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中,蒼白的手掌,看似無力實則含有萬鈞力道,在聖龍立軒面無表情以及冷漠眼神下伸向司馬如風。
司馬如風咳血擡頭,面如死灰的望着行動沒有絲毫停滯的聖龍立軒,本不想束手待斃,可惜體內力量耗盡,重傷肉體無法動彈,這一生難道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李塵途第一個出現在聖龍立軒身側,目露神光,周圍空間凝滯,接着是黃昏夫人、蘇嬌兒、姑蘇敬雄出現,皆以己力影響天地大道,便是帝境在其中都無法動彈一絲一毫,然而聖龍立軒卻如入無人之境,身體輕緩異常,手掌落在司馬如風的額頭上,沁骨的森冷襲遍司馬如風的身體。
李塵途手掌已經落在聖龍立軒肩上,緊緊一握,朝後一扯,面露震驚,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束縛聖龍立軒的行動,但是聖龍立軒好像有意識的停下攻擊的動作,掌心瀰漫的殺機以及力量都消失無影,在外人看來是李塵途阻止了聖龍立軒的行動。
姑蘇敬雄眼睛望着聖龍立軒緊閉眼睛的臉龐,然後一個閃身來到司馬如風身側,將他拽到安全地方,望了眼李塵途,粗聲粗氣道:“怎麼回事?”
四大頂尖僞聖境強者都面露疑惑的望着聖龍立軒,他們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塵途轉到聖龍立軒身前,一動不動的閉目安然的聖龍立軒使得他升起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說,如果不是端木祁主動停止攻擊動作,即便我已經接觸到他的身體也無法阻止。”
黃昏夫人美豔臉上閃現一絲恍惚,剛剛聖龍立軒面無表情的襲上司馬如風,那種冷漠無情的態度,加上其身帶有的特異氣質,讓她在失神間看到一代魔道巨梟摩羅的影子,黯然神傷,輕聲道:“這又說明什麼呢?”
同爲女子,遭遇也有點相似的蘇嬌兒默然不語,似被感染一樣,倒是姑蘇敬雄大大咧咧的,毫無所覺,道:“你們剛纔都應該感受到了吧?我們佈下的場域竟然不能夠影響他的行動分毫,真是稀奇啊!從所未聞呢!!”
李塵途瞥了眼黃昏夫人劉雪和蘇嬌兒,身爲殺手的他察言觀色識心的能力一流,自然懂得這兩女子心中腦海裡想的是什麼,不過沒有戳破,有些時候,保持沉默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於是對着姑蘇敬雄道:“還是思考下怎麼辦吧?現在你應該知道端木祁身上負有兩種血脈了,依你之見,這是怎麼回事?”
“走火入魔?”姑蘇敬雄自言自語道:“不像啊,感覺這小子在進行一種蛻變之時受到重擊,然後蛻變停止,神魂與元力都開始凝滯,導致行動停止,思維沉寂,可又不像,剛纔若不是有意識的行動,其手上的力量泄露一絲都可能讓司馬如風重傷的啊?”
“不過確實是兩種血脈,不過我並不熟悉,就是青山的神恩血脈與嗜血魔脈之間的衝突,我都只是一知半解,這小子的血脈……”姑蘇敬雄說到這停頓一下,眼神閃爍,臉上陰晴不定,然後沉聲道:“是神脈嗎?兩種血脈中有神脈!”
姑蘇敬雄將手放在聖龍立軒肩上,準備內探聖龍立軒內部,卻被一股幻妙的力量阻隔,沒有強行進入,因爲他已經心知肚明,然後望向李塵途道:“怎麼說?”
見到其餘三位山主都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李塵途訝然,苦笑道:“別看我最先接觸到他,但是我所瞭解得比你們多不了多少!”
“真的?我可是聽說這小子剛進城就遇到你的,能夠讓你堂堂殺手之王親自充當引路師的,我可還是沒遇過幾個啊!”蘇嬌兒玩味笑道。
李塵途無奈的搖搖頭,擡起頭來對周圍圍觀的武者衆人道:“比武結束,速速離場,若不然,以生界法條第七十三條懲處!”
聲音瞬間傳遍比武場上下,武者們心中一顫,沒有騷亂的瞬間離開,轉眼間武者散盡,只餘下七大人傑、幾大山主以及少數幾個夠分量的城池元老,而本來在人羣間觀望比武的木居士也露出身形,來到比武場中央,看着從剛纔探出手掌閉目不動轉變成現在盤坐在地上的聖龍立軒,不理衆人恭敬的問候,而是對李塵途道:“毫無頭緒嗎?”
李塵途點點頭,道:“不敢深入其內部查看,我們沒有穆長生的手段,我覺得在座的各位都無法對這小兄弟施以援手。”
“是嗎?”木居士望向黃昏夫人,直截了當道:“你怎麼看?”
“我?”黃昏夫人有些驚奇,沒想到木居士會直接問自己,雖然說自己和木居士都是從大戰中存活下來的一代強者,且都生活在鐵令山脈,但兩人之間沒有多少交集。
木居士年齡比在場的諸位都要大得多,加上其本身實力也不弱,且自身有些神秘,獲得在場人尊敬的目光也是情有可原的。
猶豫一下,黃昏夫人開口道:“姑蘇山主說是神恩血脈,我也不太確定,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沒有透露聖龍立軒的身份,因爲他對浮塵道人有過保證,且浮塵道人向她透露
一點,即鐵令山脈內的有些強者可能已經背叛天地,與混沌規則驅使的那部分力量勾結,一旦知道聖龍立軒是主要的神脈承載者,會有生命危險。
“沒想到又出來一位身負神脈的天之驕子啊!只是我有一點好奇,其體內的另一股血脈力量來自何方,怎會與神脈分庭抗禮?”姑蘇敬雄這時候插話道。
木居士遲疑下說道:“慢慢等吧,端木少俠生命應該無虞,若我所感沒錯,端木少俠正在處於蛻變的關鍵時刻!”
“那我們就守在這?”蘇嬌兒提問道。
“我和木居士在這吧,你們將如風帶回去療傷,等有一絲動靜我再通知你們,怎樣?”李塵途望望呼吸逐漸平緩的聖龍立軒說道。
“我留下。”姑蘇敬雄開口道。
其餘諸位少年人傑也想留下,但都被呵責着離開。
這時候身爲王季甲徒弟的趙宗和盧丹望了眼讓他們離開的姑蘇敬雄一眼,對視一下,趙宗開口道:“姑蘇山主,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端木少俠很快便會甦醒,到時候需要一場激烈的戰鬥,以此鞏固剛纔所得。”
“哦?”姑蘇敬雄目光轉向這丟到人羣裡就再找不出模樣的平凡青年,趙宗,一張大衆臉,身穿淡灰色長衫,手中擎着短槍,對姑蘇敬雄充滿力量的眼眸處之坦然,讓姑蘇敬雄輕輕點頭,道:“爲何這麼說在,在座的這麼多前輩都不能估測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你又爲何知道?”
算不上精緻的臉蛋,鵝黃色衣服,手中拿着碧綠色玉笛的盧丹道:“還是讓我來說吧,趙師弟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姑蘇敬雄點頭,李塵途也略帶疑惑的望向盧丹。
在生界之中,李塵途其實和脈主有着不相上下的地位,一個是殺手之王,一個是無人能出其左右的陣法大師,加之在護界戰爭中做出的貢獻也是相差無幾。陣法能夠作萬般用途,王季甲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而李塵途,護界大軍中最爲神秘的夜軍之主便是他,掌管着黑暗世界的一切,欲界仙都裡的生靈所知曉關於滅世大軍力量動向的信息百分之八十來源都是夜軍。
情報、傳遞、刺殺等等無聲無息又驚險無比的行動都是夜軍的義務,而身爲夜軍之主的李塵途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李塵途爲夜軍寫下一本《暗鬼》,指導整體成員如何最有效行動,以及怎樣最有保障的讓自己活下來。
夜軍的戰力也是不容小覷,真要瘋狂起來,便是當初玄冥聖者麾下的四聖獸部族都要退讓三分。
見李塵途也看向自己,盧丹道:“家師上次離開的時候說過,倘若有身負神脈之人來至鐵令山脈,會有一場武鬥,武鬥結束,身負神脈之人會呈現走火入魔狀,你等不可離開,稍等片刻,那人甦醒,你和趙宗,其他人傑也可上場,與其廝殺,會有不少收穫,不用擔心那人會受傷,儘管使出全力,這對那人也有不小的好處。”
“脈主真的如此說過,你怎會現在才告訴?”李塵途沉聲道。
盧丹點頭道:“家師確實這般說過,剛纔我和師弟不確定,纔會遲遲未決的。”
“你們怎麼看?”李塵途看向木居士黃昏夫人等人,其實他們內心已經相信七分之多,儘管不知道王季甲如何能夠未卜先知的,可這不妨礙他們下正確的決定。
比武場上只餘下聖龍立軒,被六大人傑圍繞在一個圓圈之中。
李塵途衆人都來到練武場周圍,等待王季甲所說的甦醒時刻。
“怎麼看?”李塵途傳音給木居士,在他看來,木居士肯定知道一些情況。
木居士神色不變的看着比武場中央,小心翼翼的傳音,生怕被在場的諸位察覺,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只要小心,這點手段還不會被察覺:“你是要聽實話?”
“對。”李塵途道。
“那就是我也不知。”木居士平靜傳音道。
“怎麼可能?”李塵途心中驚訝:“以前我問你什麼,你不是都知曉一點的嗎?”
“這次不太一樣。”木居士遺憾道。
“哪裡不一樣?之前你給我看的書上不是也有關於聖龍立軒的描述嗎?”李塵途好奇道。
“那是推測,可能是聖龍傳奇東陽老人或者是天道在背後作用,讓我現在看不到聖龍立軒現在的一切,很模糊,無法相信,可能是他們誤導我的。”木居士有些無奈的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你會讖緯之術?”李塵途將心中好奇的疑問說出,一直以來他以爲木居士能夠通古今,貫天地是靠讖緯之術,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有些人天生知覺許多。”木居士說完便認真的望向聖龍立軒。
李塵途聽完後沒有繼續詢問,也將目光落在聖龍立軒身上,然後對身側臉色蒼白的司馬如風冷聲道:“感覺怎樣?”
“回去修養月餘當能完好如初。”司馬如風強振起精氣神的答
道。
“真的?”李塵途微皺眉頭寒聲道,嚴峻的目光落在司馬如風倔強的佈滿冷汗的臉上。
司馬如風身軀一震,臉色凜然,知道師尊不喜歡別人說話虛而不實,虛弱道:“約有半年不能動武了,還請師父恕罪,徒兒沒用。”
“你還不是我的正式弟子。”李塵途的話如一盆冷水從司馬如風的頭頂直澆灌到心上,渾身寒冷,無言以對,倔強的臉上十分頹廢。
“爲什麼不用最擅長的長劍,用短劍,是因爲你輕敵,抱着必勝之心去的嗎?”李塵途看到司馬如風身後揹負的長短劍問道。
司馬如風猶豫一下,然後面有苦澀道:“今天是我爹忌日,而他老人家死去的時候對我說過,在他忌日那天不能用長劍,因爲他就是用最擅長的長劍與人比武輸掉的。”
“這算是忌諱?”李塵途不近人情的繼續詢問。
“不是,我爹說過,長劍是我們家族一生的宿命,在比武場上的時候,最好不要用長劍,而在他忌日那天,一定不要用長劍。”司馬如風娓娓道來,其實他心中也一直不解。
李塵途冷冷道:“迂腐,習武之人,放棄最擅長的兵器,無異於自尋死路,以後切不可再遵循你父親之語。”
司馬如風沉默不知道回答,是聽從幾乎未對自己高看過的師父,還是忤逆已然去世的父親?
李塵途見司馬如風猶豫,冷冷的望着。
司馬如風手心沁出汗水,一直冷眼旁觀的木居士道:“你師父說的對,一切以安危爲大。”
“優柔寡斷?”李塵途低聲冷冷詢問,語氣中有着一絲不滿。
“聽師父的!”司馬如風沉聲道,這一刻,他像是知道李塵途一直不願收自己爲正式徒弟的原因了,因爲他的心太過駁雜,即便天賦不錯,卻不適合李塵途的道。
“說說你剛纔與端木祁比武時的感受,能說多少說多少。”李塵途目光閃爍,發覺聖龍立軒緊閉的眼眸處睫毛動顫一下。
“起初沒有特別的感受,只能說他的戰鬥能力極爲不弱,天賦異稟,心境不亂,一招一式與進攻防禦相輔相成,即使我變換着花樣打也不能佔多少優勢,而且其力量雄渾程度比我強上許多,就是質上也比一般帝者高出些許。後來……”司馬如風心有餘悸的望着聖龍立軒道:“他像是變成邪神,一舉一動都在影響着我的思維思想和行動,那一刻,我自認爲無比堅硬的心房被撬開,產生畏懼的心理,恍惚之下,他的力量速度都有很大提升,然後我再沒有反擊的可能,若不是他最後手下留情……”
遺憾的嘆了口氣,司馬如風輕聲道:“我輸得心服口服。”
李塵途感受到司馬如風的心境好像發生了變化,轉頭瞥了一眼,見到司馬如風目光清澈,雙手緊握成拳,衣袂飄飄,。身後長短劍感受到主人氣息的變化,顫抖巍巍,略帶讚許的點點頭,道:“回去休息吧,三天後到我房間等着我。”
司馬如風沒有違令,儘管不清楚李塵途讓他到他房間的意圖。
等到司馬如風離開,木居士眼神玩味的看着李塵途,笑道:“不再寧缺毋濫了?”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他能把握多少就給他多少吧。”李塵途有些悵惘,一直想找個能夠盡皆接受自己衣鉢的傳人就那麼難嗎?
木居士腦海一清,好像看到什麼一樣,望向李塵途的目光更加戲謔:“若我所看沒錯,那司馬如風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塵途吃驚的看向木居士道:“你確定?”
“以前不確定,現在確定了。”木居士輕嘆道:“人吶,都是成長的,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待晚輩的眼光最好不要太苛刻,否則會走眼的。”
姑蘇敬雄這時候點頭道:“這也是我看到一個順眼的就收一個徒弟的原因。”
黃昏夫人撇撇嘴道:“我看你那是漫天撒網,上得了檯面的大魚能有幾條?我是比較贊同李塵途的做法,寧缺毋濫,因爲你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供揮霍了。”
冰山女神蘇嬌兒爭鋒相對的加入戰場反駁道:“所以說你至今只有七位寶貝徒兒?除了這一代的夏彤確實給你爭光了,以前的呢?都被我那諸多弟子強壓一頭,不是嗎?”
李塵途姑蘇敬雄苦笑的相視一眼,不再說話。
黃昏夫人淡淡道:“所以說出軌的人也是蠻多的啊?”
“總比都是孤獨終老差不多。”蘇嬌兒冷笑道。
“你和我有區別嗎?不過我也很好奇,當初你幹嘛會放開花府禁制,允許女子尋找負心漢呢?”黃昏夫人咄咄逼人,火焰味十足。
蘇嬌兒臉色一暗,嗤笑道:“當初修明說過:緣分天定,情緣自持。”
“情緣自持……”黃昏夫人眼神哀傷,不管蘇嬌兒的冷笑。
蘇嬌兒感受到黃昏夫人的情緒波動,想到情緣自持四字,也是黯然神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