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宇目光一凜,凝視沐雨棠,一字一頓的道:“什麼叫‘你不是這裡的人?’”
“半年前,真正的沐雨棠去秦尚書府和秦致遠相親,被他買通的流民掐死,我陰差陽錯,附在了這具身體上,我來自遙遠的千年後,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蕭清宇很喜歡孩子,但沐雨棠不想有身孕,也不想再絞盡腦汁的找理由敷衍蕭清宇,就將事情始末實話實說。
蕭清宇看着沐雨棠,只見她清冷眼瞳裡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影,剎那間,心神一陣恍惚,他耳邊響起很多年前,相國寺住持大師對他說過的話:“小世子成長之路荊棘密佈,但命格極貴,更會有人人稱羨的千年情緣!”
當時他很納悶,人生不過寥寥數載,怎麼會有千年情緣?現在他終於明白,所謂的千年情緣,是指兩人相隔千年!
沐雨棠見蕭清宇望着她不說話,目光黯了黯:“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穿越千年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沒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會相信。
“就算你來自千年後,你的魂魄進駐了這具身體,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擔憂什麼?”他的雨棠雖然是隻狡猾小狐狸,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對他撒謊,她說她來自千年後,她就一定是千年後的人。
他喜歡雨棠,無論她是什麼人,來自哪裡,都不妨礙他寵愛她。
沐雨棠眨眨眼睛,他這是相信她說的話了,雪塵公子接受新奇事物的能力,快的不可思議:“我是枕着一夢千年魂穿青龍國,如果一夢千年找齊了,我可能要回到千年後,不會留在青龍國……”
“真的?”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猛的眯成了一條細縫。
沐雨棠點點頭,眼瞳裡閃着少有的凝重:“我第一次在慶雲殿休息時,你拿着半隻一夢千年坐在牀前,我受它影響,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地方,可能是它的力量不太夠,我在自己家裡轉了一圈,又回了慶雲殿……”
蕭清宇目光深邃,那天的雨棠確實很不對勁,他以爲她在做惡夢,沒想到她竟是回到了千年後的家!
住持大師箴言,雨棠能幫他找齊一夢千年,能助他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他原以爲,雨棠會是他一生一世的妻,他取得的任何成就,都有雨棠與他一起共享,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搜尋一夢千年,想盡快找齊它,脫開這層負擔,和雨棠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可殘酷的現實卻是,雨棠魂越千年只是爲了助他,等他找齊了一夢千年,她就要功成身退,回到她原來的地方,留他一人在這世間,美好如她,只是他生命裡的一朵曇花,轉瞬即逝……
“我不找一夢千年了。”蕭清宇低低的說着,只要湊不齊一夢千年,雨棠就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那怎麼行?”沐雨棠陡然提高聲音,否決了蕭清宇的話:“一夢千年裡有解殘月毒的醫書,你不找齊它,怎麼解毒?”
殘月毒大限十八年,蕭清宇已經中毒近十七年,只剩下了一年的壽命,必須儘快找齊一夢千年,研透醫書,才能救下他的命。
“瓷枕找齊了,你就要離開!”蕭清宇看着沐雨棠,眼瞳裡閃爍着點點暗芒:未來歲月裡,雨棠不在他身邊,他遍尋世間,也找不到她,房間,院落裡都留有她的餘溫和氣息,可他伸手的瞬間,觸到的卻是一指冰涼!
那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就算解了毒,長命百歲,於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折磨,還不如不毒發身亡!
沐雨棠目光閃了閃:“只要一夢千年別靠我太近,我基本不會出事。”就怕一夢千年自己發難,它能悄無聲息的將她送來青龍國,肯定也能不着痕跡的將她送回二十一世紀。
蕭清宇看着她明媚的小臉,目光幽深,雨棠只是一夢千年請來幫他忙的,只要瓷枕一聚齊,不再需要雨棠的幫助了,瓷枕就會立刻送她離開,他想留下她,與她廝守,只有一種方法,阻止一夢千年齊聚:“無痕,去驛館告訴莫非,交易取消……”
“不行。”沐雨棠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狠狠瞪他:“取消了交易,一夢千年就湊不齊,拿不到醫書,配不出解藥,你一年後毒發時怎麼辦?”
“我會想辦法配出解藥的,你不必擔心。”蕭清宇無風無浪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沐雨棠撇撇嘴,暗自腹誹,如果他真有辦法配出解藥,就不會費心費力的找一夢千年了:“咱們才找到七、八片一夢千年,應該還有四五片流落在外,大多數都沒有絲毫下落,只有靖王這一片送到了面前,幹嘛拒絕……”
“無痕,沒聽到我說的話嗎?”蕭清宇看向風無痕,墨色眼瞳裡閃爍着幽冷寒芒,看的風無痕心神一驚,急聲道:“屬下立刻去驛館……”
“不許去。”沐雨棠厲聲叫住風無痕,清冷目光猛的射向蕭清宇,一字一頓的道:“如果你敢去驛館取消交易,我就……”
“你就怎樣?”蕭清宇挑眉看着沐雨棠。
“我就把你趕去書房,一個月內不許回慶雲殿休息。”沐雨棠氣呼呼的說着,眼角眉梢盡是冷然。
風無痕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懲罰的方式,真是與衆不同!
蕭清宇眉頭微微一動:“很好笑?”
“不好笑!”風無痕立刻禁聲,看着蕭清宇冷然的神色,後背一陣陣發涼,每每遇到與世子妃有關的事情,世子都會失常!
夫妻意見不和,讓他們自己商量着解決,他這名外人,就不在這裡打擾了,足尖一點,修長身形瞬間隱沒。
沐雨棠目光閃了閃,伸臂抱住了蕭清宇的脖頸,頭枕着他的胸膛,吐氣如蘭:“靖王只有一片碎片,咱們就去收集來吧,至於其他碎片,你想什麼時候收集,就什麼時候收集,我不再幹涉了,好不好?”
香軟的身軀柔若無骨,依在懷裡,極是舒服,少女特有的清新香氣縈繞鼻尖,蕭清宇一陣心神盪漾,強勁有力的胳膊緊攬着沐雨棠的小腰,低低的道:“你這是在用美人計?”
乾淨清爽的氣息拂過沐雨棠的臉頰,輕輕柔柔,魅惑人心,她身體一顫,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故做鎮定的道:“咱們成親兩三個月,算是老夫老妻了,我還用得着用美人計嗎?”
“你很想回千年後的家?”蕭清宇輕輕說着,孔武有力的雙臂不知不覺間緊了緊,那天的她,在睡夢裡句句喊着要回家。
沐雨棠的小腰被箍的生疼,狠瞪着蕭清宇,沒好氣的道:“我不是想回去,是擔憂你身上的殘月毒。”
沐雨棠在現在的身體是二十歲,就算在青龍國呆上三四年,也不過二十三四,年齡不算大,可蕭清宇只剩下一年的時間,必須儘快聚齊一夢千年,不然,他會毒發身亡。
蕭清宇嘴角彎起一抹優美弧度:“這麼關心我。”
“那當然!”沐雨棠下巴微擡,傲然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雨棠這麼關心我,我也要做些事情,回報回報雨棠。”蕭清宇輕輕說着,眼瞳裡浮上一抹高深莫測的笑,輕輕俯下臉,薄脣覆在了她粉色脣瓣上。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沐雨棠無奈的眨眨眼睛,她就知道,他所謂的回報不是吻就是……
身體一輕,是蕭清宇抱起了她,大步走向內室,內室裡有軟榻,可供客人休息,看着蕭清宇深不見底的眼瞳,她知道他想做什麼,明媚小臉染了一層胭脂色,用力推攘他:“這是茶樓雅間,左右都有客人!”
“這座茶樓是祁王府的產業,咱們在這裡,左右雅間不會招待客人。”蕭清宇輕輕說着,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軟榻上,欣長的身軀覆了上去,薄脣印在她的櫻脣上,輕品淺啄,淡淡青蓮氣息輕掃過她脣瓣的每一處,熱情如火,溫柔蝕骨。
沐雨棠頭腦發昏,幾欲窒息,墨色的眼瞳迷迷離離,含糊不清的道:“昨天……一直到半夜……我才睡了幾個時辰……又累又困……”如果不是蕭清憲今天凌遲,她現在肯定還在慶雲殿休息,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被蕭清宇折騰。
“很快讓你休息,嗯!”蕭清宇低低的說着,白玉手指探到她腰間,扯開了長裙的絲帶。
沐雨棠無奈的眨眨眼睛,他每次事前都那麼說,可情事一起,沒有幾個時辰,他絕不會放過她!
窗外陽光明媚,屋內的纏綿熱情如火,魅惑人心,沐雨棠嬌美的身軀佈滿了曖昧紅痕,就像帶露的花朵,輕顫着舒展,一瓣一瓣爲蕭清宇傲然綻放,清冷的眼瞳裡漸漸涌上一層水汽,煙霧朦朧,惹人憐愛,清醒的思緒漸漸迷離,迷迷糊糊中,她聽到蕭清宇溫柔的呼喚:“雨棠!”
“嗯!”沐雨棠有氣無力的應聲,小臉嫣紅如霞,朦朧的視線看向蕭清宇,只見他埋首在她耳邊,吐出一串堅定有力的字符:“留在青龍國,不要離開我!”
與此同時,宇文曦正坐在驛館客房裡,看着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藥是剛熬好的落子湯,放了恰到好處的劑量,只要她一滴不剩的喝下,保證腹中胎兒流的乾乾淨淨。
眼前浮現蕭清憲,花姨娘噁心的嘴臉,宇文曦緊緊皺起眉頭,眸子裡閃着濃濃的厭惡,一把端起藥碗舉至脣邊,正準備喝下,一道寒光凌空飛來,剛好打到了藥碗上,只聽‘當’的一聲響,藥碗被打爛,殘汁,碎片灑了一地。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是顧遠山,莫非大步走了過來,宇文曦不由得怒火中燒:“你們幹什麼?”
“郡主息怒,卑職剛纔問過大夫,郡主體質較弱,不能打胎,否則,將會終身不孕,再嚴重些,您會大出血死亡!”莫非目光凝重。
宇文曦不以爲然:“不過就是一副落胎藥,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出事,後悔都來不及!”莫非詢問的是分配到驛館裡的太醫,那太醫爲宇文曦把脈後,被逼迫着開了藥方,熬了藥,怕出大事,方纔使人支會了莫非和顧遠山。
“是啊郡主,事關性命,不能草率。”顧遠山也符合着莫非的話,輕聲勸解。
宇文曦看着兩人凝重的面容,只覺心煩意亂,沒好氣的道:“本郡主的事情,輪不到你們過問。”她肚子裡的孽種是蕭清憲的,她討厭死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把孽種打掉。
莫非看着宇文曦,一字一頓的道:“郡主的私事,卑職的確無權干涉,但賢王爺有令,讓卑職二人將郡主完好無損的帶回賢王府,如果郡主有什麼三長兩短,卑職愧對賢王。”
“是嗎?”宇文曦柳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非,顧遠山:“那依兩位之見,本郡主要帶着這個孽種回賢王府?”
莫非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孩子不能打,只能帶着他回去了。
“啪!”宇文曦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手指着莫非,厲聲怒喝:“本郡主現在是未婚先孕,傳揚出去,整個賢王府的臉面都丟盡了,還怎麼在烈焰國立足?你口口聲聲爲本郡主好,爲父王好,我看你根本就是包藏禍心,想借這件事情讓賢王府臭名遠揚。”
“卑職不敢!”莫非低沉的聲音裡帶着淡漠與疏離。
“你不敢?”宇文曦斜睨着他,眼角眉梢盡是嘲諷:“你也知道說不敢了,真是難得,看來這趟青龍國之行沒有白來嘛,它讓你認清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莫非面色微變,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一字一頓的道:“郡主,請注意您的言行!”
“我的言行怎麼了?我實話實說還有錯了?”宇文曦看着莫非,眸子裡滿是嘲諷:“我可是賢王府的嫡出千金,高貴郡主,生來就是受人尊敬的,不像某些人,做私生子,還得意洋洋,理直氣壯……”
“宇文郡主!”莫非面色鐵青,低低沉沉的聲音裡透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本郡主聽得見,你叫那麼大聲幹嘛?”宇文曦瞪着莫非,厲聲音怒斥:“是不是想將本郡主的耳朵震聾啊,我就知道,你安不了什麼好心……”
眼看着莫非眼瞳裡涌上了狂風暴雨,馬上就要出大事,顧遠山急忙打圓場:“郡主息怒,莫將軍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覺得,您是金枝玉葉,烈焰國高高在上的曦兒郡主,怎能爲了那低賤的孽種,喪了自己寶貴的性命。”
顧遠山的恭維之言,說到了宇文曦心坎裡,她的面色明顯緩和,爲了一個孽種,丟掉自己性命,確實不值得:“那依顧大人之見,應當如何?”
顧遠山呵呵一笑:“依下官之見,郡主隨下官回烈焰國,悄悄住到賢王府的別院裡,請大夫仔細診治,一定可以將身體調養好,乾脆利落的除去那個不應該存在的小孽種。”
宇文曦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言之有理,就按顧大人說的辦。”蕭清宇不理她,不睬她,她又懷着蕭清憲的小孽種,實在不宜在青龍國久留,等她打掉孩子,調養好身體,定要找蕭清宇報那侮辱之仇。
“郡主英明。”顧遠山笑眯眯的恭維着,目光閃了閃,低低的道:“郡主,下官還有件事情稟報。”
“什麼事?”宇文曦問的漫不經心。
顧遠山目光一凝,低低的道:“郡主有孕,非同小可,萬一被某些居心叵測的小人鑽了孔子,郡主名譽掃地,賢王府也會受牽連,爲了杜絕這種事情,卑職準備帶蕭清憲一起回烈焰國,如果無人發現郡主的身孕便罷,若是有人發現了,可拿蕭清憲做擋箭牌。”
宇文曦擺了擺手,傲然道:“蕭清憲已經被凌遲,做不成擋箭牌了,你隨便安排個人吧……”
顧遠山呵呵一笑:“郡主有孕一事,太過震憾,又發生在刑場上,不出半天,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京城人人皆知,郡主有了蕭清憲的孩子,不好找人代替……卑職已經傳令給刑場,讓他們停止了行刑,蕭清憲雖然受了重傷,命還在……”
宇文曦猛然擡頭,凌厲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顧遠山:“誰讓你私自傳令的?本郡主要蕭清憲死,要他死你知不知道?”
“郡主息怒,郡主請仔細想想,您是烈焰國郡主,蕭清憲隨您去了賢王府,就等於羊入虎口,你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將他凌遲千萬遍,也不會有人提意見。”顧遠山低低的說着,眼睛裡精光閃爍。
宇文曦眼睛一亮,對啊,把蕭清憲綁到賢王府,隨心所欲的折磨,更能報仇雪恨:“就依顧大人之見,帶蕭清憲回烈焰……把他那個不要臉的母親也帶上!”到了賢王府,她會用成百上千種方法,折磨死他們。
“是!”顧遠山微笑着答應下來,眼睛裡精光閃爍。
宇文曦目光凝了凝,沉聲道:“後天按時起程,不許再耽擱。”回到烈焰後,她會迅速壯大自己,然後,將所有敵人,狠狠踩在腳下。
------題外話------
(*^__^*)嘻嘻……今天月初,有票票的親,送偶張票票吧,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