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蜃樓二樓的包間內,虛書身後站着玄葉、玄洪,兩人一臉憂色。
玄洪擔憂道:“師父,近兩天,我和師兄常聽聞玄桓要加害師父,這次玄桓突然邀請我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虛書手掐念珠,默然道:“玄桓心中明慧,斷然不會對我怎樣。這些流言秦王也跟我說過,我想是有人離間我們師徒吧。阿彌陀佛。”
“雖然師弟性子直率明慧,可是弟子怕玄桓被妖精妖術迷惑做出蠢事,我們不得不防啊,師父。”玄洪有些擔心,誰也不知道這些天來玄桓身上發生了什麼,說退出少林就退出了。
“說起妖術蠱惑心智,爲師實在是慚愧。方丈發的天下昭告書,內容多是編造,犯了誑語大忌。可是太師傅已經不在,沒有人敢說師父的不是。爲師真的擔心,長此以往,師父會走火入魔。阿彌陀佛。”
“自從師祖飛昇之後,玄葉也覺得方丈太師傅性情大變。玄桓離開少林之後,變化的更加明顯。”玄葉回想那次自己無意中看到了慧可貪婪的盯着一個丹瓶,已非正常人的神態。
“玄洪,你有沒有覺得你太師傅有什麼變化?”虛書何嘗不知道慧可的改變,完全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太師傅舉手投足間,和師祖一樣的給人壓抑。但是玄洪覺得太師傅的性子暴躁,和先前大有不同。”
“我們都有察覺,只是爲師和你們的師叔們也無能爲力。以後你們行事都要小心一些,在太師傅面前注意韜光養晦,儘量不要提玄桓的事。”
“是,師父。”
玄桓推開門,看到虛書和兩位師兄,心中的不安稍減。
“師父。”玄桓行禮,自上次在少林見過一面,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虛書。玄桓由虛書撫養大,說不想念虛書,那是假的。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虛書面無表情,他何嘗不心疼玄桓,可是他知道那隻能放在心裡。
“玄桓正要問師父,家父是不是二十年前的洛陽四大才子之一。”
“我一直不希望你知道你的身世,過去的事,早已經沒有追究的價值了。”
“呵呵,師父說的瀟灑,可是不知道身世的是我,而不是您。”這話說出口,玄桓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可以向師父頑皮的孩子了。
“玄桓,我們都是孤兒。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父母的姓名,可是我和你二師兄卻什麼都不知道。你是你父親臨終託嬰,我們卻是棄嬰。師父把我們撫養大,師父纔算是我們真正的父親。”
玄桓正要說話,小二進來,一陣慌亂的上了一桌素菜。
等小二都退出去,玄桓才說:“師父的恩情玄桓此生定不會忘記,可是我的身世,我還是會查明的。若父母尚有未完成的遺願,做後人的自然要去完成。”
“玄桓,是你執着了。”虛書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茶水。
“師父不說,玄桓以後也會探個明白。玄桓已經從師父心裡知道,二十年前洛陽才子之一張有爲,就是家父。”
“阿彌陀佛”虛書沒有正面回答玄桓的話。
“兩位師兄請入座,或許這是我們師兄弟最後一次一起吃飯了。”
“你們都坐吧。”虛書發話,玄葉、玄洪才入座。玄葉、玄洪一人一側,玄桓坐在南邊和虛書相對。玄桓心裡的不安突然加劇,擡頭看虛書時,他臉正在抽搐。
“師父,你怎麼了?”玄桓驚呼出聲,起身要過去扶虛書。
“啊……”虛書發出一聲低微的**,臉上漸漸結了冰霜。玄葉、玄洪大驚,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玄桓果然要害師父!
“茶水有毒!”玄洪驚跳起來,一把抓住了玄桓的衣領。玄葉趕緊扶着虛書,感覺虛書就像一個冰人一般。玄葉趕緊運轉內力,輸送進虛書體內。玄葉覺得虛書的身體越來越冷,自己的內力都如泥沙入海般消失不見。
“師父怎麼樣了?”玄洪擔心的問道,此時虛書的臉已經被冰霜覆蓋。
玄葉全力輸送真氣,哪能分身說話。玄洪大怒,“若是喝了茶,我們且不是一起被你害死!”玄洪一拳打在玄桓小腹上。玄桓的身體像紙鳶一樣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牆上跌了回來。
不等玄桓說話,玄洪一把提起玄桓。全力的一拳帶着呼呼的風聲打向玄桓的下巴,在玄洪面前,沒有內功的玄桓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一拳把玄桓打在地上,玄洪騎到玄桓身上,拼命般的打了一通。此時的玄桓,心中驚濤駭浪般翻滾,他根本不知道虛書爲什麼突然會這樣!
玄洪打了一通,大口喘息着停了下來,兩眼淚流的大吼道:“說,你爲什麼要害師父?”
“不是我!”玄桓莫名其妙,爲什麼玄洪就咬定是自己害的師父。
“整個洛陽都在說你要害師父,你還不承認!沒有害死我和大師兄,你很意外是吧!剛纔還說這是我們最後一起吃飯!果然是!”玄洪狀若瘋癲,兩行熱淚留下。
玄葉的上手也漸漸的凝結了冰霜,他凍的全身顫抖,依然沒有停止爲虛書輸送真氣。以虛書貫通筋脈的實力,都抵抗不住這寒氣,玄葉這一點真氣着實太過弱小。
“放開我,讓我救師父!”玄桓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是怕害不死師父吧!枉我和大師兄爲你叫屈,你居然狠心害師父。我們早就聽說了,只是師父不相信你會害他,不然你能有機會下毒嗎?”玄洪大吼着,又一陣痛打。
“住手!”一聲嬌喝,周遠茹一腳把壓在玄桓身上的玄洪踢開。
“相公,你沒事吧。”周遠茹擔心的問道。
“沒事,扶我過去。”玄桓掛念着虛書,現在用舍利子,應該還能救活虛書。
“嗯。”周遠茹俯身去扶玄桓。玄洪站起身來,怒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他妻子。”周遠茹驕傲道。
“好啊,玄桓,你還勾結外人害師父,看我不殺了你!”玄洪又撲向玄桓。周遠茹急忙抽劍抵禦,玄洪功夫遠勝周遠茹。一掌化作道道虛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玄桓身上。
玄洪這一掌力道驚人,玄桓和周遠茹撞在牆上,直接撞出一個大窟窿。一交手,周遠茹就知道自己和玄洪的差距,也不糾纏,周遠茹攜着玄桓就走。
玄桓先前已經被打成重傷,受了剛纔這一掌,陷入了昏迷中。玄洪正要追出去,回身看到玄葉正全身發抖,嘴脣發紫。玄洪大驚,急忙過來扶開玄葉。玄洪用上獅子吼道:“玄桓,今日饒你不死。若師父有個好歹,天涯海角,也要你爲師父償命!”
獅子吼震碎了虹蜃樓酒壺茶杯無數,更是很多客人雙耳流血,半晌聽不見任何動靜。玄洪給虛書輸送着真氣,突然,真氣像遇見了一賭場一般再了不能前進分毫。
“師父!”玄洪普通跪在虛書身後,痛哭起來。
玄葉還過神來,“師父他?”
玄洪彷彿沒有聽見玄葉說話,直觀伏在地上痛哭。玄葉知道了答案,閉上了眼睛,嘴脣輕動,一段往生咒: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哆夜
哆地夜哆
阿彌利都
阿彌利哆
悉眈婆毗
阿彌利哆
毗迦蘭諦
阿彌利哆
毗迦蘭哆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棣
娑婆訶
玄葉默默流着淚,一遍遍念着往生咒。玄葉突然感覺到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玄葉在心裡問自己:逝去的師父,是往極樂世界而去還是下了阿鼻地獄?
玄洪還伏在地上哭着,玄葉心中苦悶,師父修行一生,竟然只換來這麼個結果。修行,到底是爲了什麼?
玄葉衝出酒店,用上獅子吼大吼道:“玄桓,你在哪裡?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
周遠茹帶着玄桓直接去了周府,此時周府確實纔是最安全的。在桓玄離開不一會,周遠茹覺得心中不安,匆忙的趕往虹蜃樓,卻還是太晚了。
家丁們見周遠茹抱着一個血淋淋的男人進來,都覺得差異。周遠茹喝道:“快去請大夫,快去!”
周遠茹直接把玄桓抱進了自己的房間,一會大夫就被請來。大夫診脈之後,說只是外傷,沒有什麼問題,注意修養即可。大夫開了幾副外傷藥,給玄桓敷上,周遠茹才放下心來。
晚上,玄桓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到周遠茹,玄桓聲音嘶啞的問道:“我怎麼在這裡?”
“那個和尚要殺你,我就帶着你逃了回來。”
玄桓神色大變,“快帶我會虹蜃樓!快!”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
“別管那麼多,快帶我去。”玄桓倔強的坐了起來,腮上的肉不停的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