塊兒出了校門,不過和往常不一樣的卻是學校門口比平日擁塞了許多,卻是本來就不是很寬敞的路上,正對着學校門口停了一輛車,一輛皇冠。
這年頭皇冠可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徵,卻紮紮實實的停在學校門口,徑直把路佔了一半,任由那些騎自行的學生堵成了一堆。
“門衛是幹什麼吃的?”賈亮嘀咕了一聲,道。
“這車,門衛得罪不起。”吳天卻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作爲過來人,對於那些暴發戶的素質,早已經見怪不怪了,至於門衛,說不好聽那叫膽小怕事沒有原則,可話在說回來,在這個國度,有原則沒權勢,那就是找不自在,門衛也是情有可原的。
吳天和賈亮隨着自行車流緩慢的往前挪着腳步,卻見車門打開了,一個黑胖子一邊朝旁邊的學生嚷着讓開,一邊揮手的嚷道:“這兒呢,雅麗,這兒呢?”
吳天看到黑胖子就皺起了眉頭,再聽他叫了一句“雅麗”,頓時火氣就更大了,果然轉頭一看,自行車流另一側的確有沈雅麗的身影。
黑胖子於浩成卻是沒看到吳天,只管扭着肥胖的身子擠過來,一邊擠還一邊大聲小氣的嚷道:“這破學校,路怎麼這麼窄,人還這麼多……雅麗,你怎麼會轉學到這兒來。真是的……”
“你來這兒幹什麼?”沈雅麗看着擠到近前的於浩成,皺着眉頭說道。
“唉。你這不是轉學了嘛,我好請你吃飯慶賀一下啊。呵呵……”於浩成咧嘴笑道。
“我一會兒還要上課呢,算了吧。”沈雅麗說道。
“別介啊,上課也得吃飯不是,我開着車呢,我請你去長天吃好的。”於浩成說着就去抓沈雅麗的手。
沈雅麗慌忙要躲開,可惜周圍人太多了,更有好事者已經駐足準備圍觀,沈雅麗退都沒地方可退,被於浩成抓住了手腕。沈雅麗乾脆作罷。只說道:“於浩成,我說了不去,你趕快走吧,看你把路給堵的。”
“雅麗,我都已經定過包間了,快走吧……”於浩成卻是不理會,只管拉着沈雅麗就要上車。
沈雅麗掙脫了一下,可她那點力道,又怎麼能掙開於浩成的手。只能身不由己被於浩成拉到皇冠車前……
於浩成正滿心歡喜的拉着沈雅麗準備上車呢,卻不想剛拉開車門,肩膀被人拍了兩下。
“把她放開。”
於浩成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的扭過頭來。正準備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卻不想一看到那位,頓時一個寒顫。臉都綠了。
“你,你……”於浩成看着吳天。話都說不利索了。
“把她放開。”吳天再次口氣平淡的說道。
於浩成當即條件反射的鬆開了沈雅麗的手。
吳天摸摸下巴,又道:“車上有扳手嗎?大扳手。”
於浩成愣愣的點點頭。
“拿來啊。”吳天很是不滿這丫的反應遲鈍。
於浩成趕緊打開後備箱。拿出來一個扳手來,遞給吳天,然後一臉疑惑的站在哪兒——他實在有些迷糊吳天要扳手幹什麼呢。
同樣一臉疑惑的還有沈雅麗,以及跟在吳天屁股後頭的賈亮,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學生,也全都被吊起了好奇心,全都一眼不眨的看着吳天表演。
吳天接過扳手,吧咂一下嘴,說道:“小了點,沒活頭扳手好用,湊合吧……”
吳天說着,忽然一好甩手,扳手就重重的砸在了皇冠的車窗上。
“哇……”現場頓時一片驚叫聲。
“你,你幹嘛……”於浩成大驚失色,想要去攔住吳天,可問題是他可是吃過吳天大虧的,上次最終他也沒鬧明白,吳天究竟是怎麼出手的,可那一股被車撞了一般的痛苦,卻是真真實實的,事後足足讓他在牀上躺了好幾天。
這且罷了,更重要的是,吳天的身份他實在惹不起!上次知道在現場,他公司的副總,他老爸和大哥的親信,一進包間就被嚇了個屁滾尿流,他聽聞後還有些不忿,誰知道老爸知道後反倒又把他訓了一頓。事後他大哥又詢問了沈雅麗,追到肖華陽的頭上,這才知道那天那個小子竟然是吳天,不免又把於浩成給罵了一通,警告他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以後千萬不要招惹吳天。
於浩成心裡便形成了吳天實在惹不起的印象來,愣是看着吳天砸了車窗,也不敢再亂動手了……
“幹嘛?砸車!”吳天大聲嚷道,“麻痹的,這是停車的地方嗎?”
吳天一邊嚷着。一邊又是一扳手下去,後座的車窗也報廢了。同時現場卻又是“哇”的一聲,一衆好事的學生跟着起鬨起來。
吳天甩手又是一下子。徑直砸在引擎蓋上,頓時鋥亮的油漆崩飛,引擎蓋也落下一個凹坑。吳天接着大聲說道:“同學們,誰有趁手的傢伙,一塊砸了它丫的,砸爛我賠!”
一旁的賈亮早已經手癢了,當即響應,搶過吳天手裡的扳手,直接朝擋風玻璃砸了下去。只不過可憐他畢竟沒有吳天的氣功底子。前擋風玻璃又比側窗結實,一下子愣是沒砸碎,說不得又發狠的連着勁兒砸了起來,那瘋狂的架勢很快就吸引了一些學生加入進來……
於浩成看着大哥的皇冠一時間變得面目全非,心痛是真,而那幫瘋狂的學生讓他害怕纔是重點,大冬天的都一頭冷汗,黑胖的臉蛋都有些煞白。
“砸車玩兒去,別打人。”吳天一擡手。揪住一個拎着凳子腿兒衝向於浩成的傢伙,說道。
那位顯然在學校就屬於那種不正混的主兒,最講究的就是佩服強者,吳天剛纔展露的威風早已經把他給折服。竟然很是聽話的拎着常備身邊的凳子腿兒,拋開於浩成,又衝皇冠衝了過去。
“這車多少錢?回頭去長天酒店。找我拿錢。”吳天淡淡的說了一句,又一把揪住大呼小叫的招呼着大家對付一扇尚顯完整的車門的賈亮。徑直擠進人羣中沒了蹤影。
“嘿嘿,太過癮了……”
坐進停在不遠處一條偏僻巷子裡的桑塔納上。範小建依舊興奮難平的嚷道。
“亮子,什麼事兒過癮?”範小建當即摻和道。
“你沒看到,剛纔吳天多威風啊,帶着學生砸了一輛皇冠,哈哈,更過癮的是那小子連屁都沒敢放一聲……”賈亮不清不楚的好容易說了個大概,可憐範小建還是一頭霧水的望向吳天。
“是於浩偉的弟弟。”吳天淡淡的說了一句。
範小建頓時恍然的點點頭。
“你認識他啊,我說呢,你那脾氣也不至於隨便就收拾人嘛,我還以爲你是真看上了沈,嗯,沈雅麗呢……”賈亮嘿嘿笑道。
“天少,要我打點一下嗎?”範小建請示道。
“讓他們先動一動吧,看看他們的能量再說。”吳天說道。
“好,我明白了。”範小建點點頭,接着又呵呵笑起來,道,“亮子,你丫剛纔砸了幾下?小心下午警察叔叔找你麻煩。”
“我靠,不會吧?吳天,你別說你罩不住我啊。”賈亮嚷道。
“看你那點出息。”吳天撇嘴笑道。
對於這個上輩子的死黨,吳天可是很瞭解的,很有些謹小慎微的架勢,動靜大一點的事兒從來都不敢摻和,看來這個本性並沒有因爲這輩子家庭環境的改變而轉變啊。
又說笑了幾句,快到長天酒店的時候,範小建才說道:“天少,服裝城那邊差不多已經露出苗頭了……”
服裝城項目早一段時間已經通過了市裡的批覆,天榮這邊已經貼出告示,並每家每戶的上門通知了,以十二月十號爲期,完成搬遷。如今距離最終的搬遷日期已經只剩不足一週時間了,服裝城已經有一部分商戶搬走了,可還有大半根本就沒有搬遷的意圖似的,還在繼續經營着。
很顯然,剩下這一部分商戶,最起碼大半都沒打算搬走,那也就意味着服裝城至少有一半的商戶準備做釘子戶了。
“嗯,小燕他爸沒搬吧?”吳天問道。
“左老闆已經答應了,店裡的貨大部分都轉去了新店,服裝城那邊的門面會照常開着的。”範小建說道。
“嗯,”吳天點點頭,道,“小建,砸車的事兒,他們如果鬧騰,那就好好陪他們鬧一鬧,分分他們的心也好,呵呵……”
“天少,要是鬧的太厲害,會不會影響吳市長……”範小建卻有些擔心的說道。
吳天卻笑道:“怕什麼?我爸還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兒就下臺的,頂多處分我嘛,學校要能把我開除了,那纔是真正的皆大歡喜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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