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一枚傀儡紙將還抵擋不住對手的全力進攻,甚至在阻撓上能發揮的用處都有限,這種生死之戰,陳淮生從不會大意。
自己的雷法已經證明了不足以給對方造成足夠的傷害,更別提致命一擊,這種情形下,他就必修還要有足夠的後手。
身體急速飛行,陳淮生要用這種方式來減輕對手靈力凝結帶來的壓力,延緩對方發動的時間,同時也爲自己後手準備積蓄力量。
第二枚靈紙傀儡也在他的靈力催動下就位了。
就在腰間靈囊中。
用法術將倚天劍灌注,用靈力收縮其體,變幻成一枚兩尺不到的短劍,然後將已經活化的靈芝傀儡悄然附貼於倚天劍上,讓二者合體。
在腰間靈囊裡,兩重不同性質的靈力正在不斷融和吸收,來自古印方紙剪成的傀儡術士比起尋常傀儡武將少了幾分昂揚爆發力,但是卻多了幾分詭奇突兀。
倚天劍在融合了其傀儡屬性之後,便自帶靈智,雖然這種靈智能力還很有限,但是對陳淮生來說卻足夠了。
一枚兵刃自帶攻擊靈性,或者說已經具備了些許靈智屬性,幾乎是平添了一個無懼尋常法術打擊的幫手了,除非用物理性攻擊來摧毀這枚兵刃,尋常的法術侵蝕對於一枚兵刃來說,傷害就很有限了。
這也是陳淮生第一次祭祝起這樣的攻擊方式,實在是用古印方紙剪成的傀儡術士有限,用一具少一具,消耗不起,否則他也很想提前預演一番,也能充分將其效用發揮至極致。
不過現在也不遲。
雖然對手是潤魄中境,但陳淮生自信就算是遭遇對方打擊,自己強健的道體,縱然受傷,也還是能扛得住一兩波傷害的。
靈囊不斷鼓脹而又收縮,起伏不定,讓陳淮生都有些擔心這時間是否夠用了。
這種融合極耗靈力,同時還要防止其衝突失控,陳淮生不得不借助道體內鼎爐之功,徐徐貫入靈力,避免過度催發導致融和失敗。
但此時對手已經完成了蓄力準備,要發起進攻了。
陳淮生不得不將自己的馭氣御空術發揮到極致,只見他的身形化爲一道暗影,急速在空中飛舞。
此時他也不能退卻,一旦退卻,青綢武修的這兇狠一擊降臨到場中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除了碧蛟元君外,恐怕連公孫勝和狡兔女都承受不起。
要麼就只能藏於暗處的燕赤行暴露出來承接這一擊了。
但陳淮生現在還不想暴露燕赤行他們這一個殺手鐗或者說預備後手,就像北戎人現在也已經尚未發動全力一樣,大家都需要有所保留,避免在最後時刻無牌可打。
青綢武修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身體半浮在空中,身上的綢袍伴隨着四周狂風大作獵獵飛舞,連帶着頭頂的道髻都散落下來迎風飛揚。
這個傢伙慫了,下意識地開始退卻,想要躲避自己這一擊了。
應該收感受到了自己這一擊的威力威脅。
這不奇怪,到了這個層級,任何一個修士的靈覺感應都幾乎和道體合一,道體四基與靈覺感應相結合,可以無限擴展,延伸到對手靈境攻擊範圍之內,感知對方的威脅。
這無可避免。
自己在蓄力期當然無法避免暴露自己靈力氣勢,被對方感知到並偵測出威力,進而讓對方判斷出難以抗衡,這也在意料之中。
問題是對方該怎麼應對呢?
青綢武修很好奇對方該如何應對,他不怕對方逃避,局面已經在掌控之中,己方的人也已經紛紛到位,甚至各自遙遙相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對位,牽一髮而動全身。
甚至他也知道對方還有後手準備,沒什麼好驚訝的,自己一方也一樣。
正因爲如此,他才更期待。
只要對方一退,整個場面氣機就會發生鉅變,如同一個大場景下的陣眼引導,局面就會朝着己方有利的方向倒去,哪怕對方有更強的後手應對,那要想逆轉扳平,都一樣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要付出的代價甚至都要大幾倍。
這個時候青綢武修還真的希望眼前這個年輕人會因爲經驗不足而在慌亂之下退卻了,哪怕逼出對方的後手,都千值萬值了。
凝結起來的鎨銀在強勁的靈力抽離凝縮下轉化爲玄冰機鋒,一片片,一道道,清灰中泛動着若隱若現的燦爛銀光,顯得玄奇無比。
這種集合了萬載玄冰和近乎於秘銀淬鍊體的奇物在青綢武修的強悍靈力催化下終於達到了它的終極體狀態,無形無相,可以根據發動攻擊及體那一刻選擇最高效的形體進行任意變幻切換。
青綢武修的雙手十指宛如波浪一樣飛舞變換,柔軟得如同煮爛的麪條,在空氣中紛亂搖曳,而環繞在他四周的玄冰機鋒也開始伴隨着他手指開始列陣,每一片,每一塊,每一隻,形狀都截然不同。
有圓若龍鱗,有尖若魚刺,有猙獰如犬牙,有嶙峋如怪石,有飄搖如雲帶,有筆立如煙柱,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陡然變幻間形成的無數奇異狀態下的玄冰機鋒。
陳淮生雙目如炬,死死盯着對手,這一切宛如幻像,在他心版中難以激起波瀾。
他當然知道這種特殊靈材再用靈力催發到極致的殺傷力,而且每一種形態下都有着奇妙獨特的攻擊特性,現在驟然間他也無從去考究驗證這些玄冰機鋒的玄妙所在,他只能死死鎖定青綢武修本人。
歸根結底,一切的一切,玄冰機鋒再是奇詭玄妙,也還是落到青綢武修本人身上來,他也意識到對方就是要用這致命一擊來迫使自己退卻,進而贏得先手優勢。
明白歸明白,陳淮生也沒得選擇。
這個時候自己可以讓碧蛟元君頂上來,碧蛟元君可以輕鬆應對下這一擊,但整個局面就會產生錯亂變化。
他不確定這種變化會帶來什麼,但是他確定一點,不能讓局面跟隨對方而動,不能遂對方之意。
用靈覺牢牢鎖定對手,如同對方也一樣再用靈覺鎖定自己一樣,雙方此時都清楚了對方的意圖,不會退卻。
青綢武修有些驚訝,又有些遺憾,他本以爲對方在意識到難以匹敵之後會有退卻之意,但沒想到對方居然看穿了自己的目的,還敢硬剛。
這樣也好,就讓自己徹底摧毀對方的意志,讓他明白,單憑決心和勇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仍然意義不大。
青綢武修也清楚要一擊斃殺對方自己還做不到,不說對方陣營中還有一個實力強於自己的異修,對方也還有後手隱藏,以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自己固然可以給予其沉重一擊,但是逃脫性命還是沒有懸念的。
氣機鎖定,青綢武修目光如炬,道體內靈力猛地一提,整個環繞在四周飛舞的玄冰機鋒瞬間綻放開來,向四周激射傾瀉而出。
無數片玄冰機鋒四散飛射的同時都吸聚了來自青綢武修最強烈的靈力刺激和感應,伴隨着氣機的嗡鳴,沿着不同角度和軌道,尖嘯着,蜂鳴着,沉寂着,劃破天際,呼嘯而來。
陳淮生在對方發動那一刻,便已經急速飛行,直撲那高屋檐頂鴟吻所在,數十丈距離一閃而至。
雖然他也可以以氣機遙控鴟吻中的傀儡發動,但是靠得更近,可以藉助鼎爐將更強大的靈力在最後一刻注入,使得傀儡鴟吻徹底幻化爲龍魚之砂,其戰力也可以催發到極致。
這種情形下,任何一分力量,陳淮生都要用到極致。
青綢武修也發現了這一點,對方居然重新逼近到距離自己不到四十丈的距離,這讓他很驚訝。
雖說玄冰機鋒不會因爲遠近二三十丈距離威力就受到多大影響,氣機鎖定之下,哪怕對方逃出百丈開外,他也一樣有信心將玄冰機鋒鎖死對方,但畢竟越近使得雙方直面一戰甚至進入肉搏狀態的可能性更大,迴旋餘地更小,以現在自己和對方的戰力相比,再說對方有超出靈境層級的戰力,也不可能壓過自己,自己有更大把握讓其首創更重。
但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只能認爲對方是要孤注一擲,想要在近距離以命搏命,但到了紫府這個層級,光憑勇氣是沒有多大意義的,現實的殘酷會教育這個年輕人。
淒厲的嘯叫聲終於在半空中放大到了極致,無數片玄冰機鋒幻化爲漫天鋒刃之雨,狂暴無比地席捲而至。
而此時的陳淮生也沒有再躲閃,他知道對方氣機早已鎖定自己,無論自己鑽天入地,這些靈物都會如影隨形而至,永遠避不開,自己只能硬扛這一擊。
但硬扛並不代表自己不會反擊。
自己固然要付出血的代價,但對方同樣也不會好過。
陳淮生雙目幽深,宛如深潭,雙脣變成烏色,嘿然發聲,“咄!”
只見那整個屋檐飛角似乎都搖動起來,那整個鴟吻彷彿被陳淮生符咒之音震碎,變成了茫茫一團細密如霧氣般的木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