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麼對錯?你還愛我。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花火,你所有承諾雖然都太脆弱。但愛像泡沫如果能夠看破,有什麼難過?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墜落。而你的輪廓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相愛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相擁着寂寞難道就不寂寞。愛本是泡沫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在雨下的泡沫一觸就破,當初熾熱的心早已沉沒。
空蕩蕩的茅屋內,只有一張木桌,一張木牀,沒有什麼擺設,一貧如洗,卻乾淨異常,清淡飄香。
這家的女主人,雪女正坐在殘破的木窗前等待愛人砍樵歸來。近看,但瞧見她眼波如水,若有水光,臉盼星星點點,像是剛剛流淚哭泣過般,一臉惆悵。
桌子上擺放着她剛從山野裡尋覓摘來的野薔薇。正值七月雨落,山谷裡空氣新鮮,清風陣陣。清晨,山中瀰漫着霧,蒙朧的霧像華麗的幔帳,罩着一片耀眼的新綠。她迎着雨露,用鮮花織就了一個花環,帶在頭頂上,挽起。微風吹來,秀髮飛揚。
窗外,遠處羣山如黛,青翠連綿,像極了她的眉眼。她的眉眼清澈的就像山林中的清泉,純潔如許,毫無人世間的俗情污染。此時的她換上了本應該屬於她的天庭神女白紗縷服。層層疊疊輕紗瀰漫,綴滿軟緞織就的水晶鑽與珍珠寶石。純白的裙襬被裁剪成無數褶皺的花蕾一樣的裝飾。正是這樣的天庭冕服,穿在她身上是那麼重,重得無法呼吸,讓她心神落魄。
她本是天帝一雙女兒之一的雪女,和她的妹妹火女是孿生姐妹。故她是天庭高高在上受萬人追捧的公主,金枝玉葉之身。可是,她卻愛上了凡世的一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男人。那個男人出生平凡,家境清貧,一日復一日靠上山砍樵爲生。長相倒也英俊,只不過砍樵之人,生活習性可想而知。
雪女靜靜地坐在那,望着屋裡屋外的冷清,眼神空洞,心裡煩亂不堪,竟也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迷茫心緒。
這天前,或許只有火妹一個人知道她與樵夫日九的事。但是今天后,天庭一定會知道他們的不倫之戀,甚至會以人神禁戀判處他們刑罰。雪女的心好涼好涼,覺得此刻全身好冷好冷,如墜冰淵,如履烈火。她本是司雪女神,身體出生便冰寒從不覺冷熱,可是如今,她似乎神力渙散,竟感覺人間冷熱,讓身體如此難受至極。
火妹總說,人間路苦,還是天上逍遙自在。可是哪知她情路坎坷,卻不是錯付良人那麼簡單?她也想天上歌舞昇平,富貴榮華,可是情之一字,卻不容許她違背自心。她願意爲了一個悅己心的男人付出一切,哪怕沒有榮華,粗茶淡飯,貧苦一生。
她的男人不識文字,除了一手砍柴的手藝與蠻勁,幾乎沒有什麼長處。可是她就是喜歡他,拋卻一切,油然而心的喜歡,不爲任何。
她淡淡一笑,想起了他們初逢時的場景,那時候正值她和火女十九歲芳齡的生日。那一日,她們在望月臺嬉戲打鬧,玩的十分開心。
她們一個用雪幻術,一個用火幻術,變着法兒玩鬧。兩個還是天真之極的冰雪女兒,不通人事的複雜。玩到一半,火女撒嬌說:“姐姐,老是這樣玩,從小玩到大,也沒有什麼新意,我都玩膩了,真不好玩。”
雪女覺得也是,火幻術和雪幻術雖變化千萬,但玩了十九年,也該膩了。於是說,“妹妹別急,我想想辦法,定找個好玩的活,讓咱們嚐嚐新鮮。”
更調皮一些的火女此刻笑得更熱烈了,拉着姐姐的衣袖,奔跑起來,“姐姐,你說我們多麼快活啊!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整天就知道玩,天下還真有這麼美的事呀!”
略懂事的雪女聽了妹妹嬌嗔之言,心中雖有疑慮,但也十分開心。
雪女召喚來雪毛毽子,兩個人於是又開始踢得不亦樂乎。雪絨絨的毽子球,飛呀飛,從東邊飛到西邊,又從西邊飛到東邊,他們笑着鬧着,野着性子,踢了半個上午。
突然,毽子踢下了凡塵。這事可不妙,他們開始緊張起來。
這是雪女最喜歡的毽子,特有靈性,是一隻成精的雪獸變化的,可不能讓它待在凡間。這小調皮如果在凡間,可要鬧翻天了!
雪女說,“我先下凡去找找,若能找到就再好不過了,我會謹記母親之言,不會在凡間逗留片刻。”
火女卻掩口竊笑:“姐姐,凡間那麼好玩,如果是我,我就要藉此機會下凡玩個遍。哼!母親大人的話也太讓人難以遵守了。”
雪女溫和地笑笑:“母親的話自然有理,我們需得遵守,這是天庭的規矩,我們不可違背。”
火女心中野極了,隨口“哼”了一聲,不再理睬姐姐的話。
雪女在雲端天台上注目凡塵,只見雪毽子落下的不遠處的朝九天際山,茂密的叢林中似乎有一活物。雪女定睛一看,那好像是個很高大的男人,有着十分魁梧的身材。他的身上揹負着連日來所砍的荊柴,正哼着小調唱着不知名的山歌,滿意地往山下走,應該是準備回家。
那個人是……
當那一刻,他擡起頭,山林裡燦爛的陽光灑在他俊朗的臉龐,雪女瞧見他立體的五官特別明朗,棱角分明的臉龐,透着淡淡喜悅,驕真憨厚的性子,那般狂野不羈,他注目的神情似乎在追索着什麼。
當他無意望向天邊,雪女的目光投向他,看到他臉部正容的那一刻,雪女的心融化了,徹底融化了,竟壓抑住心頭的熱盼,不敢再多看幾眼。不知名的深深的觸動,從心底裡冉冉升起,直達全身五臟六腑,令人全身毛茸茸的驚覺,像是……對,就像是觸電了一樣。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怎麼會這麼神奇?雪女一時驚怔,竟失言語。
“姐姐,你怎麼了?”火女看到雪女癡癡地望着凡塵,若有所思的樣子,有些好奇。火女朝着雪女的目光看下去,只見那高大英俊的樵夫在路邊一株木棉花的樹幹上撿起了他們落下的雪毽子。火女驚呼:“姐姐,你看,那人手裡拿着……拿着……”
雪女目光投下,只見那樵夫拿着雪毽子左看右看,竟不知是何物?他揚起手含在嘴裡吹了吹口哨,便把那物放進了口袋裡。看上去,他心情不錯,似乎覺得撿到了什麼寶貝,掂量着是不是可以上市場賣個好價錢?
“姐姐你看,那人怎麼能這樣?這是我們的神物,怎麼可以帶在他一個粗俗的凡人身上,他應該放回原地,讓它的主人尋回。呵!真是太可氣了。”火女生氣地念着,還跺着腳,撒着氣。
雪女搖了搖頭,好生地說:“妹妹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可不好,姐姐還有事託你幫忙呢!”
火女玩心又起,好奇心開始氾濫,連忙笑嘻嘻地問:“什麼事啊?好不好玩呢?”
雪女微微一笑,傾城絕豔的笑顏裡有小小的神秘之色,她朝火女說:“我要你下凡去向那人要回雪毽子。”
火女卻無聊地打着哈欠:“姐姐,這真不好玩,我不願意和那個粗魯的大野人說話,怕污了我的仙氣,不過我要好好戲弄他一下。額,真是可惡!他撿了我們的毽子。”說着,火女開始施法,她一點指頭,用火幻術點燃了山上的乾柴。
“妹妹不可——”雪女還來不及阻止,頓時,森林着火了,並以迅雷之勢包圍了這個上山砍樵人。
這個生在凡世的高壯男人,現在深處熊熊烈火中,舉步艱難,不得自救,生命陷入了危機中。
雖然這只是一場幻術,可是這種近乎真實的幻覺挖刺着他的雙眼,足夠讓他恐慌。他瘋狂的抽出肩上的大斧頭,斬斷那些火苗,拼了命救自己,不一會兒,他全身大汗淋漓,氣息粗喘……
雪女見勢,連忙施展雪幻術,讓雪鳥翱翔于山巔之上,帶來層層疊疊的雪花。頓時,層片的雪把火徹底的熄滅了,一切恢復平靜,山林裡絲毫沒有被燒燬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剛是我做了一場夢?可是我並沒有睡着啊!這究竟是什麼妖鬼作亂,敢來禍亂於我?樵夫十分生氣的皺皺眉頭,把斧頭收起來,又繼續趕路。
對於鬼神之事,他雖有忌憚,但是絲毫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