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眼神怪異看着謝影接道:“老漢雖然無緣聖道,之前卻也有點身份!養氣丹如此聖道靈藥,還知曉一點,沒想到你還有修士之資。未知你是否靈竅已開?修的哪一道?爲何還要返鄉?”
“連這些也知道?那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處境?”謝影心中更訝異了,隨後認真接道:“自然是儒道,靈竅已開,至於爲何返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若是這點都做不到,枉讀聖人書,枉爲儒修!”
韓老並未迴應謝影所說,而是忽然臉色大變,緊緊盯着謝影聲音微顫接道:“那你早看出村莊的異狀了?”
韓老夫人跟隨臉色大變,眼神怪異看着謝影……
謝影沉默,隨後做了個深呼吸,正容說道:“上次不知,此次知道了。不怕老實說,此次我便是爲此而來,也是要二老隨我回鄉的原因之一……”
“別說了!”韓老猛然站起,身軀微顫死死盯着謝影喝道,謝影大驚,正不知如何反應,卻見韓老看向韓夫人肅然喝道:“老伴立刻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跟小影回村!”
“啊……”韓老婦人大驚失色,隨後深深了謝影一眼,重重點了點頭,便要起身。
“等等!”謝影驚疑出聲,隨後明白韓老爲何如此反應,確實是個仁德寬厚的長者啊。二老疑惑看向謝影……
“別忘了如今幾時了!”謝影指了指天上明月星辰緩緩說道,頓了下接道:“我感覺得出來,他們似乎對我們並無惡意!即使不是,如今走也無濟於事,反而打草驚蛇!何不盡興一場?”
“你……”韓老徹底無語地盯着謝影說不出話來,頓了下,重重嘆了口氣說道:“真不知如何說你纔好了!不知說你仁德,還是說你愚昧了!”話落,頗爲無力地朝韓老婦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無力落座,畢竟謝影說的也是事實。
“仁德也好!愚昧也罷!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否則枉爲人子!韓老若是有心,便老實跟小影說下實情如何便可!”謝影自嘲般說道,頓了下,微笑接道:“二老放心!小影也不是魯莽之人,若無信心,自然也不會如此做。沒事便罷,若有事,二老記得在小影一丈之內,相信小影還保得住二老!”
“哎……”韓老再次重重嘆了口氣,開始述說起自己的經歷。
大約十年前,當時韓和一家很幸福、快樂,可謂夫唱婦隨,母慈子孝。韓和不但是儒子,而且是晉安郡的從事,還曾經擔任過縣丞,身下又有一女一子,以世俗世界來說,對這種家庭,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可惜,一切都發生在十年前的一次回鄉探親,一個晚上,子女莫名失蹤,韓和爲了尋找子女,尋遍周圍方圓千里,最後甚至辭官,也有點等待和思念的原因在內。後來就容易猜測,這一找、一等,就是十年……
同時,謝影也明白了上次借宿,二老爲何那種反應,因爲這個村莊,十年來,每隔幾個月,便會有人莫名失蹤,已經成爲一種定律了。幸運的事,失蹤的基本都是外來者,本村人比較少,而且也不是很經常,又都是晚上。
可是,即便如此,這村的人猜測鬼物或惡魔作祟,恐懼之下,還是紛紛遷徙離開,沒離開的人,也是默契地晚上不出門,也就使得村莊逐漸破敗蕭瑟!
這也是二老看到謝影重返,態度大變的緣故,以他們的想法,謝影在此留宿過,既然沒事,應該也不會再出事。二老獨自生活,相依爲命,有年輕人涉入,自然頗爲高興,再加上老嫗很久沒見過老者如此,自然更爲興奮、心安、感激。
……
“如今已晚,大爺也醉了,大娘還是扶大爺去休息吧!放心,晚上儘管安心睡眠,明日早上跟我離開,一切有我,相信我!”
眼看戌時(晚上7點到9點左右)已過,又因爲勾起傷心事,韓和醉意已濃。謝影便一臉隨意且認真看着韓老婦人說道。
韓老夫婦回屋,謝影也沒再庭院多待,依舊是在那間房屋休息,但並未休息,而是盤膝臥談,修煉《青蓮真經》,同時修習幾個目前自己能掌握的儒法……
比如:書中牢獄,一種簡單的禁錮法術;凝氣術,其實就是一種平心靜氣的竅門,凝氣成勢,勢強者倒也可以逼退些陰物,再高級就是鐵血煞氣、功德之氣、浩然正氣等等;趨物術、控靈術、輕身術等,以謝影目前的實力,也就會這麼幾種簡單的基本儒法。
此時謝影已經大概能猜出鬼物,至少是待在這個家庭的鬼物的來歷和身份。想來此次也不會有什麼惡戰,《青蓮真經》畢竟不是凡物,如無必要,沒必要拿出來顯,節外生枝。
……
明月中升,繁星密佈,夜風徐徐。
這是個好天氣,可惜這個村莊卻是死氣沉沉,黑暗一片,似乎是個無人居住的村莊般蕭瑟荒涼。
“咚、咚、咚……”
一陣輕微而緩慢的敲門聲起,在入夜而無賴俱靜的村莊中顯得格外清晰。
“門沒關,直接進來吧!等你們很久了!”
一直閉目盤坐的謝影雙眼一睜,看向房門,語氣平緩淡淡說道。
其實,心中卻是緊張萬分,甚至手心都開始泌汗了,畢竟這可是自己經歷兩世第一次真正見鬼,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青面獠牙、斷手斷腳、長舌垂胸等恐怖之態。因此,謝影還特意點燃了油燈,整夜不熄。
“咯吱……”
寂靜的暗夜之中,房門自動打開,陰風闖入,房間的溫度頓時下降許多。
謝影屏息看着大開的房門,卻是什麼也沒看到,唯有無盡的黑暗,不知名物品敲擊某物的聲響,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房內油燈芯火緩慢而有節奏地搖曳着,映襯得屋內黑影搖曳,光線扭曲,彷佛有東西侵入,暗伏周圍窺視,讓謝影有種轉頭關注的悸動,又強忍着不敢分心。
看到房門大開,卻無出現想象中的鬼物,反而黝黑深邃得令人心悸,謝影心中暗凜,心念法訣,隨時出手……
“啪啦、啪啦……”
落針可聞的無限黑暗中,傳來緩慢的拍打聲,彷佛腳步聲般,一陣一陣敲擊在謝影心田。
無盡而未知的黑暗,纔是最可怕的環境。
或許轉頭一看,便能看到青面獠牙或斷頭斷肢的鬼物在身側……
“既然怕,爲何還要堅持?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了!嗚嗚嗚……”
一陣宛若從無盡天際傳來,飄渺而恍惚的聲音起,聽到的是心靈,而非耳際。
一股夜風隨之吹入,陰寒入體,使得房內油燈芯火搖曳不已,似乎有隨時熄滅之勢,原本晃亮的房屋,頓時黑暗許多。
嫋嫋黑煙飄入屋內,伴隨着宛若嗚咽,又似乎哀嚎的聲音,顫動着人的神經線。
暗夜,黝黑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