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村的那一次,尉小黑確實被原小生打怕了。
他平生打架鬥狠無數,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慘敗。然而他對蘇老三的女兒蘇婷婷的垂涎,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慾念就像魔鬼的尖刀一樣,一旦扎進胸膛,就會連心臟也一塊腐蝕,想要拔出,就要連靈魂也一塊毀滅了,纔算結束。
尉小黑站起來後,並沒有馬上逃走,用一雙充滿了怨恨的目光看着原小生,一句話也沒有說,似乎是在等待着原小生的訓斥,似乎覺得自己剛纔的行爲並沒有什麼錯,而是原小生在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他當然也知道,今天落在原小生的手中,已經在劫難逃,索性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尉小黑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原小生反倒不好再下手了,緩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尉小黑,你說你三十多歲的人了,總纏着人家小姑娘幹什麼。你就不覺得臉紅嗎?你怎麼就不能正正經經地找一個和你年齡相襯的婆娘,好好過日子呢?你是缺胳膊還是少腿啊?”
這些話說出來後,連原小生都覺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尉小黑怎麼也不可能不懂這些大道理,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不想尉小黑忽然開口道:“原主任,你說的都對,我也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喜歡婷婷總沒有錯吧。歌德不是也說了嗎,年齡不應該是愛情的圍牆。”
“你說什麼?”原小生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這話從一個大學生,哪怕是高中生的嘴裡說出來,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從一個流氓的嘴裡說出來,總讓人感覺,不是那麼個味兒。
尉小黑大概也覺得這種話,跟自己的身份多少有些不符,可還是硬着頭皮,重複道:“德國偉大的詩人歌德也曾經說過,年齡不應該是愛情的圍牆。”
尉小黑能說出這麼一句話,原小生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作答了。歌德七十多歲的時候,在舞會上認識了一位妙齡少女,於是瘋狂地愛上了這個少女,但因爲年齡問題,無法表達衷腸,便寫了一本《少年維特之煩惱》。這種或有或無的文學家典故,原小生也是在上大學的時候,聽外國文學史老師說過。在那種情況下,歌德說出那樣的話,也不是什麼奇事。可是畢竟歌德跟尉小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物。但是如果用佛家的衆生平等來闡述的話,就不能說尉小黑和歌德不一樣了。
尉小黑見原小生不說話了,還以爲自己一句話說服了原小生,又大着膽子,接着道:“我是真心喜歡婷婷,原主任,你就成全了我們吧。我保障,只要能和婷婷結婚,我保障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好對待婷婷。”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小生着急回去休息,也不想跟他多廢話,直接道:“你喜歡婷婷是沒有錯,但是人家婷婷喜歡你嗎。既然人家不喜歡你,你爲什麼還要死纏着不放。”沉默了一下,乾脆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你馬上給我滾蛋,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纏婷婷,小心我叫公安局把你抓起來。”
尉小黑自知鬥不過原小生,轉身邊走邊嘟囔道:“原主任,我告訴你,你這是棒打鴛鴦鳥。”
原小生就揚了揚手,尉小黑急忙抱頭鼠竄而去。望着尉小黑遠去的背影,原小生猛然間,心裡竟覺得怪怪的,似乎自己真的正幹了一件棒打鴛鴦鳥的事情,回頭正好和蘇婷婷四目相對。
“謝謝原主任。”蘇婷婷急忙低下了頭,臉上一陣的羞紅,一隻手在衣襟上不由自主地揉搓着。
“現在都幾點了,你怎麼能出來跟這種人見面呢?”原小生覺得如果蘇婷婷安分在學校待着,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遭到尉小黑的羞辱。尉小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進學校將蘇婷婷強行帶出來。這種情況,明顯是蘇婷婷心甘情願地跟尉小黑會面的。
蘇婷婷卻一直低着頭,保持沉默,好象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一樣。原小生免不了就有些着急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不說話呢。虧得我剛好路過,要不然……”原小生說了半截,還是沒有把下面難聽的話說出來。
“他不會。”蘇婷婷簡單地說了三個字,意思卻有點替尉小黑辯護。原小生就有些惱火了,聲音自然不那麼好聽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喜歡尉小黑?”說完又覺得口氣多少有些重了,人家畢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喜歡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呢,緩了緩,安慰道:“好了,不說這些了,現在學校門都關了,你跟我一塊去縣政府吧。”說完又是一陣後悔。
一直一來,原小生總把蘇婷婷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也沒有多想別的。然而兩個人雖然相差四五歲,可畢竟是沒有任何血親關係的孤男寡女,難免會讓別人產生想法,可話出去了,再改口已經不可能了,只好領着蘇婷婷一路往縣政府走去,只能寄希望於不要節外生枝,碰上了熟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到了縣政府,看門的老頭早就休息了。原小生只好讓蘇婷婷迴避一下,把看門老頭叫起來,開了大門,又把蘇婷婷叫了進來。
進了辦公室,蘇婷婷還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左右看了半天,才問道:“原主任,你什麼時候到縣政府上班了?”
原小生也無心跟她多聊這些事情,就簡單說道:“有段時間了。”說完將蘇婷婷安排睡在小套間裡,自己也只能將兩張椅子搭在一起,將就一下了。蘇婷婷就不好意思道:“怎麼好讓你睡椅子呢,還是我在外面將就一晚上吧。”說着見原小生桌子上擺的電腦,馬上有了好奇之心,接着道:“我上一晚上網也就過去了。”
原小生就虎着臉,以大哥哥的身份道:“這怎麼行呢。你明天還要上課。上一晚上網,明天還怎麼上課呢。”蘇婷婷卻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道:“反正也考不上,耽誤一天也沒關係。”聽那口氣多多少少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原小生想要教育兩句,又覺得自己的身份似乎並不夠這個資格,可又有些不放心。其實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蘇婷婷跟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自己這又是何必呢。拯救一個問題青年嗎,根本談不上。心裡亂七八糟地想了一下,也就釋然了,不過還是沒有讓蘇婷婷上網。強硬地讓蘇婷婷睡在了小套間裡。原小生自己則將三把椅子對在一起,拿了一條毯子,對付了一個晚上。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外面隱隱約約聽到衛生工正在打掃衛生,急忙起來,敲了敲小套間的房門,卻發現蘇婷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牀頭。原小生的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因爲這一晚上的事情,給原小生造成的麻煩,險些讓原小生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不過這都是後話。
簡單梳洗完之後,就已經七點半分了,馬斌開着車,準時在樓下面響起了嘀嘀的喇叭聲。原小生正要下去,又馬上想起,王雲平現在估計還在河灣大酒店睡大覺。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讓馬斌知道的好,就開了窗戶,向下面招了招手,馬斌馬上從窗戶上伸出了半個腦袋,一臉疑惑地看着原小生。
原小生再次招了招手,馬斌就從車上下來,一路跑了上來,進門就一臉神秘的笑容問原小生:“什麼情況?”原小生淡淡地笑一下,算是給馬斌打了個招呼,道:“王縣長今天有點事兒,說不用去接了,我們也正好清閒半天。”馬斌臉上的笑容就神秘了起來。原小生卻只當沒有看懂,坐下來,給馬斌遞了一根菸。
馬斌雖然三十歲剛出頭,卻也算是河灣縣政府的老司機了。二十歲不到就進政府開小車,從機動人員幹起,一直到前任縣長張孝祖的小車司機,要不是這次張孝祖突然調離,估計張孝祖也會給他一個交代。不過也因爲張孝祖沒有給一個交代,心裡難免有些牢騷。好像自己是縣處級幹部的小車司機中唯一的棄兒一樣。
王雲平來了之後,原本是不能用前任留下的司機的,可政府正好退休了兩個老司機,一時實在落實不了,王雲平才勉強接受這個司機。
一根菸抽的差不多了,原小生卻什麼也沒有說。馬斌就不好再做下去了,臉上訕訕地道:“原主任,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到別的地方溜達溜達去。一會王縣長要用車了,打我手機。”
原小生也站起來,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官腔道:“馬師傅辛苦。”馬斌的臉色就更加難堪了。就在昨天他還在小生、小生地叫,今天就不得不改口了,心裡的滋味自然不會好受。
雖然縣長秘書兼任辦公室副主任,已經成了河灣縣的一個慣例,但是原小生畢竟年齡還小。估計馬斌也是想不到,原小生這麼快就能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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