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微微一笑,沒有在意,和聲問道:“黑山引化於無形,與往生崖融爲一體,無色無味,沒有辦法分辨,無處着手的話想解毒很難。除非靈雀姑娘手中有成形的黑山引,藥方最好,如果是成藥,我也沒有把握,恐怕會讓靈雀姑娘失望。”
“這麼說你答應試一試了?”
“倘若真能解黑山引之毒,我不惜一試。”
“謝謝你。”吉布楚和盈盈一禮,肅容說道,“我沒有藥方,手中也沒有成形的黑山引,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定會有。”
“哦,在哪裡?”李落心頭一涼,忽然覺得眼前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在等着自己,一股不祥的預感充斥在通幽谷中。
“黑山大獄。”
李落一震,瞳孔收緊,黑山大獄這四個字並不是從吉布楚和口中說出的,而是屋外的一個人,而且還是李落熟識的聲音。
屋門一動,屋外人推門而入,不請自來,冷峻的面容上帶着一縷淡淡的笑意。
胡和魯。
一道靈光劃過李落腦海,此時突然出現在通幽谷的胡和魯,獸窟中遲暮將死的老人,十年前草海蒼狼與鬼市暗王之爭,層層疊疊的迷霧都隨着黑山大獄這個名字變得清晰起來,而種種詭異的風平浪靜在李落這個外人進入往生崖之後便被打破,就好像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丟進去了一枚石子,蕩起了陣陣漣漪。
吉布楚和自始至終都沒有要背叛草海蒼狼,之前的種種跡象是吉布楚和和胡和魯故佈疑陣,也許是爲了牽制賀樓岱欽,也許是轉移他的視線,兩個人各有所需,卻有相同的目標,那就是黑山大獄。
蒼狼麾下或許是真的要在黑山大獄中找到那個女人,而吉布楚和是謀圖黑山引,爲了離開往生崖。
在胡和魯現身的剎那間李落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大半的緣故,胡和魯和吉布楚和之前早有約定,而自己不過是恰逢其會的楔子。只是在這些背後還有沒有藏着更深的秘密,李落不得而知,不過看到眼前同處一室的兩人,李落頭頂一陣發麻,如果說沒有其他埋藏更深的秘密,恐怕連自己都不信。
“原來如此。”李落語氣清冷的說道,任是誰被當成棋子隨意擺佈心情都不會好,李落自然不會例外,更遑論往生崖外還有身處險境,等着李落歸去的大甘將士。
“少俠心智過人,佩服。”胡和魯仿若沒有察覺李落言語之中的冷漠,不爲所動的平淡應道。
“你生氣了?”吉布楚和輕聲問道。
“如果說沒有氣惱,我倒還沒有那麼大度。不過這個時候再埋怨你們對我而言沒什麼用處,賀樓岱欽欲殺我而後快,如果再樹敵,我很難活着離開往生崖。”
“少俠向賀樓岱欽泄露狼主底細,難道就不怕與我結怨?”
“前輩說的是,不過如果你當真想送我離開往生崖,我何來機會泄露你們的消息?再者說了,恐怕鬼殿之中的結局你們早已料到了,需得一個局外人說一些話,讓賀樓岱欽產生懷疑,進而落入你們早就布好的局。至於鬼殿中賀樓岱欽會否當場起殺心,怕是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少俠果然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當然知道該如何自保,賀樓岱欽一天沒有得到寶藏,他就不會輕易動手。”胡和魯神情放緩,絲毫沒有理會李落話語中的責備之意,平聲說道,“此次少俠再施援手,我們當有厚報,定不會讓少俠失望。”
厚報云云李落並沒有心動,世間奇珍異寶的確引人垂涎,但未必是李落想要的。
“如果我解不了毒又該如何?靈雀姑娘孤注一擲,似乎有些太過冒險了。”
“解不了毒就解不了毒吧,如果要死,我也會死在往生崖外,這個地方我待的夠久了。”吉布楚和輕聲說道,神思悠然,抿嘴淺笑道,“其實也不算孤注一擲,我與旗令早有約定,只是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或許是你,或許是別人,只不過你更好些。而且,”吉布楚和瞥了胡和魯一眼,“旗令怕是等不及了。”
胡和魯沒有說話,面容平淡,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
“原來是這樣,難怪當初第一次見你時,你會隱晦的提醒我。”李落淡淡說道。
李落口中所說是初見吉布楚和的時候,吉布楚和曾似無意間提醒李落,烏尤帶着李落離開獸窟,沿途會有五道關卡,能否安然無恙的通過,有時候還要看運氣。那次李落的運氣不錯,一路無阻,非但沒出什麼意外,而且李落還察覺到了不該出現的第六處暗哨。多了一處,自然不會是賀樓岱欽原本安排的暗樁,也就是說除了明面上的這些佈置,暗中還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這雙眼睛的主人,李落猜測多半會是賀樓岱欽。這是一個局中局,也是一個計中計,幾方人馬各自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各有所圖,賀樓岱欽纔會默許烏尤帶走李落。而賀樓岱欽的默許,已在胡和魯與吉布楚和的預料之中。
聽到李落說話,胡和魯冷哼一聲,戾氣一顯,冷冷的看了吉布楚和一眼,顯然吉布楚和此舉並不在兩人議定的計劃之內。
吉布楚和麪不改色,幽幽的望着李落,柔聲說道:“你這個冤家,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了離間我們,哼,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還這麼沒良心。”
李落暗自咋舌,不着痕跡的側過頭去,雖說心裡早有準備,但是看着吉布楚和這樣的眼神,也不禁一陣心蕩神迷。
“你別忘了當年的約定。”胡和魯寒聲說道。
“不會的。”吉布楚和斂去眼中柔情,斷然回道,轉即看着李落問道,“你想知道我與旗令當年的約定麼?”
“不想。”李落一口回絕,沒有理會吉布楚和哀怨的眼神,沉聲問道,“不過我倒是有兩個疑問想要請教兩位。”
“什麼?”
“黑山引既然遍佈整座往生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