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爲武威軍的那些訂單。
這一日,羅定如同往常一樣照顧着自己店裡面的生意。沈晨靄過來的時候,正是一天當中生意最好的時刻,雖然初秋的季節,不是他們肉鋪生意最旺盛的日子,但是到了這個時辰,上門的顧客還是不少的。
當時羅定正忙着給來買肉的顧客拆分骨肉,就在他手上的活剛剛忙完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夥計突然急匆匆的從店門外面跑了進來。
那個人是店裡面的工人,昨天羅定剛剛讓他和幾個其他的壯勞力,帶着50頭肥豬給武威軍那邊送過去,算算時間也是他們應該回來的時候了,不過爲什麼進來的就只有他一個?而且臉色還這麼差?
急三火四跑進來的那位,氣喘吁吁的來到了羅定的身旁,斷斷續續的對着他說道:“東家...不好了...武威那邊...說什麼都不再要...不再要咱們家的豬肉了。”
什麼聽了他的話,肉鋪裡面霎時了炸開了鍋,夥計們頓時把那個工人給圍住了,七嘴八舌的衝着他亂問。
拴子見事情不太對,馬上站出來衝着衆人吼道:“你們都在幹什麼?這麼多的客人不用招待了嗎?趕緊給客人割肉去,怠慢了人家小心你們月底的工錢。”
見掌櫃的出來說話了,那些夥計們才趕緊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但是他們的耳朵還是沒有閒着的,一個一個的都豎的高高的。
這也不能怪他們,這些個夥計裡面,大多數家裡都是有替羅定養着豬了。即便是自己的家裡面沒有地方的,也會給家裡面的親戚介紹到羅定這裡來抓豬,畢竟這是一條來錢的路子。
現在的普通百姓之家,日子過得大多都很清苦,而給羅定養豬,費不得什麼時間,養一頭豬差不多就能夠純剩400多文錢,家裡面的婦人抽空養上兩、三頭,年底買年貨的錢差不多就出來了。
要是別人他們也許還要考慮一下,但是羅定這裡卻是不用的,他們都是在羅定的手底下討飯吃的,自然是清楚他的爲人與品行的,所以家裡人給他辦事,他們都放心的很。
所以這一次年初新加進來的那批養殖戶們,多多少少的都是與他們有關聯的。這一次聽說武威那邊不要豬肉了,他們也就跟着有些急了,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東家的肉鋪不可能消耗的掉那麼多的豬肉,新加進來的那些個養殖戶們,最主要的銷路還是武威那邊。
羅定最初聽到那個夥計的話也是心中一緊,但是隨即他便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開口衝着那個夥計問道:“柱子,你先彆着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我講清楚了。”
柱子聞言緩了一口氣纔開口說道:“東家,昨天我們按着您的吩咐,拉着那50頭肥豬給武威軍那邊送過去。可是誰知道到了地方之後,武威軍那邊卻是說什麼都不讓咱們的肥豬進軍營,還說什麼豬肉已經夠了,不用再要了。二根哥與他們理論,那些人還說什麼,跟誰籤的協議,就找誰去,反正他們那邊是不會要咱們家東西的。”
衆人聞言全都深吸了一口長氣,拴子喃喃自語的說道:“怎麼可能?咱們家可是和武備府那邊簽過契約的,他們這麼做難不成是想要毀約嗎?”
他旁邊的人聞言也是議論紛紛,有性子烈的乾脆就說出了上官府告他們的話。
不過那人的話纔剛說出口,就被身邊的人給破了一盆冷水,也不知是誰,對着那個提議去告官的人說道:“去告官?你別逗了。知不知道以民告官進了衙門的,堂上的老爺會不先問對錯,而是按在地上打30大板,這叫做殺威棒,然後纔會開堂審案的。這頓板子誰去挨?而且那些個官老爺會爲了一介平民,去得罪武威軍那邊嗎?我估計就算是有狠下心去挨板子的,最後也是不了了之的。”
羅定沒有去理會那些個議論紛紛的人,而是對着那個夥計繼續問道:“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其它的人都還好嗎?你們現在再那裡安頓?”
夥計聞言回道:“二根哥吵不過那些人,我們被守門的那幾個衛兵給趕出來了。二根哥沒辦法,就先把豬都放到軍營外面的林子裡,他們在那裡看着,讓我回來報信了。”
羅定聞言快速的脫/掉了自己工作時候穿的那一件衣服,換回到自己平時穿的那一件。然後一邊從櫃檯裡把今天到目前爲止的營業額全部都拿出來,裝進自己的懷裡,一邊對着店鋪裡面的衆人說道:“我過去武威那邊一趟。”
沈晨靄一直都在屋子裡,他將柱子剛纔說過的那些話,與屋子裡其他人的議論都聽到了耳朵裡,此時看見羅定要離開,他連忙上前幾步,對着羅定問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羅定聞言戴上了自己的棉帽子,頂着那深棕色對着沈晨靄說道:“你不用過去,咱們家的鋪子你還得幫我看着。你放心吧,咱們這邊在怎麼說也還是有契約在的,要或者不要咱們家的東西,武威軍那邊都得給出一個說法來。”
羅定說的那些話成功的安撫了肉鋪裡面的衆人,大家一起把他送出門外,看着他帶着柱子牽着馬,快步的往城門那邊走去。
羅定雖然嘴上在安慰大家,實際上他的心裡面也着急的很。所以一出城門,他和柱子兩個人便快馬加鞭的往武威那邊趕過去了。
武威軍的軍營駐紮在武威城外,離武威的西城門大約要有20里路的地方。羅定他們一路之上連口水都沒心思去喝,趕到武威軍的大營門外的時候,正好門崗那邊剛剛換防。
羅定過去,守門那些士兵根本就不讓他進去,恰好新換防過來的那批守衛裡,當中的那個伍長是羅定認識的,所以羅定便想辦法悄悄的把那個人叫到了一邊,低聲的衝着問道:“小老弟,軍營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爲什麼我送過來的豬肉,你們這邊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名伍長聞言來回掃了掃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這邊,纔開口小聲的對着羅定說道:“前幾天京城那邊過來幾個人,說是武備官有什麼問題,就把他給帶走了。如今軍營裡面是人心惶惶的,雖然上面的幾位大人還算是安靜,可是底下卻已經炸開鍋了。先前陶武備做主簽下來的那些契約,有門路的軍需那邊就認了,如同你這樣的,大多已經作廢。有找過來問的,他們就說那些都是陶武備濫用職權簽下來的,全部都算不得數,要是糾纏的狠了,那些人還會給京城過來的人報信,說是這裡有給武備行/賄的人,讓他們過來拿人的。”
羅定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又問道:“那陶武備的兒子那?陶遊擊現下還好嗎?”
那名伍長聞言說道:“他還算安全,那些京城過來的官員原本也是想要把他給帶走的,但是咱們將軍出面爲他擔保,那些人才肯讓他暫時待在營地裡面,但是也不準出去的。”
聽見自己的朋友沒事,羅定也算是放了一點心,於是他又問出了自己心裡面的一個疑問:“剛剛我過來的時候聽說,現在軍營裡面已經不缺豬肉了,我能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伍長聽了問話之後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這也就是你來問,要是別人我纔不會告訴他。其實你的豬肉送過來之後還是很受歡迎的,軍需那裡豬肉的採購還是照常的,只不過人從你換成了常遠,也就是原來給我們供應牛羊肉的那個傢伙,聽說價格也貴上去了兩成。”
伍長說完又擡頭四處的看了看,然後才低下頭繼續對羅定說道:“我聽說那個那個姓常的是趙副將的小舅子,所以咱們這邊採購軍需的時候肉類基本上都是從他那裡買的。上一次陶武備將你們家的豬肉加進去,大大的擠佔了他的位置,這讓他很不高興,那小子早就放言說是會讓陶家好看,這一次陶武備會出事,我看多半就是他在後面捅咕的。”
羅定聞言也低聲的問道:“那個常遠這麼做,就沒有人出面管一管嗎?”
伍長聞言低聲冷笑着回到:“人家可是趙副將的小舅子,普通人哪敢去管他,能管的人才不屑去趟這一趟的渾水,更何況他現在還與新來的許副將打的火熱,是人家府裡的座上賓,如此一來肯去找他麻煩的人便更少了。”
說道這裡,那名伍長也覺得自己已經有一點多言了,於是他趕忙說道:“我已經離開太久了,在不回去就要引人懷疑了。總之事情的始末就是這些,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在詳細一些的你問我也沒用,我就先回去了。”
羅定聞言趕緊拜謝了那名伍長,看着他離開回到營地之後,羅定便來到了二根他們暫時存放肥豬們的地點。
看見羅定回來了,留在這裡的人馬上圍了過來,二根子對着羅定問道:“怎麼樣東家?他們爲什麼不要咱們的豬肉了?問出是什麼原因來了嗎?”
羅定聞言沉着臉點了點頭,但是他卻不準備將這個原因跟自己的夥計們明說。
留在這裡的幾個夥計都是激靈的人,要不然羅定也不能夠讓他們押車到武威這邊來送貨。此時,他們見羅定一點都沒有要開口多說的意思,便也不在多問。
只是現如今天色已晚,所以二根子不得不開口問道:“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東家咱們今天晚上怎麼辦呀?”
羅定聞言看了看天色,他們這些人,要是先在趕着豬往武威走,肯定是來不及了。於是他開口說道:“柱子,你趕快騎馬到城裡面去買幾牀棉被回來,其餘的人到林子裡面去拾柴火,先把火堆點起來,今天晚上咱們就先在外面將就一晚上,等到明天天一亮,就進城去看一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風的地雷,這幾天的更新也許回晚一些的,親們請等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