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戈一聽對方這語氣,就知道來者不善了。
當然,長久居住在這種暗無天曰的地方的傢伙,很顯然也不會是什麼善類。
這種情況下,立即抽身退走是最好的選擇。
隋戈也很想這麼做,只是對方的精神牢牢地鎖住了他,讓他生出一種感覺,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對方也如影隨形,而且,只要一退,對方便很可能會立即感知,然後向他發動雷霆萬鈞的攻勢。
對於這種被鎖定的感覺,隋戈並不陌生,這就是鎖魂境界。
只是,這一次被鎖定的感覺,卻比之前碰上韓琨的時候強上了好幾倍。
很顯然,此人的修爲也比韓琨強好幾倍。
看來,即便是同等境界,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比如,在先天中期境界,隋戈就絕對算是超級強悍的存在,甚至可以擊敗先天后期的修行者。
而呆在這個山腹中的傢伙,顯然就是先天后期中的翹楚。
無法逃走,便只有面對。
隋戈半截身體浸在水中,向着山腹深處望去,只見兩點紅光迅速由遠及近。
這兩點紅光,便是兩隻眼睛。
猩紅的眼睛,讓人生出一種驚悚的感覺。
很快,隋戈就看清楚了來人。
雖然說是人,但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鬼”!
這人似乎很蒼老了,頭髮鬍鬚灰白,而且很長,鬍鬚一直垂到了胸前,連眉毛也很長,而且整張臉、整個人都是乾瘦如柴,就如同一具乾屍一樣。
這人身上穿着一件麻布長衫,赤着雙足,竟然站立在水面上。
如果不借助躡空草的藥力,隋戈自問可沒有這樣的本事,能夠站立在水面上。由此可見,這人的先天真氣修爲,實在是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似乎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達至築基期了。
“你是誰,爲什麼要藏在這個鬼地方?”隋戈問道。
“我是誰?”麻衣老者想了想才道,“我叫牛……延錚,這個名字,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牛延錚,你姓牛,難道是白流溝的人?”隋戈問道。
若無必要,隋戈可不想跟這個老鬼拼命。所以,談判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白流溝……你不知道,白流溝這個地方,還是我命名的呢。”牛延錚似乎回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你命名的?”隋戈訝道,“難道你是白流溝牛家的老祖?”
隋戈聽牛小花說過,白流溝大部分人家都姓牛,而白流溝的名字,就是當初在這裡建造祠堂的牛家老祖宗命名的,而且,這位老祖宗還是清朝的一位舉人。
“沒錯。”牛延錚道,“當年我中了武舉之後,就在這白流溝建了祠堂和宅子,一直也沒有去軍中人之,你可知道爲何?”
牛延錚也似乎許久沒有跟人交談了,好像並不急着幹掉隋戈。
“想必,你發現比當將軍更有意思的事情了。”隋戈說道。
“不錯!”牛延錚道,“世俗之中,爲官固然是好事情,但是凡人的壽命不過區區百年而已。什麼美女,什麼名利,到頭來也是一堆狗屎而已。更何況,就算是爲官,也只是跟人當奴才而已,有什麼意思。”
“嘿……現在爲官,可不是當奴才了,而是當主子了呢。”隋戈笑了笑。
“難道江上換了?”
“是的,換了幾代了。”隋戈說道,“你這舉人老爺,也不值錢了。”
“哼,你還以爲我真在乎這個身份麼?”牛延錚冷哼了一聲。
“當然,你不會在乎這個身份。”隋戈淡淡一笑,“不過,我覺得你呆在這暗無天曰的地方,倒不如去世俗之中享受享受。”
“你覺得這話可以動搖我的決心?”牛延錚冷笑了一聲。
“我不是動搖你的決心,而是像你闡述一件事實而已。”隋戈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大約還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普通老百姓過的曰子,都足以讓你們那時候的皇帝羨慕了。”
“放屁!”牛延錚喝道,“什麼年代,老百姓過的都是窮曰子!我當老子是白癡麼!”
牛延錚果然是武舉人,說話倒是粗鄙。
“好,那我問你。你們那時候的皇帝,看過電影麼?用過手機、電腦麼?上過月亮麼?他開過跑車、坐過飛機麼……”
隋戈一張口,就飈了許多現代詞語來,牛延錚果然聽得一愣一愣的。
本來,牛延錚只打算從隋戈的口中稍微瞭解一下現如今的狀況,然後就將隋戈徹底幹掉,將五翼血藤取回來,畢竟這東西可是牛延錚一直在等待的。
誰知道,隋戈這一番話,卻引起了牛延錚的一些興致,儘管他自己似乎都願意承認這一點。
隋戈卻把握到了這老鬼的心思,繼續遊說道:“我看你是閉關閉得太久了吧。外面的花花花世界都沒見識吧?這也難怪,你大概不知道,現在社會已經很少有人習武修行了,爲什麼?就因爲誘惑太多了啊,曰子舒坦了……總之,你要是不出去見識過的話,真是死不瞑目了。”
“什麼死不瞑目?你找死麼!”牛延錚喝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這裡閉關,無非就是想利用五翼血藤築基而已,對吧?”
見牛延錚沒有答話,隋戈知道自己猜得不錯,“沒錯,用這五翼血藤的精華來築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應該知道,五翼血藤築基,可不是很好的選擇。況且,如果築基不成功的話,看你這狀況,恐怕也就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你說說看,你沒有到花花世界享受過,就這麼隕落了,那不是死不瞑目麼?”
“你——找死!”牛延錚怒道,但是卻並未動手。很顯然,隋戈的話,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不過,隋戈知道這種老古董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於是直接來了一句狠話,直擊牛延錚的內心:“你應該知道,你自己已經動心了。以你這種心態,築基的時候,必然被心魔困擾,難以成功。”
“好膽!你居然敢威脅我!”
“爲什麼不敢?”隋戈平靜地說道,“我只是看你的修爲還不錯,有資格跟我一談。否則的話,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哪有功夫跟你閒扯。”
“你不過是一個先天中期的修行者,也配跟我平起平坐的談?”牛延錚不屑道。
“我知道你是先天后期的修爲。但是,前不久我剛擊敗了一個先天后期的修行者,他也像你這樣狂妄,不過還是慘敗於我。所以,奉勸你也不要那麼囂張。”隋戈冷冷道。
“好!就讓我先試試你的斤兩再說!如果你連我一招都接不下,那死了也是活該!”牛延錚怒喝一聲,“裂山斧!”
聲音未落,一道青色的斧光已經電射而出,向着隋戈劈來。
霎那間,隋戈精神一顫,四周的景象忽然一變,此時他好像置身於以一個懸崖絕壁之上、插翅難飛,而頭頂之上,一道青色斧光破開天際,變得足足有房屋大小,攜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向着隋戈當頭劈下。
斧光四周電光閃爍,破空之聲震耳欲聾,給人一種根本無法抗拒的強大氣勢。
這鎖魂境界,果然是棘手,尤其是精神層面上的攻擊,無孔不入,令人防不勝防。
如果不是因爲隋戈之前有跟韓坤交手的經驗,只怕這一下就已經被牛延錚擊潰了精神。一旦精神被擊潰,便等於完全失去了鬥志,一身修爲只怕連一半都難以發揮出來,那時候就必敗無疑了。
隋戈收懾心神,讓自己儘量不受對方的精神力所影響,從口中“噴”出三聖峰,將其往上空一拋,迎上了牛延錚的裂山斧。
三聖峰在空中忽地變大,變得居然比牛延錚的裂山斧還要大。
轟隆!
斧山交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
四周不住地顫動着,隋戈四周的幻象也忽地消失,再次“回”到了山腹之間。
裂山斧,取的是裂山之名,隋戈這三聖峰,本來正被其剋制。但是,牛延錚這裂山斧,不過是一件很不錯的法器而已,但是隋戈手中的三聖峰,卻是寶器,雖然沒有完全煉製完成,但也算是一件寶器。所以,這烈山斧鑿在三聖峰上,只是火光四射,響聲雷鳴,卻無法將這三聖峰鑿開。
喀嚓!
在呼嘯的先天真氣撞擊之下,山腹的巖壁被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收!”牛延錚低喝一聲,將他的法器烈山斧收了回來。
看着烈山斧刃口上的細小缺口,牛延錚真是心痛無比。
這烈山斧,是當年牛延錚中舉之後,在一座無名山中游玩,在一個山洞中避雨時得到的。他不僅得到這烈山斧,並且還得到了兩粒丹藥和一卷修煉功法,經過數年苦修,才突破了先天期。踏入先天之後,牛延錚越加渴望成仙、長生,於是他耗費了多年時間去尋找成仙之道。只是,牛延錚當初得到的那捲功法,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功法,另外他也沒有名師指點,因此多年來一直未能成功築基。但是後來,牛延錚終於還是尋找到了築基的功法,但是卻苦於沒有時間,也沒有充足的資源。好不容易,牛延錚在白流溝這裡尋到了一株五翼血藤,終於有了築基的希望。但是,這五翼血藤卻只是幼苗,牛延錚想要藉此築基,便需要等候三五百年的時間。不過,牛延錚也是一個狠人,他知道他活不到那麼長的時間,於是就用龜息之法,陷入沉睡之中,以此來減緩生命的流逝。
而隋戈的出現,自然是驚擾了牛延錚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