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岫何嘗不知司家在華民心目中的分量。
他再重利,也不會真和司家魚死網破。
再說了,他父親的確和司家關係很好,也正是如此,司家那兩兄弟如此囂張,也肯出面打發他,而不是暗地裡叫人處理了他。
但葉岫咽不下這口氣。
他不去揭發司家的秘密,但多年來的籌謀和準備,自也不會輕易放手。
他就是要以司家生產石油這點爲籌碼和司家合作。
康琴心見他面色嚴肅,知其心中必有打算和決策,這種事情她無權干預,也不方便相勸。
“那舅舅待會和司二少還是談這事嗎?”
“我和他,當然只有這樁事能談。”
“但這麼大的秘密,我在場豈非不妥?”康琴心不想去了。
葉岫看着她,“昨兒我電話裡勸你的時候,你不是說都答應過司雀舫了嗎?”
“那時我不知道是這麼嚴重的事情。”她還以爲是日常生意上的摩擦矛盾呢。
葉岫嘆息了聲,“算了,還是同去吧。”
康琴心望過去。
“他既然主動邀你同行,便是沒準備瞞你的。而我也告知了你情況,去聽聽也無妨。”葉岫眼眸深邃,帶着幾分探究。
“小舅舅怎麼這樣看着我?”
她端着牛奶走去了茶几處。
“你這樣子,和他的關係是越發摘不乾淨了。這種司家秘事,他都沒瞞着你。琴心,你說實話,你和他到底是真是假?”葉岫問完,起身將地圖摺好,也走了過去。
康琴心答道:“舅舅不是心中有數的嗎?”
葉岫便將几上的報紙丟過去給她看。
康琴心早就看過了,瞭然道:“記者們喜歡誇大其詞,報道都是怎麼抓人眼球怎麼編,你還當真不成?”
“按理說,我作爲舅舅是不該管你人際關係交往之事的,但你爸媽都不在境內,我不提點着你,怕將來你受了委屈,你爸媽來質問我。”
“哪有那麼嚴重?不過是正常的應酬。”
葉岫語重心長道:“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你馬上就要代表廣源銀行,自己多注意名譽。”
康琴心不敢分辨,爽快應了。
在新泉山莊用了午飯,葉岫回書房辦公,康琴心去房間午睡了會。
她起身時,發現已一點半。
和司雀舫約的是兩點吧?
雖說很近,但也該收拾出門了。
她去書房找葉岫,他正在吩咐管事事情,便先下了樓。
秦叔說董小姐來過電話找她。
康琴心納悶了下,去電話旁回電,“世媛,有什麼事嗎,電話都打到我小舅舅這兒了?”
“昨晚在麗華堂見到你,當時你陪着司二少,我也沒機會和你敘舊,想着好久不見,打算今晚找你吃飯。
剛打去康家莊園時,你們家菲傭說你去了新泉山莊,便想問問你晚上是否有空。”
“晚上我沒事,你說時間地點。”康琴心心道是很久沒和董世媛吃飯了,早前爲她準備的回禮也沒機會給。
董世媛知道她在這邊,便就近定了家餐廳。
康琴心掛了電話,找來郭南,讓他去家裡取份東西。
正好葉岫下樓,聞言詢道:“你和她倒是還處着。”
“世媛和我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了,怎麼可能斷了關係。”知道他不待見董世媛,康琴心也不多言,再看了眼手錶,提醒道,“真該出門了,否則就要遲了。”
“遲了便遲了。”
康琴心擡眸看去,小舅舅往常是最遵時間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葉岫冷冷道:“兩點是他司雀舫說的,我當時又沒吱聲,談不上說好。
再說了,這件事上司家讓我不痛快,我晚他個一時半刻又怎麼了?”
葉岫其實心裡明白,僵持下去也討不到好處,司家從來就不是被人威脅便妥協的人家,司家兄弟更是如此。
他越逼迫,司雀舫越是摳門。
在葉岫看來,司家獨佔好處,就是吃相難看,摳門的表現。
康琴心望了眼他手中的文件夾,感覺這頓下午茶並不好喝。
葉岫帶上了陸遇及好幾名親衛。
這陣仗,氣勢洶洶的。
進包廂的時候,兩點十分。
司雀舫果然已經在了。
他點好了茶,望着葉岫客氣道:“大紅袍,葉先生不介意吧?”
“新加坡難得有這樣的好茶,必是二少帶來的吧?”葉岫由得司雀舫的副官斟茶,取過後抿了口。
“家姐前不久回國,特地託人從福建帶的。葉先生若是喜歡,稍後我讓人送些去府上。”司雀舫今日很客氣。
而康琴心剛落座,服務員就給她上了杯咖啡。
葉岫望着她面前冒着熱氣的咖啡,又去看了眼司雀舫,擡手移開吩咐道:“換杯牛奶來。”
康琴心餘光眼看着服務員將咖啡端走。
“康小姐是換口味了嗎,還是身子不適?昨晚我怎麼沒發現?”司雀舫含笑的詢問。
康琴心瞥見葉岫皺眉,忙回道:“就這兩天,喜歡牛奶多些。”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是長輩在此,你受拘束了。”他故意這般言道,還捧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向葉岫。
葉岫象徵性的拿起和他對飲了口,“二少,開門見山吧。上回我提的條件,貴府考慮得怎麼樣了?”
“本來想着康小姐在場,不可不必如此嚴肅的。既然葉先生性子急,那我也就直說了。
島是家兄爲了家母五十大壽準備的,必然不會容旁人插手。
所以這件事上,我們給葉先生的答覆一同先前,但先生若是肯放手,除了之前補償給你的兩家酒樓、一家賭場和新麗大道那邊的三處房產,再加上永華巷的管轄權,如何?”
“島嶼對外的忽悠說辭,可別再提了吧?它的用處,你我心知肚明。至於房產酒樓這些,我葉某人還不缺。
就算是帶上了永華巷,但我在那邊的產業寥寥無幾,這拆建不拆建的,我也並不那麼放在心上。”
“永華巷雖說只是老巷,但葉先生不少生意門路都在那邊。若是沒了這條路,想必會帶來很多不便,否則你之前也不會組織人對抗拆建了不是?
只要葉先生對島上的事情守口如瓶,從此以後,護衛司署對永華巷再不干預。”司雀舫爲表誠意,把早就蓋好章的政府文書遞過去。
葉岫沒有接手,反而將自己帶來的文件夾推過去,“我這裡,也有一份東西想請二少過目。”
司雀舫見他面色嚴肅,倒是先打開看了,越看臉色越不好,也沒了平時總掛着的笑意,冷聲道:“葉先生莫不是糊塗了?居然查起我們司家來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只要有心,總能查出一二,若無這個基礎,貴府又何必對這座島嶼如此執着?
若是讓總督府知道司家暗中的從事,恐怕就該重新衡量你們司家在新加坡的定位了吧?”
葉岫語氣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我葉某並非是不識好歹之人,也不願和司家爲敵,是真誠找你們合作。
現在島嶼在你們手上,我出人手你們出銷路,事後四六分,並不過分吧?”
司雀舫盯着他沒說話,神色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