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尉遲迥,水瑤與晏英三人走向祭司殿之際,水曦就一直暗中觀察着尉遲迥旁邊的少年,當她的目光落到這位少年的身體之際,也不禁有着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少年身材勻稱,容貌清秀,尤其是一雙清澄似水大眼睛,彷彿能夠倒映人的靈魂,雙眸輕動間,隱然散發出一種逼人的靈氣,“不錯,不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過,你的容貌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請入殿一敘”
水曦在暗自觀察晏英的同時,晏英也在觀察着她。通過觀察,晏英發現水曦的神色雖然和常人無異,但她的額頭卻始終被一團若有若無的暗黑邪氣所縈繞,這種狀況和當時的雪飛鳳很像,只不過要比雪飛鳳隱晦的多,也要嚴重得多,若非憑藉着千尺青碧塔的感知能力,晏英幾乎就察覺不出來。
祭司殿作爲大祭司辦公和居住之所,它的內部並沒有晏英想象中的那麼奢華,反而十分的空靈素簡,只有一些必要的擺設和簡單的綠植點綴而已,充滿了清雅的文氣。
水曦的話音,顯然已經引起了水瑤的注意,在加上她對於晏英的事情也比較關注,當下也忍不住的,有些好奇的打聽起來,“阿孃,你剛纔說他長得很像你的一位故人,不知道是誰啊?我怎麼從來就沒有聽你說過啊?”
水曦輕輕摩挲着水瑤的面頰,轉身看向身旁的晏英,“她的名字和你一樣,也帶着一個英字,她叫妍英,小名鳳凰,是真正的天之驕女,當時青玄大陸上廣泛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生女當如妍鳳凰,甚至還有人評論說,此女若爲男兒身,必爲當世第二穆”
衆人分賓主落座後,水瑤將手中把玩的帷帽放在一旁,嫣然一笑,“阿孃,這可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你那位故人的孩子,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說的哪位故人,也就是她的母親”
聽聞水瑤的話語後,水曦的眼眸也過一抹驚訝,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是嗎?你是她的孩子,難怪我看你如此面善,原來如此”
“是的,大祭司,瑤兒說的沒錯,妍英正是家母”,晏英徐徐站起身體,朝着水曦再次躬身行禮,“只不過在我出生不久,母親便和父親一起在與金瞳魔蛇王、獨角複眼王的一役中以身殉職,所以我並沒有見過她”
“是嗎?那可真是天妒…咳咳…英才”,水曦劇烈的咳嗽幾聲,蒼白的臉龐也不禁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惋惜與遺憾,不過,令晏英感到震驚的是,水曦每咳嗽一聲,她額頭上的那團邪氣便會加重幾分,而那塊被她咳出血跡的絲帕上,甚至有着數道暗黑色的血絲。
聽聞這陣咳嗽聲後,幾位身穿淺藍色服飾的祭司殿侍女,迅速將盛放着藥碗的盤子端了出來,神色焦急的看向水瑤,“大小姐,你快勸勸大祭司吧,讓她不要在這麼夜以繼日的費心勞神了,她現在的病情已經很嚴了重,在這麼下去的話,恐怕身體會垮掉的”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勸她的,謝謝你們的關心了”,水瑤伸手接過盤中盛滿墨綠色湯藥的玉碗,輕輕的用玉匙舀了一小勺,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邊吹了吹,方纔喂到水曦口中,“阿孃,喝了這些藥,趕快休息吧,不要在這麼勞累了”
雪白的食指在水瑤的額頭輕輕一點,水曦有些無語的笑了笑,然後把勺子與藥碗都接過來,將碗中的湯藥悉數喝盡,“呵呵,我們家瑤兒長大了,會關心人了,只不過最近怪異的事件發生的實在太多,如不盡快處理的話,恐怕會釀成更大的禍端”
“大祭司,我們也是爲此而來,您先安心養病,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目光從水曦的身上徐徐掃過,尉遲迥突然轉身看向那幾位藍衣侍女,“不知道最近水之區可有什麼事情發生?我怎麼覺得空氣中的天地靈氣要比之前稀薄的多”
“是的”,一名侍女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擡手指向了牆壁上懸掛的一幅水之區的島嶼分佈圖。
這幅地圖由衆多島嶼與海域構成,在這些星羅棋佈的羣島中央,是一座水滴狀的超大海島,而在這座大島周圍,則按九宮八卦的形狀依次拱衛着八個中型島嶼,若是細觀察的夠仔話,就會發現這些島嶼共同構成了一個人魚的形狀,看起來頗爲奇異。
“這就是我們水之區島嶼分佈圖,圖中位於人魚心臟處的那座最大的海島,就是我們的人魚島,人魚島的周圍則分別拱衛着渭、涇、灃、澇、潏、滈、滻、灞這八座不同的島嶼,共同構成了第六區水之區的八水繞人魚的格局”
“在這八座島嶼的中央,都有着一孔靈氣充盈的靈泉,泉水通過溪流匯入大海,而這就是水之區天地靈氣充盈的源泉,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有五座島嶼的靈泉先後枯竭,致使水之區的天地靈氣急劇下降,以至於許多島嶼的靈物與靈獸紛紛死亡”
“爲了找到靈泉枯竭的根源,大祭司親自前往這八座海島進行巡查,可不承想在視察的途中,竟然遭到了以毒刺水母爲首的衆多惡靈的偷襲,以至於身中劇毒,至今未曾康復,只能依靠藥物勉力壓制”
聽她這麼一說,晏英的內心對於水曦額頭的那團暗黑色的邪氣已然有了大致的判斷,左手自然而優雅的擡起,青芒流轉的千尺青碧塔自其掌心倏然閃現,並且滴溜溜的快速旋轉,青碧色的炫麗流光自塔頂噴薄而出,如七彩長虹般卷向水曦的身體
伴隨着千尺青碧塔的每一次旋轉,水曦身上的青芒便會強烈幾分,透過這道充滿生命氣息的青碧色流光,這場的衆人甚至都能看見水曦額頭的那團暗黑色的邪氣,在流光中不斷的被分解。
嘎巴吧…,眸光從這團暗黑色的邪氣上徐徐掃過,尉遲迥的雙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攥緊又鬆開,隨即再攥緊再又鬆開,彷彿要在潛意識裡將這團黑氣掐的粉碎,一連串爆豆般的輕鳴自其指間不斷爆出的同時,他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陰沉了起來。
因爲這團暗黑色的邪氣他再是熟悉不過了,雪飛鳳被金瞳蛇咬傷之時,她的臉龐也出現過同樣的黑氣,只不過尉遲迥沒有想到的是,那團令曾經令雪飛鳳痛不欲生的黑氣,竟然會再次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青碧色光芒的分解下,水曦額頭的那團暗黑邪氣宛如青煙般消逝不見,晏英徐徐收回懸浮在掌心的千尺塔,朝水曦微笑着點了點頭,“大祭司,現在邪氣雖然被祛除,但畢竟入體太久,還需要好好調養,不可太過勞累”
“黃口孺子,竟敢壞我大事”
晏英的話音剛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祭司殿的上空盤旋迴蕩,晏英等人擡頭看時,原本湛藍色的大海突然變成了暗紫色,緊接着,一道直徑數十米的巨大水柱從海中電閃而至,狠狠的砸向了島前的那尊人魚雕像。
吼…,就在水中即將拍至人魚雕像之際,一道震耳欲饋的獸吼在人魚島上空的天際陡然炸響,緊接着,一塊古老的灰褐色巨碑,卻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人魚雕像之前,粗長的水柱在狠狠的拍向這塊石碑之際,立時濺起了無數滔天的巨浪。
轟隆隆…,滔滔白浪從天際滾滾而來,銀白皎亮的波濤推涌追逐,漸漸由遠而近,越近越高,越高越響,宛如千軍萬馬裹挾着雷鳴一般的轟然巨響奔騰而至。
紫色的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在晏英心思電轉之際,一道龐大的身影在那水天相接之處漸漸的浮現了出來,它的腹部爲純白色,背部爲藍紫色,並且長有許多深褐色或黑色的斑點,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額頭的那根如同長矛般的螺旋狀尖角,十分的威武。
那名侍女似是知道晏英內心所想,她在看到這頭靈獸之時,臉龐也不禁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忌憚,“它就是有着深海霸王之稱的巨浪獨角鯨,青玄大陸赫赫有名的十八兇靈之一,大祭司在巡查的途中就是被它所傷,剛纔那道水柱正是它的第一靈技,水壓噴射”
巨浪獨角鯨出現不久,又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人魚島的正前方,這道身影的脖頸很長,它的背部爲海藍色,腹部爲奶油色,頭部的後側有着兩隻捲曲的耳朵,額頭中央長有一隻較短的鈍角。
灰褐色的甲殼邊緣分佈着許多鉚釘狀的凸起物,甲殼的正中央,則揹負着一塊殘缺不全的巨大豎碑,灰白色的碑身向外反射出無數刺目的光芒,而它那雙水晶般的紫色豎瞳,此刻正無比憤怒的瞪視着不遠處的那頭巨浪獨角鯨。
“哼,對着低賤的人類奴顏婢膝的叛徒,竟然還有臉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贔屓,你可真是我們十八兇靈的恥辱,今日姑且先饒過你,待我實力恢復之際,再來取你的性命”
隨着贔屓身形的顯現,巨浪獨角鯨仰天怒咆哮一聲後,龐大的鯨身便再次潛入海中,須臾間,使得那片紫黑色的海面又重新恢復到了之前的蔚藍。
等到巨浪獨角鯨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後,贔屓的前爪慢吞吞的劃了划水面,龐大的身軀在水中調轉了一下身形後,徑直朝着人魚島的方向遊了過來,不過,令晏英等人感到詫異的是,它的身形看似笨拙,但在水中的速度卻是一點也不緩慢。
修長的睫毛輕輕的眨了眨,水瑤那雙冰藍色的雙瞳盛滿了濃濃的不解,“剛纔巨浪獨角鯨口中所說的十八兇靈是什麼?贔屓既然也是十八兇靈,爲什麼會選擇幫助我們?”
水曦輕輕的理了理水瑤耳畔的那縷淡藍色的長髮,擡手指向贔屓身上所負的那塊古樸的豎碑,“據古碑記載,上古時期,共工與顓頊大戰,戰敗後怒觸不周山,以致天柱斷、四維絕,一時之間,羣魔亂舞、魑魅橫行”
“在衆多的靈獸之中,有十八個最爲兇狠與強大,它們四處爲禍,無惡不作,被人族稱爲十八兇靈,後來,人族中出現了一位名爲穆的絕世強者,不忍生靈繼續塗炭,於是統御百靈,帶領人族奮起反抗”
“在這場決定人族命運的戰爭中,十八兇靈之首的黑龍、鷙鳥先後被斬殺,金瞳魔蛇王、獨角複眼王、千尺龍鱷,以及巨浪獨角鯨等分別被封印於青玄大陸的各區,而贔屓等剩餘的幾位則相繼被穆收服,成爲了各區的守護靈,世代守護着該區的和平”
水曦的話音剛落,身負古碑的贔屓已然來到了祭司殿前,頃刻間,一股猶如泰山壓頂般的恐怖氣息,由它那遮天蔽日的巨軀上噴薄而出,壓迫的晏英等人不禁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磨盤大小的深紫色眼瞳光芒閃爍之間,贔屓周身所散發出的,驚人的靈魂磁場,瞬間便充斥在了祭司殿內的每一個角落,而它那道遮天蔽日的龐大身形,卻是毫無徵兆的投射進了晏英的魂湖之中,緊接着,悶雷般的轟隆聲陡然響起,“小子,你究竟是誰?身上爲什麼會有他的氣息”
“他?誰?”就在晏英心思電轉之際,穆靈的身影卻是悄無聲息的映現在了他的魂湖,與贔屓的靈魂投影冷冷對峙。
如淵如獄般的氣息碰撞,使得晏英的魂湖頓時急劇翻涌起來,“好久不見,贔屓,真沒想到,你不但能夠感知的到我的存在,而且還能使用靈魂投影來進行探測,確實大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