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甬之把地址告訴了王玉歆。
顏棋當時沒說什麼。
過了一天,她突然似有靈感般,很想去那家館子喝粥。
她也許會遇到範甬之和王玉歆?
她這麼想着,下班之後去找安妮和秦先生去看了場電影。
他們倆還沒有去度蜜月,因爲安妮至今也沒選好度蜜月的地方,實在拖延得過分。秦先生很好的脾氣,不跟她計較。
“......怎麼突然約我們,你的範先生呢?”安妮打趣。
顏棋很認真道:“他可能在陪別的女生,等會兒我們去找他。”
安妮:“......”
秦先生買了汽水,塞給她們倆,又暗暗捏了下安妮的手,不准她多問。
三人進了電影院。
電影很悲慘,安妮一直落淚,秦先生不停遞帕子給她。
顏棋卻無動於衷。
電影會濃縮悲傷,把痛苦集中在很短的時間裡說完,惹人淚下。放在生活裡,這樣的愛情實在太過於平常了。
顏棋從小不知人間疾苦,煽情的東西,不怎麼觸動她。
看完了電影,安妮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她伸頭過來問顏棋:“眼睛腫了嗎?”
顏棋點頭:“腫了。”
“那我沒辦法見人了。”安妮怪叫。
秦先生哭笑不得:“我纔沒辦法見人,旁人只當我欺負了你。”
安妮又被他逗樂。
感情越相處越融洽,顏棋預感,好友的婚姻會很幸福,至少暫時會的。
將來的事,誰能預料?
他們三人從電影院出來,直接去了小館子。
顏棋心中有種莫名的預感,她一進小館子,目光四下裡一掃,果然瞧見了範甬之。
他默默坐着,神色如常冰冷,看不出喜怒。坐在他對面的,是個纖瘦背影,正是王玉歆。
安妮和秦先生都很意外。
他們覺得尷尬,怕顏棋下不來臺。於是秦先生道:“安妮,你累不累?我們先回去?”
“那你們先走吧,我去喊範大人。”顏棋道。
安妮想要拉住她,她已經走了過去。
“完了。”安妮低聲叫苦。
她真怕顏棋大吵大鬧。
顏棋是名門千金,她若是敢鬧,明天報紙肯定要說她的。她父母瞧見她在外面撒潑,她少不得要捱罵。
安妮很想拉住顏棋,顏棋已經走到了範甬之身邊。
不像安妮預料的那樣,顏棋態度和藹:“範大人?”
範甬之擡眸:“你來了......”
毫不意外,好像在等她。
安妮心道不好,這男人手段高超,顏棋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王小姐也在?”顏棋笑了下,“範大人,回家嗎?”
“好,我也吃完了。”範甬之站起身。
王玉歆表情略沉,因爲她和範甬之說話,話題才說了一半。
是範甬之主動問她的。
他問她,家裡有沒有兄長,是做什麼的。
很普通的家常話。因爲範甬之不太像會拉家常的人,王玉歆覺得他對自己的事感興趣。再加上,他推薦她來這裡吃魚湯麪,她自己過來了,預感他可能會來。
然後,他真的來了。
女孩子都敏感,範甬之雖然冷漠,可他的態度表明,他可能很想追求她。
不成想,他問得話說到一半,顏棋來了之後,他馬上站起身要走,對王玉歆的回答不感興趣似的。
王玉歆立馬想到:“這人可能是想享齊人之福。”
她心中又羞又怒。
又不是她勾搭範甬之的,是他屢次給她誤會。
他特意多看她,她知道的;他推薦魚湯麪給她,又跑過來和她偶遇,也是他主動的。
現在卻把她置於尷尬境地。
王玉歆站起身:“你有病吧?”
顏棋和範甬之停下腳步。
王玉歆走到了範甬之跟前:“你是不是覺得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很有成就感?”
範甬之漠然看着她。
顏棋立馬將他護在身後:“王小姐,你說話客氣點。”
“我客氣點?”
“是不是你自己問的魚湯麪地址,是不是你自己來的?”顏棋反問她。
王玉歆:“......”
“你亂猜測些什麼?”顏棋正色,“範大人不過是看你可憐,沒什麼朋友。他自己時常來這家,正好遇到了,又有什麼稀奇?你當爲你而來?”
範甬之看着顏棋,眼底有了幾分痛色。
他想,他讓顏棋受委屈了,這是罪該萬死。
站在門口的安妮和秦先生聽到了,都在想完了,顏棋真是泥足深陷。
客人也在圍觀,交頭接耳。
王玉歆先掛不住,轉身走了。
顏棋還喊了夥計,幫她結了賬,纔跟範甬之一起走。
她親自開車。
她開得不算快,打算想把範甬之送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
快開了一半,顏棋突然說:“範大人,你如果再偷看王玉歆,我以後就不會再對你好了。”
範甬之心頭涼了半截。
他有很多無法宣之於口的秘密,他不敢說,不能對任何人公佈。
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他家的銀行。一旦他家的醜聞泄露,銀行會對他家的繼承失去信心。
可現實,他必須要解釋。
“我偷看她,是因爲她長得有點像我外甥女。”範甬之突然道。
顏棋愕然:“你有外甥女?什麼外甥女?”
她記得範大人是獨子。
“其實,我有個姐姐的,只是外界不知道,她從小......不在我們身邊長大。倫敦大轟炸的時候,她......她住的地方被炸燬,父親將她轉移出去,接回來的時候,她懷孕了。”範甬之的聲音生澀。
他說每個字,都好像在心口挖一刀。
顏棋聽不懂人家的弦外之音,對旁人的冷嘲熱諷總是慢半拍,可她很突兀聽懂了範甬之的爲難。
她明白,他很不想說這些話,讓他很痛苦。
“我知道了。”顏棋打斷他,“你好奇而已,不是看上了王小姐。我明白了範大人,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反應如此遲鈍的女孩子,對他的事這樣敏感,範甬之心中又暖又痛。
他恨不能把命都奉獻給她,可他真正能給她的,實在太少了。
他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能給她未來。
他心中滴血,有種很詭異的溫暖伴隨着疼痛,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姐姐生下艾爾,就去世了。我父親查了很久,也不知艾爾的父親是誰。我姐姐生前時,常說要做魚湯麪,等他回來吃。”
顏棋明白了:“你懷疑是王玉歆的哥哥?”
“我不知道。”範甬之遲疑,“我不該打聽的,只是.....每個人都應該知曉自己的出生。”
顏棋有點詫異:“是嗎?我不知道我親媽是誰,連我爹哋都不知道,可是我一點也不好奇啊。你確定,艾爾真想知道?”
範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