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噔噔地跑下樓梯。又快速地跑了上來。
端着一杯水,拿着兩粒白色的藥丸。
她笑着看我,來,洛梨,快點把藥吃了。爲難誰也不能爲難自己呀,你這孩子!
我怔怔地看着她,多麼寵溺的語氣呀!阿姨,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伸出手像我記憶中幼時母親常撫摸我的頭髮一樣撫摸我,她說,因爲我至今都未婚,所以也就沒有孩子。看着你打心底喜歡,就想着對你好。
我默默地把藥丸吞下。並不是很苦,但我還是接過她爲我準備的蜂蜜水。
剛纔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她接過碗,似乎是隨口地問道。
我不知道怎麼介紹他的身份,所以依然保持着沉默。玫瑰有一句話說得真的是精闢,她曾經說我的內心是大海,一會波濤洶涌,一會寂靜如鏡。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在意你。聽他說打了你很久電話你都沒接,他到處找你都沒找到,最後只好來求我,叫我幫他開一下門。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我抿了抿脣,說道,我沒怪阿姨。
年輕人總是這樣,學不會信任。我曾經也是這樣,結果錯過一生,也自責一生。她垂下頭,我看見了夾雜在青絲中的歲月痕跡。聽着她略顯悲傷惆悵的語氣,我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在心裡深深地自責,爲什麼每次到了別人需要安慰的時候,我卻老是詞窮,也不知道那長達幾十萬字的小說我是怎麼寫出來的。
也幸好阿姨很瞭解我的性格,她沒有一點責怪我的意思。而是在我迷惑的眼神中繼續說道。我十七歲那年遇見了一個男孩子。他很高大很帥氣,我們學校的女孩子每天做夢都想着能夠和他說上一句話。也許是緣分,在我搬家的時候,居然發現他就住在我的樓下。我們開始熟悉,一起去上學。週末還一起出去玩。那時他是個優秀又有很多想法的少年,而我也就像所有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小女生一樣,陪揹着單反的他滿城地跑。這段感情終究是被父母知道了,早戀就像是一朵禁忌之花,註定要被扼殺。
可是,我們都深愛着對方。自然抵死不從。他跟我發誓,說絕對不會聽從他父母的意思而放棄我。可是,我卻還是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說他不愛我了,讓我對他死心。那一瞬間,我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很快在父母的辦下轉了學。我一直在努力練習忘記他。
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很久沒見的他不知道從哪得到我的消息,他捧着大束玫瑰花站在我的窗前。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我多想衝出去抱着他,述說對他的相思。但是那條信息一下子浮現在我的腦海。所以,我對他的呼叫對他的笑臉統統視而不見。他可能沒料到我會這樣,他一直追着對他不理不睬的我。他說寶貝你怎麼了?我沒理他。他繼續說,他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爲什麼卻不理我,你如果就這樣一直不理我,我會死的。我冷笑着看他,我說,好啊,如果你真的這麼愛我,那你就去死!
她頓了頓,抹了把臉上的淚。
我那時也是說氣話,我哪裡想得到他竟然就真的……
我的心一下抽緊,怎麼了?我問道。
一輛裝貨的大型卡車迎面駛來,他竟然就這樣對着衝了過去……當場血……血肉模糊……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在被車撞上的那一刻,還回頭對我笑着說了三個字。
是脣語,我們經常說的三個字。
我愛你。
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那些短信是他母親拿他手機發的。你說,當初如果我對他能夠多點信任和寬容,能夠給機會讓他解釋,我跟他之間,今天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