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清水這個政工書記如何擡舉原小生,原小生還是能非常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鄉里及尉南片的位置的:自己現在只不過是個包村幹部、通訊員,還沒有達到參與整個片區選舉的分量。李清水擡舉自己,多半是因爲自己身後有趙學東這個黨政一把手。
所以對於整個尉南片的選舉,原小生覺得自己還是不好發表什麼意見,不過替趙學東敲打一下李清水,提醒李清水注意排隊站位還是很有必要的,就考慮了一下措辭,笑了笑首先拍了一下李清水的馬屁道:“李書記,這幾年咱們片,在你的領導下可以說是鄉里社會治安最穩定,經濟勢頭髮展最靠前,各項工作任務完成最好的片區,相信這次選舉肯定也會取得圓滿成功。”
李清水就點頭笑了笑,不覺竟然有點飄飄然的感覺了,看來原小生的這個馬屁還是準確拍到了李清水最願意讓拍的地方。李清水擺手一笑,從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讓給原小生道:“這都是我分內的工作嘛。你還是說說選舉的事情吧。”
原小生這才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其實對於這次選舉,我也發表不出什麼意見,只是常聽趙書記說,現任幹部通過這幾年的農村工作,起碼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對進一步促進農村發展和新農村建設肯定是有幫助的。”
原小生的這句話其實並沒有實質性的意義,保證現任幹部當選,這是從縣裡到鄉里,在農村選舉工作中堅持的一貫原則,不用原小生說,李清水自己也非常清楚。原小生之所以這麼說,關鍵還是把趙學東搬出來,看看李清水對趙學東的支持情況。
政治工作,很大程度上並不是看一個政策的錯對,而是看這個政策是否能夠得到下面人無條件的擁護。這就是我們經常能夠看到,有些錯的一塌糊塗的政策,卻被某些領導奉若聖旨的原因。
政治,不管把“政”提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都無法離開人的主觀能動性的參與,以及與政治藕斷絲連的等級觀念。說白了,就是誰說了算的問題。
李清水似乎並沒有領會到原小生的意思,他或許認爲原小生之所以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爲對選舉工作並沒有什麼看法,隨便引用了趙學東的一句話而已,但是畢竟原小生是趙學東倚重的人,也不敢小視,就愣在那裡考慮了半天,才笑了笑,卻對旁邊站的尉三民道:“小生,不枉趙書記的一番栽培啊。這句話可以說是一語中的,說出了選舉工作的關鍵問題所在。”
原小生隨之明白,李清水還是站在趙學東這邊的,假意靦腆一笑謙虛道:“李書記過獎了,以後還要請李書記多多指教哩。”
如果李清水願意站在趙學東這邊,趙學東的陣營中就明顯擁有了四個村的支持,這也算是在跟尉賢臣鬥爭中的一個階段性勝利。原小生不禁有些激動,又跟李清水和尉三民說了一些具體召開村民代表大會的事情,就告辭離開了。
出了李清水的辦公室,原小生往不遠處趙學東的辦公室看了一眼,發現趙學東的辦公室門是半開的,估計應該沒有人,就將這兩天的工作情況在腦子裡整理了一遍,往趙學東的辦公室走去。
一進門,卻發現趙學東的臉色有些陰沉,心念電轉將可能出現的情況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按說柴文山和南振海的事情已經算是過去了,趙學東的心也該放在肚子裡,一門心思搞好這次選舉工作了,怎麼會突然不高興呢。難道柴文山和南振海又反水了不成。
心裡想着,就叫了一聲:“趙書記。”希望引起趙學東的注意。無論如何,只有弄清了趙學東的心思,纔好對症下藥。
趙學東擡頭看了原小生一眼,冷冷道:“哦,你坐吧。我正有事找你呢。”說着將大班椅轉了一下,直面原小生,半天才口氣嚴肅道:“小生,有件事兒,我要提醒你一下,個人生活作風問題,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作爲一名黨員幹部,也要時刻檢點自己的行爲。有句古話說的好,爲官者應正其形而端其品,我們現在雖然不是什麼封建社會的官,但是更要做到身正品端,你明白嗎?”
趙學東此話從何說起呢。原小生一下子有些懵了。難道是知道了自己跟南素琴的事兒。可是自己和南素琴發生關係是在白天,即便河灣大酒店的總經理有所猜測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更何況河灣大酒店一天住那麼多人,人家一個總經理也無暇注意每個客人的事情啊。再則,自己和南素琴的關係,也是得到趙學東認可的,趙學東怎麼可能拿這個說事呢。
原小生一時不知道趙學東所爲何事,鎮定了一下情緒,不卑不亢道:“趙書記,您說的事兒,我會注意的。不過,我真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事情。”
趙學東似乎有些生氣了,臉色變了一下,不過也沒有發作,嘆了一口氣道:“有些話本來我是不想當面說出來的,但是既然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就要對你負責。你說說,你跟尉南街的尉小娥到底是怎麼回事?”
尉小娥?原小生愣了一下,隨明白了七八分。這肯定是前段時間自己打了柴新民之後,追隨柴新民的混混雲蛋給自己造的謠,想不到竟然傳到了趙學東的耳朵裡。
尉小娥也算是尉南街上的一枝花了,長的**肥臀,婀娜風流,丈夫前些年出車禍死了,也沒有再嫁,得了賠償金後,一個人在街上開了個服裝店,倒自得其樂。她又是個喜歡搽脂抹粉的主兒,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把粉嫩細腰露在外面,就是把半截酥胸展現給大家,流行什麼就穿什麼,什麼邊開裙,露背裝,低胸T恤,透視衫,什麼都敢往外面穿,一度引領着尉南鄉的時裝潮流。
人常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那尉小娥爲人又不大穩當,開個服裝店,風不吹日不曬,養了一身好皮肉,難免讓一些愛嚼舌頭的女人妒忌,街面上的風言風語自然是長盛不衰,今天這個村幹部,明天那個企業家,都說的繪聲繪色、生動有趣。大家自然也就信了。
原小生想不到竟然惹到了自己的頭上。又想起這兩天,自己雖然沒有找南素琴,可南素琴也沒來找自己,八成跟這事有關。自己還以爲這事已經過去了,也沒大往心裡去,卻不曾想只是個開始,可怕的是後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