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爲何殺你

這話一出,花謹顯然是淡定不得,整個人越發焦急,“雖是如此,但她畢竟還有身孕,那帳子裡火太大了,濃煙又大,萬一她……”

鳳瑤瞳孔一縮,心生冷意,全然無心多說,只是瞅着如今花謹那焦急驚慌的模樣,心底深處,終還是漫出了幾許失望。

好歹也是花叢中肆意穿梭過的人物,而今竟對安義侯的女兒如此癡迷,魂不守舍,倒也算是癡情種了艱難,只可惜,那尉雪蠻儼然是心儀顏墨白,甚至連她父親被顏墨白所殺的事實都能扭曲的不願去相信,如此,便是那尉雪蠻腹中的孩子當真是花謹的,也不過是成爲她能要挾亦花謹亦或是要挾她姑蘇鳳瑤的利器罷了。

那尉雪蠻,又如何會對花謹,動半分真情。

思緒至此,心底瞭然,眼見花謹面色越發焦急,胸前那受過鞭傷之處竟再度有鮮血染紅了衣袂,她眉頭一皺,不待花謹後話全然道完,便已低沉冷冽的出聲打斷,“你若如此着急於她,那你便衝進火海不要命的救她便是。"

這話一出,花謹後話一噎,終還是被鳳瑤這話愕住。

鳳瑤漫不經心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那女人的心思並未在你身上,縱是你焦急驚慌,在她面前也討不得任何好處,甚至於,你便是此際冒死衝入那火海救她,她也不一定會真正感激於你,心儀於你。花謹,那女人愛着的,是顏墨白。”

瞬時,花謹面色一僵,本是焦急驚慌的瞳孔,此際驟然愕然暗淡。

他眉頭也越發的皺了起來,面容有些扭曲,似在極爲認真的思量什麼,又像是在掙扎與矛盾什麼。

卻是片刻,他終是鬆了鬆緊皺的眉,擡眸有些無奈緊張的朝鳳瑤望來,“微臣,微臣僅是心緊她腹中的孩子,並沒,並沒心緊於她。”

他這話脫口的嗓音,無疑是夾雜了抑制不住的心虛,鳳瑤心如明鏡,明面上也不欲給他什麼面子,“你是心緊那尉雪蠻還是心緊她腹中的孩子,你自己最是清楚。只不過,本宮還是望你莫要因情失大,無論是武功還是聰慧,你都不是那尉雪蠻的對手。若你執意受她矇蔽,且全然不願戒備甚至揣度於她,你花謹,早晚有哭的那日。”

嗓音一落,無心再與他說些什麼,僅是朝前方不遠那處滿是大火的帳篷望着償。

花謹滿目起伏,心底並不好受,只是即便如此,一股股莫名的複雜與無奈感也在心頭交織着,起伏着,喧騰的鬧心着,一時之間,也全然平息不得。

他抿了抿脣,到嘴的話,終還是全數噎了下去,整個人就這麼渾身發緊的站着,等着。

則是不久,那帳篷裡的大火,終是被全數撲滅,而那隻營帳,在意被燒得面目全非,僅剩架子。

而那焦黑重重的架子裡,地毯僅傷了一闕,寬敞的大毯上,軟榻與矮桌皆是完好無存,而那尉雪蠻,正靜靜的坐在那地毯上,一動不動,森然煞氣的瞳孔,就這麼徑直的朝鳳瑤凝着。

因着兵衛四下破水之故,她身上也早已溼透,衣裙與頭髮全然貼身,狼狽之至,然而即便如此,她卻猶如察覺不到一般,整個人淡定沉寂,眼裡除了殺氣,仍是殺氣。

“長公主,那女子不願起身出來。”

正這時,有兵衛速步過來,恭敬在鳳瑤面前稟報。

鳳瑤眼角一挑,“她既是不願出來,那便不出來便是。”她語氣冷漠,漫不經心,卻是這話一出,花謹心虛緊張的道:“長公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她如今好不容易在大火裡活了下來,自是命不該絕,長公主也看在天意的份上,差人扶她出來,再爲她重新安排一住處吧。你瞧她渾身都溼透了,還有孕在身,倒是有些……”

“花謹。”

不待花謹將話道完,鳳瑤連名帶姓的喚了一聲。

花謹驀的一怔,後話心虛一噎,不說話。

鳳瑤繼續道:“你且聽清楚了,是她自己不願出來,怪得了誰?難不成,你是有意本宮親自去扶她?”

她嗓音漫不經心,但語氣中那一股股威儀之氣卻是分毫不曾掩飾。

花謹神色微變,不敢再言。

卻也正這時,那一直安然坐着的尉雪蠻終是冷笑一聲,陰沉沉的道:“此處可是三皇子的營帳,大旭長公主在此處耍威風,倒是過頭了。你莫不是當真以爲,此處乃你大旭的京都,周遭之人皆得受你吩咐與擠兌?”

“此處雖非大旭京都,倒也並非樓蘭。且你也莫要忘了,你在這裡,不過是階下囚,而今你膽敢肆意防火燒帳,這筆賬,本宮自然不會對你寬懷大量的算了。”鳳瑤也漫不經心的回了話,嗓音一挑,眼見她眉頭一皺,鳳瑤稍稍將目光從她面上挪開,繼續道:“本宮這人,耐性自也不好。而今便再問你

一次,你是自己出來,還是一直願意呆在這燒燬的帳子裡?”

尉雪蠻滿面陰狠,卻是不說話。

花謹聽得有些心驚膽顫,忙扭頭朝尉雪蠻望去,當即焦急的示意幾眼,不料尉雪蠻則突然朝他掃來,陰狠冷笑的道:“你怕她作甚。她如今也不過是被贏易變相控制着的階下囚罷了,早就不是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大旭長公主。你但凡是個男人,但凡念及我腹中骨肉,那你便爲我將她殺了。如此,便是你死了,我日後也會告知我腹中孩兒,說你是個英雄。倘若你對這女人唯唯諾諾,竟還要逼着我也對她誠服,那我尉雪蠻此生,便當作從未認識過你,我腹中的這孩子,我也絕不會爲你們老瑞侯家留活的。”

這話入耳,花謹驀的一驚,則待反應過來後,頓時惱得不輕。

“你個女人莫不是燒瘋了?喊你出來你便出來,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你可是不想活了?”

怒意一來,花謹也頭一回挺直了身板,朝尉雪蠻破口而斥。

這話剛落,不待尉雪蠻反應,鳳瑤便神色微動,淡漠幽遠的出了聲,“倘若你要將氣全數撒在花謹身上,本宮自是管不着。但你若要將腹中孩子毀了,如此也好,正合本宮心意。那時候,本宮且要好生看看,沒了孩子作爲倚仗,你尉雪蠻,還有何本事在本宮眼皮下好生活着。”

這話一落,嗓音當即一挑,“來人,將此女強行押去另一處帳子,嚴加看管,不可有誤。”

瞬時,有兵衛急忙應聲,卻是踏步過去剛要靠近尉雪蠻,剎那,突然有幾名兵衛迅速小跑而來,待站定在鳳瑤面前後,便恭敬剛毅的道:“長公主,屬下等奉三皇子之令,特意過來將那尉雪蠻請入瑞侯的帳子入住,務必得好生照料。”

這話入耳,鳳瑤瞳孔一縮,那尉雪蠻頓時冷笑開來,“姑蘇鳳瑤,你且好生看看,這裡不是京都,是贏易的地盤。你看看,你不是要嚴加看管我麼,贏易卻要將我送入花謹的帳子,好生對待。哈哈,你以爲你就可以一直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了?你以爲你還是以前那威風得意的大旭長公主?早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如你這種陰險毒辣的女人,肆意奪我父親性命,肆意勾.引我心儀之人,如今的你,也沒撈到什麼好下場呢,呵,你看看,你如今不過是衆叛親離且有國回不得的喪家之犬罷了。”

說着,分毫不顧鳳瑤陰沉下來的面色,她嗓音一挑,繼續冷笑陰柔的問:“可知我今日爲何要將這帳子燒了?我尉雪蠻本要求生,心意未滿,你可知我今日爲何會突然點火燒帳,如此對待自己?”

鳳瑤冷目凝她,並未言話。

她煞氣騰騰的目光在鳳瑤面上掃了幾眼,咧嘴冷笑,“你不問,不猜,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今日燒帳之事,是贏易與我合謀的呢,你該是不知,待這帳子大火焚燒之際,贏易就領軍跑了呢,方纔那熊熊大火,兵衛奔走大喊的潑水聲,早就掩蓋了幾百鐵騎長驅而走的馬蹄聲呢。你又可知贏易去哪兒了?呵,他去他舅舅去大旭京都了呢,他要去,顛覆你的大旭,殺你的幼弟,徹底,將你大旭的天翻過來了呢,呵,呵呵。”

這話一出,她便咯咯的笑了,陰森冷冽的笑了,卻又因的確受了寒氣,則是未笑多久,整個人便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鳳瑤面色早已陳雜四起,冷意在面上層層瀰漫,那雙凝在尉雪蠻身上的瞳孔,也陰沉十足。

她並未立即回話,更也不曾驚慌惱怒,她就這般靜靜的立在原地,滿身清冷,一言不發。

周遭兵衛皆是紛紛擡眸觀她,一時之間,不敢動作,卻也不敢言話,便是方纔突然而來的那幾名兵衛,也開始面面相覷,矛盾重重的猶豫着,並無動作。

那尉雪蠻止住了咳嗽,仍舊暢快冷冽的盯着鳳瑤笑。

花謹渾身緊繃,緊跳的心差點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他滿目焦急複雜的朝尉雪蠻盯着,“你怎如此糊塗!三皇子的忙你也敢幫?你這女人莫不是當真瘋了?你豈能幫着三皇子來糊弄長公主!”

“花謹!她是我殺父仇人!她殺了我父親!”

尉雪蠻頓時止住笑,瞪向花謹便怒吼出聲。

花謹被她吼得怔住,矛盾重重的猶豫,終是不知該如何回話。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面色沉寂清冷,並無波動之意,待得兀自沉默半晌,她纔將目光朝尉雪蠻落去,“本宮是否是衆叛親離,自也輪不到你來評判。而今你既是敢與贏易一道聯合起來擺本宮一道,那你,自然不能入得花謹的帳子,安然的活着。”

嗓音一落,目光朝那幾名傳話的兵衛望去,“速將此女,帶入其餘帳子,嚴加看管,若無本宮之令,不得在她帳子裡送燈火,更瓷器,更不可送酒水。”

兵衛們眉頭一皺,爲難重重的朝鳳瑤望來,“長公主,三皇子已有吩咐,讓屬下等……”

“本宮之令,爾等聽還是不聽?難不成要讓本宮親自動手告知你們,誰纔是大旭真正的掌權之人?便是你們今日受得贏易威脅,全然只聽贏易之話,但待本宮回得京都,本宮,一樣可對你們滿門抄斬。”

她終歸是威脅重重的出了聲,嗓音雖是漫不經心,並無震怒,但卻是威力十足,壓十足。

兵衛們眉頭緊皺,面上紛紛發緊動容,待得幾人面面相覷一番後,終還是全然妥協,隨即緊着嗓子朝鳳瑤恭敬道:“屬下們這便將此女押入其餘帳子。”

這話一落,不再耽擱,頓時踏步過去扶人。

卻是不待他幾人靠近,尉雪蠻便冷斥道:“你們是要罔顧三皇子之令?而今這大旭早已不是那大旭長公主的大旭,三皇子早晚會成大旭帝王,你們如此違逆他之令,就不怕日後三皇子怪罪?”

鳳瑤瞳孔一縮,極是乾脆的清冷出聲,“你方纔也說了,贏易早已離開此地,若不是知曉戰勝不得大周,又如何要在這節骨眼上跑路。”

說着,嗓音一挑,“動作快些,將這女人押入其餘帳子。”

威儀凜冽的話,霸氣十足。

兵衛們不敢耽擱,頓時上前伸手朝尉雪蠻扶去,尉雪蠻滿面惱怒,再度起身欲要拼鬥,奈何卻也僅是與兵衛稍稍推搡了一下,她那裙襬上,竟是突然有鮮血溢出。

瞬時,幾名兵衛一怔,面色陡變,待將尉雪蠻裙襬的血色掃了一眼,而後便急忙朝鳳瑤望來。

鳳瑤眼角一挑,面色終歸是增了幾許起伏,眼見尉雪蠻滿目猙獰震怒的想要開始朝她拼來,她脣瓣一啓,陰沉沉的道:“你若當真不想要你腹中的孩子,那你儘可朝本宮這邊衝來,但你若有心要,你便自行收斂內力好生隨兵衛去其餘帳子好生安胎。”

她嗓音極爲低沉幽遠,只是這話一出,尉雪蠻卻猶如未覺,整個人仍是猙獰盛怒的要朝鳳瑤衝來,她如此之舉倒是惹得一旁的花謹驚得不輕。

花謹心口陡跳,跳得似要全然飛出,眼見尉雪蠻執意前衝,他此番也顧不得什麼了,頓時小跑往前,開口便呼,“快些停住!你流血了,你是想害死腹中的娃嗎?”

這話一出,尉雪蠻神色一變,頓時止了步,卻待她下意識垂頭,竟見下方的裙襬果然是血色一片,猙獰刺目。

瞬時,她瞳孔抑制不住顫了幾下,隨即呆住。

花謹急衝到她面前,抱了她便扭頭朝鳳瑤道:“不勞長公主差人送她去其餘帳子裡了,微臣自行送她去其它帳子,長公主,先告辭了。”

嗓音一落,人已走遠。

鳳瑤眉頭一皺,心底的起伏猙獰之意,終是越發磅礴。只不過,棒打鴛鴦這事,她自然也不喜做,更何況,那尉雪蠻雖是滿身驕縱,得瑟妄爲,卻又似乎對她腹中的孩子,略微在意。

若非在意的話,她自然也不會見了裙襬上的血色便呆住,更也不會任由花謹抱着她離開。

又或許,人性其實並非她姑蘇鳳瑤想的那般惡毒,偶爾的一次放過與放縱,雖不知日後造成的就是是福還是禍,但如今,她終歸還是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容忍。

畢竟,性命爲大,她清楚尉雪蠻那般在絕望中不得不堅強求生的痛楚,只因她姑蘇鳳瑤也曾經歷。

她也知曉對待有些人,萬萬不可心軟,可是此際之中,終還是狠不下心來,也下不了手。性命無辜,孩子,也無辜。

思緒翻騰,一時之間,各種心緒皆在心底纏纏繞繞,排遣不得。

待在原地立了半晌,她才轉眸朝前方不遠那些一直靜立當場的兵衛望去,“贏易究竟領人去了哪兒?”

她嗓音冷冽之至,威脅磅礴。

她並不信尉雪蠻的話,更也不信贏易會在這時候棄下此地的六萬大軍,全然只爲急忙回得大旭顛覆大旭王朝。

倘若贏易當真有心顛覆大旭,自也不會領着六萬大軍在這裡駐守這麼多日,而是,早就該對大旭的京都領兵而長驅直入,又如何會在此際,纔開始動手?

是以,尉雪蠻方纔那話,自也有一半是真纔是,而另外一半,則是矛盾重重。如贏易那般小小年紀便心智成熟的人,便是此番當真有意不再攻打大周了,自也當控制住她姑蘇鳳瑤,從而再班師回朝,將大旭的京都一併顛覆纔是,又何必,將六萬大軍全數留在此處,僅領幾百兵衛在她的眼皮下偷偷摸摸的走?

越想,心底的疑慮便也越發深重,卻又突然憶起這兩日贏易在她面前的各種反常,一時之間,一股股莫名的不詳感在翻騰上涌,抑制不得。

她滿目冷冽的朝前方那些兵衛凝着,待得強行按捺心緒,回神之際,則見他們皆緊皺着眉頭,面露難色,一言不發。

鳳瑤嗓音一挑,“說!”

短促的一字,威儀之氣全然比方纔還要濃烈幾許。

這話一落,終是有人恭敬剛毅而道:“長公主,三皇子回京都城去了。”

“贏易將六萬大軍留在這裡,卻僅領幾百兵衛回城,如此因小失大之舉,豈會是贏易所爲?說!贏易究竟去哪兒了?”

鳳瑤全然未將那兵衛的話聽入耳裡,語氣依舊森冷威儀。

眼見鳳瑤態度硬實,兵衛們眉頭緊皺,面上的爲難之色越發濃烈,卻也僅是片刻,那些兵衛頓時跪身下來,而後有人道:“三皇子離開時,便令屬下們不得在長公主面前道出他的行蹤,若是不然,屬下親眷們……”

“你們便怕他怕成這副模樣了?他如今乃自己的性命都無法安保,又豈能分得出精力差人殺你們親眷!說,他究竟去哪兒了!”

鳳瑤嗓音越發陰冷,嗓音一出,修長的指尖已是隨手拔了身旁兵衛腰間的佩劍,隨即開始漫不經心的將寒光烈烈的長劍把玩觀望,“爾等今日若敢違逆本宮之意,本宮,便依我大旭律令,先行斬殺而等。”

她這話依舊說得極爲威儀大氣,面色也淡定自若,並無半許異樣,只是表面再怎麼淡定從容,然而心底,終還是卷着幾許複雜與心緊。

畢竟,人性皆有弱點,贏易抓住了這些人的弱點,自也能讓這些人肆意爲他賣命,是以,她如今雖是滿身威儀,也不過是強行加註在身上的罷了,並非發自內心,畢竟,此際連她自己,都不能全然確定這些人是否會將她的話全數聽進去,從而對她妥協。

只是,這般心緊之意,卻並未持續太久,則是片刻之後,便有精衛低聲恭敬的道了話,“長公主,三皇子今日領人,往大盛駐紮之地去了。”

是嗎?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也是在意料之外的答案。意料之中的,則是贏易絕不會趁此時回得大旭京都,因小失大,是以,如她所料,他果然是沒回大旭京都城;而意料之外的,則是贏易不好生守在這裡,卻反倒是去大盛之軍駐紮之地,如此,他想做何?難不成,是還想去親自與大盛商議如何攻下大周的戰法?

心思至此,鳳瑤面色陰沉得厲害,瞳孔裡,也盡是刀鋒凜冽之色。

“即刻備馬。”

她立在原地默了片刻,隨即強行按捺心神,冷冽出聲。

在場兵衛們面色越發爲難,有人緊着嗓子回道:“長公主,三皇子在離開時,便叮囑過屬下們務必要看好長公主,不得長公主離開此營地,是以屬下們……”

鳳瑤手中長劍驀的朝那言話之人橫去,剎那如烈風般極是迅速的抵在了那人喉嚨,“備馬。”

瞬時,在場之色面色大變,眉頭緊繃,奈何卻仍是毫無動作,僅是緊着嗓子道:“屬下們也僅是想盼着家人安穩,望長公主見諒。長公主此際便是殺了屬下們,屬下也斷然不敢去爲長公主備馬,更不敢放長公主走。”

鳳瑤冷笑一聲,“好一個盼着家人安穩,但卻全然忘了家國。贏易不過是隨意威脅你們幾句,你們竟如此信他的鬼話了?”

這話一落,心口怒氣鬱結,然而手中的長劍卻也終歸未曾割破那兵衛的脖子,僅是迅速收手收劍,渾然不耽擱,頓時扭頭便朝一旁騰身而起。

凜冽的冷風肆意迎面撲來,寒氣逼人,然而鳳瑤卻早已是滿心冷冽煞氣,全然感覺不到這股子江風的冷冽。

待身子騰高而起,她便瞅準了前方不遠營帳處的一匹棗紅的馬,而後便朝那馬匹迅速飛身過去。

“長公主!”在場兵衛急忙驚呼,全然不敢耽擱,頓時擡腳朝鳳瑤追去。

鳳瑤全然不曾將兵衛們的呼上聽入耳裡,待得身子恰到好處的穩穩落座在馬背後,手中的長劍頓時斬斷馬繩,隨即揚起繮繩便朝馬腹上一抽。

瞬時,烈馬驀的嘶鳴一聲,四蹄騰飛,卻待奔出不遠,前方竟陡然圍來不少欲要阻攔的兵衛。

鳳瑤面色陰狠,手中的長劍左右而揚,周遭攔截而來的兵衛們皆下意識的朝後躲閃,卻待回神過來之際,鳳瑤早已策馬奔騰,走了老遠。

“快些追,切莫要長公主接近大盛營地。”

剎那,在場兵衛面色大變,渾身也開始顫抖起來,忍不住急促的焦急大呼。

自家三皇子臨走之前,便早已千叮萬囑讓他們看好長公主,不得長公主出這營地一步,更不得長公主有任何閃失,但如今這長公主顯然是想單槍匹馬去追自家三皇子了,若中途一旦出事,他們自也是難辭其咎。

在場之人皆心頭瞭然,焦急重重,不敢耽擱,卻也僅是片刻,數百騎兵再度策馬而前,急急朝鳳瑤消失的方向追去。

這營地之外的官道,就僅有一條,是以自也不易追錯方向,鳳瑤滿目陰冷的朝前方望着,手中的繮繩不住的抽在馬背,疾馳前行。

而今自己已是親身體會過了,那曲江之邊的六萬大旭兵衛,儼然是被贏易所控,並不會聽她差使了,她姑蘇鳳瑤若要趁贏易離開而帶走那六萬大軍,自是全然不現實,如此,而今唯一能平息這場硝煙之法,便是捉回贏易,到時候定要用盡手段的逼着贏易妥協,逼着他心甘情願的交出兵符,若是不然,大周與大旭,終歸還是要對立,那曲江之邊的六萬大軍,終歸還是要爲大盛賣命。

如此,她姑蘇鳳瑤,又豈能允許。

此番那贏易膽敢再去大盛商議作戰之法,那她姑蘇鳳瑤,便自然得將他攔截回來,甚至於無論如何,都得在今日,讓贏易交出兵權,從而領着大旭六萬的兵衛,全數退散。

心底,複雜上涌,一股股陰沉之感,早已在心底交織着,沸騰着,甚至令人窒息的狂躁着。

身後遠處,也一直有厚重的馬蹄聲追着,趕着,甚至那一道道焦急的呼喊聲也層層鑽入耳裡,只是卻不曾在嘈雜的內心留下什麼印記。

一路往前,烈馬踢踏飛躍,風聲鶴唳。

卻待行了許久許久,前方的官道,依舊曲折蜿蜒,道路空空,仍是不見贏易等人的影子,甚至於,官道左右,也不曾有什麼大軍駐紮之地突兀顯眼,是以,此番一路行來,無疑是一切都極是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口壓抑。

待得午時過後,鳳瑤終歸是放棄往前,勒馬停了下來。

身後那些毫不放棄策馬追逐的大旭兵衛,也急忙追趕而上,隨即紛紛將鳳瑤圍了一圈,緊着嗓子道:“求長公主回營地。”

鳳瑤眼角一挑,滿面清冷淡漠,“大盛之軍的營地,究竟在何處?”

兵衛們眉頭一皺,卻是並不回話,僅是再度恭敬執拗的勸鳳瑤歸去。

眼見他們如此,若是心底毫無感覺,自是不可能,她此際無疑是惱怒的,憤懣的,甚至於,想殺人,想將這些只聽贏易之令的兵衛全數惡懲,只奈何,理智終歸還是在心底叫囂着,她兩手也在袖袍中緊握成拳,強行的忍耐着。

這些人既是全然聽信贏易的威脅之言,自也不會被她姑蘇鳳瑤輕易左右,便是她此際態度強硬的殺了他們,也不見得能改變什麼。

如這些軍中男兒,本也是血氣方剛之人,加之邊關歲月孤寂,從而對親人便也越發的眷念,若將護國之意加在他們身上,尋常時候,許是並沒什麼太大的波折與違逆,但若護國之意與親眷們撞在一起了,誰都不是聖人,也總有人,做不到大愛無疆的。

思緒翻騰,鳳瑤面色清冷涼薄,瞳孔深處,也終究是浮出了幾許無奈。

待得僵持片刻後,她才稍稍將目光挪開,幽遠的望在前方,“你們有你們心中的顧慮,本宮自是理解,但本宮,也有本宮的顧慮。如今大旭之國岌岌可危,本宮身爲大旭長公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的見着大旭淪陷,甚至成爲那大盛的幫手與利刀。你們心有難處,本宮自不再爲難你們,但也望你們告知本宮大盛營地所在之處,本宮,自行去尋。倘若贏易日後怪罪,本宮,也定爲你們好生解圍。”

兵衛們眉頭皺得極是厲害,皆不曾言話。

則待與鳳瑤再度僵持半晌後,終是有兵衛道:“長公主乃我們大旭巾幗,威名赫赫,屬下們以前便是在邊關,也極是佩服長公主。而今既是長公主如此說了,屬下們自也不可再瞞,親眷雖重要,但大旭仍是重要。”

這話一出,其餘幾人神色微動,開始點頭附和。

那人擡手朝後方擡手一指,“此處離大盛的營地並不遠,那處便是了。長公主需調轉馬頭往回行,若見着一條小路了,便朝那小路一路往下便是了。而那大盛的兵營,便隱蔽在那小路盡頭的密林裡。”

鳳瑤瞳孔微縮,心底終是增了半許釋然,“本宮知曉了。”

這話一落,深眼將他們凝着。

他們面面相覷一番,猶豫片刻,終還是紛紛挪馬讓開路來,鳳瑤也不耽擱,當即策馬而前,迅速疾行,卻在官道上還未行走多遠,那遠處之地,竟突然有濃煙大起,廝殺震天。

她面色陡然一變,越發揚鞭,烈馬不住的嘶鳴,四蹄踏飛,奔得越發迅猛,待得行至前方那條兵衛所說的小道,鳳瑤便策馬直行而下,卻是越發靠近那處濃煙之地,那一道道短兵相接的廝殺聲,便越發的清晰入耳,而待終於靠近那處濃煙之地,則見,那偌大的密林子裡,濃煙沖天,火光大起,猙獰磅礴。

那些火光之處,的確是密集的營帳,營帳處處都是大火,而那些兵衛,便正於那大火之中交戰拼殺,陣勢緊烈。

鳳瑤勒馬而停,遠遠而觀,只因心有戒備,終是不曾策馬靠近。

心底的疑慮之感也越發的升騰上涌,嘈雜紛繁,只道是,贏易明明是來與大盛商議戰事,怎這大盛的營地爲何會突然着火,且還各方廝殺了?難不成,是伏鬼等人避過了贏易的眼渡江而來,專程曲路行來突襲這大盛營地?

只是,她本也有意讓花謹傳話伏鬼,讓伏鬼差人突襲大周營地,只是花謹終歸未回得對岸,是以此事也不了了之,如此,此番這大盛兵營被襲,難不成是那伏鬼不經她提醒也與她全然想到一致了,從而,對這大盛營地先下手了?

她滿目幽遠,瞳孔深處,也複雜一片,只是心底也本是如此思量,甚至也覺此番思量定也大多爲真,卻待沉默半晌,正要下馬稍稍朝前方那混亂一片的營地稍稍靠近,不料正這時,幾匹烈騎頓時從那火光沖天的營地衝了出來。

那幾人坐下的馬,速度極快極快,只是剛奔出營地片刻,那後方,竟有無數利箭層層在他們後方追擊。

“三皇子小心。”

瞬時,有幾人驚呼一聲,嗓音嘶啞猙獰,卻是尾音還未全數落下,那幾人的嗓音便齊齊噎停,而後悶哼幾下,策馬行在後方那幾人,頓時中箭摔下馬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那些蹭亮的利箭,也寒光閃閃,猙獰得猶如索命厲鬼。鳳瑤強行按捺心緒,目光朝那策馬在前的人望去,卻見那人,瞳孔緊烈,但那張染血的面容,雖是寒氣逼人,但那面上的五官,卻透着幾許掩飾不住的稚嫩。

贏易。

鳳瑤瞳孔一縮,全然不料,此番竟會與贏易如此相遇。本還以爲她還得在營地中尋找一番,奈何這贏易,就這般突然的策馬衝入了他的視線。

又許是他也察覺到了她,他驀的擡眸朝她掃來,待得目光全然凝到她身上後,那那雙寒光凜冽的雙眼竟是驀的一顫,坐在馬背上的身子也驀的一抖,突然間,整個人似是驚得不輕。

“皇姐,快走。”

頃刻之際,他似是全然來不及多想,開口便嘶啞大聲的喚。

他嗓音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更也是焦急驚恐之至,卻是待得尾音剛落,一道利箭,竟是猛的破空而來,活生生的刺穿了他的肩胛。

“唔。”

他陡跳的雙眼一僵,抑制不住的悶哼,身子也在馬背上搖晃了兩下,卻因兩手死命的抓着繮繩,不曾讓身子從馬背上摔下。

整個過程,鳳瑤看得一清二楚,只覺紮在贏易肩膀的那隻箭,似是莫名的,將她的心也稍稍扎痛了一下。

或許終歸還是有血脈之親,是以贏易的痛,她終還是能稍稍覺察,只是她分明也在強行壓制心緒,強行不要自己太過動容,奈何那面色越發慘白的贏易,竟再度扯聲朝她而吼,“皇姐快走!快走。”

這話剛落,後方營地早有追兵層層出動。

鳳瑤瞳孔皺縮得厲害,渾身微緊,心底深處,越發起伏翻騰,矛盾四起,終還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動容。

她仍舊是靜立在馬背上,一動不動,深眼凝他,他也不放棄,拼了命的一直朝她呼喚,語氣越發嘶啞急促,則是片刻,他終是策馬靠近了鳳瑤,正要再度扯聲,鳳瑤眼睛稍稍一眯,已突然伸手,恰到好處的伸手將他扯上了自己的馬背。

“坐穩了。”

尾音未落,策馬狂奔。

贏易下意識伸手攥緊了鳳瑤後背的衣袍,又許是身子的確太過虛弱,他整個人竟忍不住無力的傾靠在鳳瑤後背,不再動作。

鳳瑤滿目陰沉,策馬迅速在密林裡繞彎,只是後方那些大盛之兵,卻仍是追逐而來,全然不放,一道道利箭,也越發穿射而來,鳳瑤不住的策馬拐着玩兒,略微小心的躲避,待得在林子裡躥了半晌,眼見那些大盛兵衛仍是陰魂不散,她心口越發一沉,當即出聲陰沉沉的道:“贏易!你不是與大盛商議戰事麼?怎那些大盛兵力全數要追你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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