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剛聽說也不大相信,可是就在前兩天,秘書長的司機還開着18號專車到咱們學校找林遠方。噢,對了,當時教務處的李公正也在場呢”高水工把李公正這個目擊證人也擡出來了。
“這個李公正,這麼重要的情況也不早一點彙報,簡直是胡鬧臺嘛”何幸光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高水工老臉一紅,雖然知道何幸光這不是在藉機敲打他,但是聽到耳朵裡總是有些不太舒服。
何幸光倒是沒有注意到高水工的表情變化,他皺着眉頭,消化着這個消息帶給他的震撼,同時考慮究竟該如何處理手上這件事情。
按照道理來說,林遠方既然被任老抓住個正着,不處理林遠方就說不過去。可是如果處理了林遠方,那豈不是把計天成秘書長給得罪了?雖然說從地位上來講,計天成這個省委常委就是坐上飛機,也不可能趕上任老的地位,可是縣官不如現管,只要何幸光還呆在中原省,就無法避開計天成這尊菩薩。要知道,計天成可是在常委會上掌握着紮紮實實的一票,在常委會上討論人事問題的時候,計天成如果歪歪嘴,誰都不會好受。而何幸光已經在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的位置上幹了將近五年,正費盡心思想挪一挪地方,這個緊要關頭,又如何肯去得罪計天成這位省委常委呢?
可是這件事情不處理也‘交’代不過去,到時候如果上面有人問下來,任老到你們黨校微服‘私’訪,查着一件什麼事情,你們黨校是如何處理的啊?如果自己不處理,到時候又該如何回答呢?
再者說來,自己已經‘交’代讓辦公室老張去通知各位校長過來召開緊急校長辦公會,這個時候再退縮回來,別人會怎麼看自己?
思慮了半天,何幸光還是拿不定主意,他最後還是把目光投向老搭檔高水工,“老高,你也別跟兜圈子了,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高水工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他拉過菸灰缸,把菸頭摁滅,不慌不忙地說道:“《求是》雜誌是咱們黨中央委員會主辦的理論刊物,擔負着全面系統地宣傳黨的重要思想和理論,闡述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引導廣大黨員幹部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提高全黨馬克思主義水平,促進黨的事業發展的人物,是黨中央指導全黨全國工作的重要思想輿論工具,是我們黨在思想理論戰線的重要陣地。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林遠方同志上黨課的時候活學活用,把老師教授的知識和黨刊上的理論相互印證,這種刻苦鑽研黨的理論知識的‘精’神,是值得廣大學員學習的。”
“老高,你講得對,學員埋頭學習黨刊、鑽研黨的理論,這不正是我們辦校的目的之一嗎?這種‘精’神我們應該大力提倡纔對”何幸光讚許地望着高水工。自己這位老搭檔果然是鬼點子多,同樣一件事情,經他這麼一闡述,意義果然變得不一樣。這麼一來,非但可以避免得罪了秘書長,更可以把壞事變成好事,把一個不認真聽課的學員,變成一個認真研究黨的理論的好典型,也讓省委黨校徹底擺脫了在這個突發事件中的不利局面。他擡起手腕看了看錶,說道:“其他校長應該到了,走,我們這就去會議室,討論一下如何在全校範圍內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鑽研黨的最新思想理論的運動”
林遠方受到開國元老的突然襲擊,事後雖然被證明是一場虛驚,但是寢室裡的三位大哥,當然要爲他們這位四弟擺酒壓驚。寧老2和唐老三前面都請過客了,這次自然輪到李老大做東。酒宴就安排在‘交’通廳下屬的‘交’通大酒店內,雖然外表其貌不揚,但是包廂裡的檔次卻不低,裡面一水的高檔材料,把包廂裝修的美輪美奐。在包廂一角,還擺放着一臺29寸的大彩電和一臺時下最流行的萬燕VCD影碟機,周圍被幾隻真皮沙發包圍着,客人酒足飯飽之餘,還可以在這裡一展歌喉。
酒宴開始之後,三位老大哥不約而同地對林遠方展開了猛烈進攻,才一個小時不到,四個人已經幹掉了三瓶五糧液,其中大約有一瓶是裝進了林遠方的肚子裡。林遠方雖然酒量不錯,但是面對着三位老大哥的這麼猛烈的火力,也感覺到有些吃不消,眼看一瓶酒下肚了,三位老大哥還不依不饒地不肯放過他,不得已之下,只好施展了‘尿’遁術,到包廂的衛生間撒了一泡‘尿’。從衛生間出來之後,他就順勢坐在包廂角落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點燃一根香菸,靠在那裡看了起來。這個時候,正是央視的新聞聯播節目時間,電視里正在播報新聞。
“老四,你躲在這裡幹什麼?來,喝酒,喝酒。”李偉四聽到了動靜,一看林遠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端着兩杯酒,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把一隻酒杯放到了林遠方身邊。卻沒有想到,林遠方彷彿沒有看到他的到來一樣,兩隻眼睛緊緊盯着電視屏幕,揚聲器中,傳來央視‘女’播音員‘激’昂的聲音:
“據新華社消息,我國一艘漁船在黃巖島遭菲律賓軍艦槍擊並撞沉,兩名漁民當即中彈身亡,其餘十八名漁民被扣。”
“據報道,該漁船爲瓊海03xxx號,事發當日在我黃巖島海域正常捕魚。菲海軍在追趕漁船時,曾用機槍進行掃‘射’。我國外‘交’部發言人就此向菲提出嚴正抗議和‘交’涉……”
“抗議抗議抗議對這些滅絕人‘性’的王八蛋,抗議有個鳥用”林遠方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覺得血管都要爆炸一般,他瞪着血紅的眼睛緊緊盯着電視畫面上的菲律賓軍艦,咬牙切齒地說道:“對付這些垃圾,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說着他猛地抓起面前的酒杯擲向了屏幕,只聽砰地一聲巨響,伴隨着一陣火‘花’四濺,央視‘女’播音員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在包廂裡忽明忽暗地燈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臺二十九寸的進口大屏幕彩電屏幕變成了一隻黑窟窿,一股嫋嫋青煙從裡面嫋嫋升起
“先生,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包廂裡外的服務員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到一萬多塊錢的進口大彩電變成了一堆垃圾,不由得目瞪口呆。
林遠方發泄完畢,這才覺心中好受了一些。看到服務員驚訝成這樣,就抓起手包淡淡地說道:“沒什麼,我不小心碰壞了你們的電視機。多少錢,我賠給你們。”說着拉開手包就要拿錢出來。這次到黨校學習,他特意帶了兩萬元現金過來,以備不時之需。這兩萬塊錢就裝在手包裡,一分錢還沒有動過。這臺彩電雖然昂貴,也不過萬把塊錢出頭吧?
“老四,怎麼能夠讓你出錢?”李偉四連忙伸手攔住了林遠方,對服務員說道:“多少錢,都記我賬上,買單時我一齊支付。”
李偉四是軍人出身,心裡同樣是一腔熱血,剛纔電視中的新聞刺‘激’地他心臟直疼。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華夏人在華夏人的國土上捕魚,竟然會被外國軍艦開槍打死,這讓龍的傳人情何以堪?見林遠方砸了電視,他心中不由得爲自己的林四弟叫了一聲好。真看不出來,一向老成持重的林四弟,在關鍵時刻‘性’格竟然暴烈如此
與此同時,在中州市郊的黃河迎賓館的貴賓樓中,也上演着幾乎同樣的一幕。一隻青瓷茶杯,四分五裂地躺在電視機前的地面上。那是任思哲任老擲向電視機的,只是由於距離比較遠,茶杯沒有擲中目標就力盡了而已。
“這羣猴子,也敢騎到咱們華夏人頭上拉屎拉‘尿’,給老子一杆機槍,老子過去都把他們突突了”任老氣得渾身發抖,把沙發扶手拍得咚咚響。
“老首長,您消消氣。”包光輝連忙過來輕輕拍着任老的後背,低聲勸道:“東南亞那幾個小國,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仗着大海阻隔,咱們海軍過去不方便,就拼命蹦躂。等將來咱們海軍強大了,讓他們出來一個蹦躂試試?”
包光輝說的這些道理,任老又何嘗不明白?不說海軍有多強大,只要海軍能有一艘航母在南海遊弋着,那幾個東南亞跳樑小醜又有哪個敢站出來蹦躂?可是,海軍什麼時候纔能有一艘航母呢?尤其是在目前以 經濟建設爲中心的國策的主導下,軍隊的經費極度緊張,連軍種中地位最高的陸軍一分錢都恨不能掰成八半‘花’,更別說最不受重視的海軍了……
航母啊航母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在華夏的海軍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