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選的卡座位置在中央廳兩側,屬於視線的盲區。
很快,那位男侍應生去而復返,手舉托盤,放着兩杯漂亮的酒,液體顏色分層。
他把兩杯酒順着葉離的眼神,放到施潤這邊。
葉離拿過施潤的設計作品,看起來,很隨意地樣子,“怎麼不喝?醣”
“……先放着吧。”施潤笑笑,等會兒還要一個人回去。
葉離臉上的笑容斂了斂,顯出失落,“今天算是公事,也是私底下朋友見面,小潤,我心情差,你不陪陪我?”
話說到這個程度,施潤沒辦法不喝了,拿起杯子,小抿了兩口,意思一下。
葉離笑了,放下設計畫稿,拿起自己那杯,“來,除夕夜,爲失意的人乾杯!小潤,雖然你沒說,但我也察覺到了,你心情也特別不好對嗎?”
施潤這兩口喝的通身微微發熱,因爲葉離這話,彷彿觸動了某根神經,眼底劃過一絲難過,放.縱般,隨着葉離一口氣抿下半杯。
工作沒有聊幾句,兩個人情緒都低落,葉離一直圍繞她的前夫她不能見的孩子,施潤聽得也是憂鬱。
眼見着,酒杯見了底。
施潤的神思已不那麼清晰,別的還好,就是覺得越來越熱。
葉離指了指她沒動的另一杯,施潤趕緊搖搖頭,“葉姐姐,我不能再喝了。”
“我去下洗手間。”葉離起身。
施潤瞧見她戴上了墨鏡,遮住半張精緻的臉。
酒吧光線本就暗,戴墨鏡能看得清路嗎?
雖然奇怪,施潤卻是無力地趴在了桌沿,她覺得自己醉了。
……**……
酒吧無人經過的後臺辦公區。
葉離左右看看,才走進一間房。
裡面沒有開燈,男侍應生站在門口。
葉離眸色冷厲問道:“每一杯都放了藥?”
“按照您的吩咐,藥劑不大,但有摧毀意識的作用,查是查不出來。”
“讓你找的人呢?”
“馬上過來。”
正說着,門被敲響。
進來的兩個男人,染髮紋身,眼神刁蠻猥.瑣,典型的混混。
葉離抽出三張卡,先給了男侍應生一張,讓他出去,並且按照事先說的那樣,酒吧卡座區的監控錄像,去毀了。
接着把兩張卡遞給混混:“事情都明白了?把她帶到三樓3002包間附近,動靜大點,讓裡面的人聽見,出來看見。”
混混笑意滿滿接過卡。
葉離本要出去,手指緊攥着門把手,她臉色煞白,電光火石間想起了八年前永遠不願回想的事,掙扎許久,最終低聲說了句:“別弄得太難看,如果她拼命反抗,你們讓3002出來的人以爲她和你們發生了關係就行了,別真弄死了
人。”
雪政的致命點,在於決不能接受被人碰過的女人,碰哪裡都不行,他會發瘋。所以,只要施潤髒了就行。
………**………
施潤等了又等,只等來一個電話,葉姐姐說臨時有急事,先走了。
接電話的時候,施潤已經滿臉異樣的通紅,她感覺嗓子裡有螞蟻,那些螞蟻慢慢地爬到全身,爬進血液裡,啃噬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站起身時,都不太能看清眼前的世界了。一定是醉了。
強撐着身體出來卡座,搖晃地還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人。
兩個男人,面相很兇。
施潤根本沒來得及反抗,被這兩個男人連拖帶拽地,進了僻靜的樓道。
她馬上意識到危險,掙扎,嘴裡發出的叫聲卻是綿綿嗚嗚,她一驚,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在她左側的男人俯身掐了一把她的腰,“身材真火,還是個雛兒吧。”
另一邊的男人猥笑,“等會兒好好幹死她!”
“可僱主不是說……”
“怕什麼,僱主還敢因爲這找我們麻煩?”
什麼僱主?
施潤鈍鈍的腦袋沒法思考,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到二樓樓梯口時,她嗚嗚亂叫這,手腳並用地攀住樓梯欄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甩開了兩個男人。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她分不清方向,發了狂地逃命!
“壞事了,賤人!”
“快追!”
身後恐怖的腳步聲,施潤哭着只顧往前衝,也不知道逃到了哪裡,光線好像亮了些,眼前好像站着個黑影,她噗的一聲就撞了上去,摔在了地上。
要爬起來,胳膊卻被人一攙,那隻手很大力,冰涼地箍住她。
鄭天涯變了臉色,“潤潤?”
施潤聽不出來這把聲音是誰,只覺得有些熟悉,她哭,放肆地哭,喊救命,驚懼地回頭。
鄭天涯順着她的目光看,捕捉到那兩個在暗處的男人。
他把她放到一邊,陰狠地衝了過去!
那兩個混混眼見不好,逃得很快,鄭天涯追到一樓,沒追上,掛心二樓的女孩,喘着氣跑了回去。
施潤倒在原地。
“潤潤!”鄭天涯蹲下來,擡起她的臉,才發現她不正常,臉蛋別樣嫣紅,呼氣灼熱,眼神迷離,“你喝酒了?”
喝酒……
施潤鈍鈍的,點點頭。
鄭天涯皺眉,當她醉了,抱起她,“走,下去。”
到了一樓酒吧,施潤雙腿打軟發顫,走不動了,鄭天涯把她放在吧檯,擔憂的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一直在哭,嗚嗚的,問什麼也不說話。
他朝酒保要了杯溫水,灌她卻灌不下去,她嚷嚷着要喝冰的。
大冷的冬天,鄭天涯拗不過她,加了幾塊冰。
她咕咚咕咚喝光了,還要。
“潤潤!會感冒。”
她還是要,噘着嘴,神志不清地瞪他。
“好吧,最後一杯。”鄭天涯在她旁邊坐下來,溫聲細語地拍她腦袋,他整個人有點怔,太久沒和這樣近距離和她好好說話了。也太久沒這麼近地瞧瞧她了。
他從小守到大,親吻都只捨得親親她脣面的女孩,好像又變漂亮了。
然而這份漂亮美好,現在已經不屬於他,他自己的選擇。
眼眸劃過苦澀,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聲音黯啞地衝她說,“生日禮物,從你五歲起,送了你十四個了,這是第十五個。”
施潤眼眯眯的,渾身難受又熱,讓她身體一直扭,打開盒子,是一枚胸針,她喜歡的卡通圖案。
她衝他笑,又幽怨,“頭牌叔叔,你記得我生日干什麼呢,我們都分手了。”
鄭天涯一僵,他不知道‘頭牌叔叔’是誰,但肯定不是他。
眼神徹冷下去,他要收回禮物。
施潤胳膊一拐,雙手背到身後,很寶貝地緊緊攥着。
在鄭天涯沒反應過來時,眼前的女孩傾身很突然,一抹幽香飄過,她竟在他頭上印上一吻!
同時落下的,還有她晶瑩的眼淚,她深情望着自己,她憂傷地說,“叔叔,真的,我們不要再來往了。”
鄭天涯覺得自己心裡有股火燒起來,燒得他靈魂都幹了,燒得他渾身徹骨的無力。
只有幾個月,抵過了他們從小相依相伴的十四年,奪走她心的那個男人,他恨!
眼底閃過陰鷙與崩裂,他豹子般俯身,揪住她的衣領就吻了下去。
施潤一抖,迷濛地閉了眼睛,邊哭邊承受。
疼痛卻又深刻的一記纏綿相吻,酒吧好多人都在看。
包括,從電梯裡出來,神色疲憊清冷的那抹修長的黑色身影。
蕭雪政從哪裡看起呢,從她言笑晏晏接過那男人的禮物,並起身嬌嬌吻他額頭開始。
不接受他一個有孩子的男人,轉個身就忙着舊情復燃?真是情深意切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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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這把醋要燒乾了,絕對絕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