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曲雲依從未想過。白惜若問起，她幾乎想都沒想就說道：“不管她是怎樣的人，始終是我媽。我只知道，爲了把我生下來，她丟掉了自己的性命。我現在能或者，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不管她在旁人眼裡是怎麼樣的，在我心裡，她就是最好的。”
白惜若心中一顫，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你說說，你覺得，你的父母怎麼樣？”
“從我父親的語氣中，我能感覺到，他們以前的感情非常好。如果我媽還活着，他們一定是最幸福的夫婦。我媽，是個溫柔漂亮的女人吧！至少，在我爸心裡，她是完美的。”
雲依將自己對他們僅有的記憶一一說了出來，包括自己想象中的母親。
只是，她想象不出來，母親年輕時會是什麼樣子。
“你的性格，像極了你父親。他曾經是個軍人，在部隊裡，最是扎眼。後來才離開了部隊，其實，是有些可惜的。”
“他爲了我媽纔回去的，我爸說了，他這輩子都不後悔和我媽在一起。我以前其實很恨我自己，總覺得，是我的出生，剝奪了我媽生存的權利。還是我爸開導我，他告訴我，我的存在，就是我媽生命的延續。可我依舊很想她，也很羨慕那些有母親疼愛的孩子。”
“後來這些年，都是你父親一直在照顧你嗎？”
“對啊！他又當爹又當媽的，別看他脾氣很倔，可是，他平時對我很細心，甚至比有些母親都要仔細。說來，父親在的時候，我還是過得很幸福的。”
“他一直是個很細心的男人，這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聽她的語氣，雲依越覺得，自己猜想的沒錯。
“您認識我母親嗎？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問起自己的母親，白惜若的眼神開始閃躲起來，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回答。
“我如果說，她不是個好女人，你會接受嗎？”
雲依當時就愣住了，沒想到，白惜若對母親的評價竟然是這樣的。
“你覺得，你母親和你父親很恩愛，可如果我告訴你，其實你母親對你父親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你願意相信嗎？要是我告訴你，你母親當初嫁給你父親，只是因爲，她沒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一時氣惱衝動，這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個愛她的人，而不是她愛的人呢？”
白惜若盯着曲雲依，非要她回答自己。
“如果，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實，你會怎麼看待你的母親？你以爲，你的父母是相親相愛的。其實，你父親就是個備胎。這樣的事實，你能接受？”白惜若抓住了曲雲依的手，非要她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不！”雲依想也不想，抽回了自己的手，拼命搖頭。
“不是這樣的！我爸不是這麼說的，他告訴我，他和我媽的感情特別好，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你就別想着騙我了，我不會相信的。”
白惜若坐直了身子，平靜地看着她。
“你父親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如果你父親愛慘了你母親，他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當然心滿意足，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美好生活中，又如何看得到你母親的真實心情。你母親年輕時，有才有貌，是個很優秀的女人。可你父親呢？你還記得他是做什麼的嗎？他只是在公司給別人當保鏢！”
白惜若說的，都是事實。
雲依震驚地看着白惜若：“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在陵城做什麼。”
“我和他關係是不一般，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不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嗎？一個保鏢，如何配得上一個才貌雙全的女人？孩子，不要總是把過往想得太美好，你沒有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他們每個人的心聲，你就沒法判斷，他們每個人是否真的快樂。”
平時溫柔的白惜若，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實在讓雲依覺得匪夷所思。
可是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這一切。
看着白惜若，她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說了，求而不得，在你眼裡，我媽自然是這樣的女人。您年輕時候，應該很喜歡我父親吧！我猜測，你們三個人就是這樣的關係，可我父親愛的是我母親，即便您很優秀，依舊得不到他的愛。也許，到現在，你還覺得，這是您人生一大敗筆。”
白惜若沒有吭聲，雲依接着分析起來。
“您和我媽應該是情敵關係！情敵之間，哪有會說對方好的。您雖然給人一種與衆不同的感覺，我可知道，您也免不了是個俗人。沒能嫁給自己年少時最愛的男人，這是您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嫁給備胎的那個人，應該是您自己。”
“你說什麼？”白惜若差點被曲雲依給激怒了：“你這麼維護你那個媽幹什麼？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女人，我奉勸你，也別再惦記着她。反正，你從來都沒見過她，談不上感情。她都死了，你還惦記她幹什麼？”
“那是我媽，我當然要記得她。不管你說什麼，她爲了我，連命都沒有了。沒人能詆譭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包括您在內。”
白惜若被曲雲依這番話震撼到了，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這孩子……竟然這樣維護自己的母親。她低頭看着茶杯中的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雲依平復了心情，這才反應過來，剛纔是自己太激動了。
“抱歉！白阿姨，剛纔我說話有些激動了。”其實，白惜若說這些，雲依完全能夠理解。她們只是有各自不同的立場。
白惜若擡頭：“你不信的話，怎麼不去問程振鋒？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你是說，程伯父？”雲依震驚地看着白惜若：“您竟然認識程伯父！”
“認識你父親，自然也認識他。不過，我希望，你見到我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程振鋒。”
“爲什麼？”
白惜若愣了一下：“這是我們長輩之間的問題，你就不必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