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太監的通傳聲,衆人皆正了正身子。
也許是想在新人面前顯出幾分尊貴來吧。
依着玄毅國的禮制,紀良儀的位分,是沒有資格同她們一樣,日日來向皇后或者太后請安的。
但是侍寢的嬪妃嬪妃第二日是必須來向後宮的主子行大禮,聆聽教誨的。
且紀良儀還是昨日才進宮,新承寵的主子。
見着人低着頭緩緩走了進來,沈安容還未能看清楚她的容貌。
不過,單瞧着這顧盼生姿的模樣,那也定是個不俗的。
想想也是,蕭瑾瑜的後宮中,哪有一個是俗的呢?
“嬪妾展瀾樓良儀紀氏拜見太后。”
跪了下去,向太后叩了一首,紀良儀恭恭敬敬的開口行禮道。
太后看着她,笑的慈愛。就如同自己家的孩子一般。
“紀良儀昨夜初承寵,今日還來的這般早,倒是辛苦你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嬪妾知曉宮中的規矩,且能來向太后請安。本就是嬪妾的榮幸了。”
紀良儀答的認真,太后也聽的是滿面笑容。
哪個女人不是虛榮的呢,不論是在古代,亦或是在現代。
太后略微端正了顏色,但語氣裡還是溫和的開口說道:
“日後你便也是後宮中的主子了,哀家選了你進來,是要好好服侍皇帝,爭取早日爲皇家開枝散葉纔是。”
紀巧顏聽罷,頓時羞紅了臉,但是還是低首應道:
“是,嬪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沈安容有些好笑的聽着太后的這一席話。
這般有意的拉攏,不知這位紀良儀是真沒有聽出來,還是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若是跟着了太后,想必是沒有什麼好的結果。
“嫺貴妃瞧着還有什麼需要囑咐的。便一同說了吧。”
太后看了一眼常佩玖,開口說道。
嫺貴妃笑的謙和,開口應道:
“太后思慮周全,臣妾並未有什麼需要言語的。只是……”
說到這,嫺貴妃有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說道:
“皇上昨日派人向臣妾交待了幾句,臣妾還需向紀良儀與衆人言語一番。”
沈安容有些感嘆常佩玖在這宮中活的不易。
自打代理了六宮事務以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太后宮中,她哪能有別的話交待,只得搬出皇上來了。
“紀良儀爲正七品良儀,居於展瀾樓內,日後所有何不明白的地方,或是缺了何物,便儘管來向本宮開口便是。”
看了一眼紀巧顏,見她低眉應下了自己的話,嫺貴妃才繼續開口。
“昨日進宮的還有一位新人,薛氏,依着皇上的意思,封爲正八品的良人,便居於長陵宮的偏殿吧。”
“既是皇帝的意思,嫺貴妃照辦便是了。”
太后淡淡的應了一句,便未再說什麼。
剛說完,就見着李德勝拿着聖旨走了進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良儀紀氏爲人謙和,恭謹有禮,甚得朕意,茲其行德,今特晉爲從六品充儀,欽此。”
紀巧顏趕忙雙手接過聖旨。
“嬪妾謝皇上隆恩。”
李德勝向着一殿的主子行了一禮。才匆匆離去。
“哀家不曾想這般快,你便又晉了充儀,看來皇帝是寵你的,哀家心裡甚是欣慰,當日無論如何都要將你選進宮來。看來真真兒是極好的。”
紀巧顏依舊是那般不清不楚的行了幾句,謝了恩。
但是始終,從未表現出便要跟定太后的意思來。
交待完了這些事情,太后便稱身子疲憊,遣散了衆人。便離開了。
沈安容便同早晨來的時候一般,慢悠悠的散着步往雍華宮回去。
許是走的太慢了,剛踏進沁心湖內,就遠遠聽見了徐零露的聲音。
“這便是你學來的規矩?撞到了本宮,不僅不知錯,還公然頂撞?”
說實話,沈安容一點也不好奇此刻發生了何事。
一是因爲左右與自己無關,這後宮中生存最忌諱的便是多管閒事。
二來一聽是徐零露的聲音,就算沈安容原本有些好奇,也都被這聲音衝散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曉她又在故意尋着由頭找別人的事了。
今日紀良儀那般風光。她徐零露心裡能忍?
只是可憐了誰又恰巧撞在了她的槍口上。
“本王竟不知,熙妃娘娘還有這般的愛好?”
突然一陣聲音從身後傳來,把沈安容嚇了一跳。
“九王爺說笑了,本宮不過是恰巧路過罷了,倒是九王爺。不知何時就站在了這裡。”
沈安容轉過身來,微微回了一禮,開口回道。
沈安容聽得出來,九王爺是在說她聽牆角,這她可是冤枉的。
沁心湖是她回雍華宮必經之路。如今她要回宮,又不想摻和到這件事當中,那除了站在這裡等着,還能如何。
蕭瑾玧輕笑了一聲,不過是句打趣的話,看起來這位熙妃娘娘還有些不悅了。
“本王不過是恰巧路過罷了,倒不曾想礙了熙妃娘娘的眼,那本王這便離開。”
沈安容一下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語氣似乎有些過激了。
“本宮何曾有這個意思,九王爺多慮了,既然九王爺有意在此。那本宮還有其他事,便先行離去了。”
說完,便帶着如意準備離開。
“且慢,熙妃娘娘稍等,這本就是熙妃娘娘先到的,本王就喜歡湊個熱鬧,便過去瞧一瞧,熙妃娘娘自便就是。”
說完,也不待沈安容反應,便朝着徐零露那處走了過去。
沈安容一時有些搞不明白了。一個王爺,爲何還要參與到這後宮女人之間的事端中。
而且,他難道不知曉避嫌麼,這般只會讓皇上懷疑他的心思。
如今,她倒多了一絲好奇。這位九王爺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默默向前走了些,沈安容頭一次的,站在假山後面偷看起來。
紀巧顏真的是不知該如何形容今日遇到的事。
從壽成宮內出來以後,她一直規規矩矩的往展瀾樓回去。
誰知剛走到沁心湖附近,嵐妃娘娘不知突然從何出走了出來,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便有些碰着她了。
一下這位嵐妃娘娘便惱怒了起來,竟然還說着公然頂撞之類的話。
依舊跪在那裡,紀巧顏低着頭向徐零露告罪:
“還望嵐妃娘娘開恩,嬪妾不是有意撞了娘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
“本宮若是這次縱容了你,下一次還指不定你還會做出何等有違禮制的事來!這便是紀大人教出的好女兒?莫不是紀充儀以爲,一日連晉兩品,便可以目中無人了?”
徐零露開口厲聲說道。
紀巧顏聽這話也明白了過來,嵐妃娘娘今日就是瞧着自己不爽。
即使今日沒有此事。她也會尋了旁的事來責罰她。
“回嵐妃娘娘,嬪妾……”
“這不是嵐妃娘娘?本王記得,嵐妃娘娘是個性子溫婉之人,今日怎的動了這般大的火氣?”
蕭瑾玧突然開口,說完,還故意朝着紀巧顏看了一眼。
聽着他嘴裡的話,紀巧顏心裡苦笑了一聲。
這便是自己進宮的日子,位分低,因此,便任由人踐踏。
心裡有一絲不甘,無論如何,用盡任何的手段,她也要爬上高位。
甚至,要比衆人傳言的熙妃娘娘爬的更高……
“九王爺怎的來了?倒嚇了本宮一跳。”
徐零露朝着蕭瑾玧微微回了一禮,開口詢問道。
蕭瑾玧彷彿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一般。竟還真同她認真回答起問題來了。
“本王恰巧要去養心殿見皇兄,恰巧路過此處,看着挺熱鬧,便忍不住來瞧一瞧。”
徐零露淡淡的應道:
“既然九王爺這般忙碌,本宮不過是在教訓不知禮數的嬪妃罷了。也無甚需要九王爺操心的。”
“本王只是好奇是何等的人竟能讓溫婉的嵐妃娘娘都這般惱怒罷了。”
蕭瑾玧說着,眼神又一次看向了紀巧顏。
看着模樣面生,開口隨意的問道:
“不知這是哪位宮裡的娘娘,竟如此不知禮數,惹惱了嵐妃娘娘?”
紀巧顏一聽,果然這些人都是一樣的。
位高權重,父親說的沒有錯,即使在後宮中,也依舊是這般。
“嬪妾展瀾樓充儀紀氏見過九王爺。”
紀巧顏有些憤恨的開了口,低頭不讓自己面兒上的表情顯露出來。
“原來是新進宮的主子啊,那不清楚宮中的禮制倒也情有可原。不過,畢竟是惹了嵐妃娘娘心裡不爽,待本王一會兒去就幫嵐妃娘娘稟於皇兄,好好責罰這不懂禮數的。”
蕭瑾玧輕鬆的說道。
徐零露一下便沒了話,九王爺這話裡的意思。她怎會不懂。
若是此事讓皇上知曉了,且不說紀充儀正得寵。
到時在皇上心裡落了個善妒,心胸狹隘的名聲,那可如何是好。
看了一眼還跪在那裡的紀巧顏,徐零露甚是不悅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