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貞四十年的冬天,河北大地比想象的安寧,這也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直到雨水,總共也只七撥妖獸侵入大槐山境內,其中四撥都是二階妖獸,只有三撥三階妖獸,除了巨彪和火鬃獅外,在正月初九,四頭恐狼入侵,就是最嚴重的一次襲擊了。
不過在預警法陣的警告下,整個大槐山立即總動員起來,所有煉氣八重以上的修士都參與了圍剿,加上公孫勝和狡兔女,碧蛟元君和熊壯沒有加入戰團,只是負責壓陣。
這一場圍剿戰相當激烈,持續了三個多時辰,總共付出了九人受傷的代價,纔算是徹底將這四頭恐狼擊殺。
吳天恩、曾國麟、井中鴻、苟一葦、季懷江、宣尺媚、鮑雀、燕赤霞、朱燕華九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也算是爲今冬大槐山抗擊妖獸潮劃上一個句號。
在這一次恐狼襲擊之前,正月初七,懷陽城馬頭崮也也遭受了一輪妖獸的襲擊,兩頭烏雷豹襲擊了這裡,造成了多人傷亡,唐經天、鞠傳真二人率領了方寶旒、燕青霞、古韻春等人馳援,與北戎那邊一名紫府真君合力將這兩頭烏雷豹誅殺。
但不管怎麼說,今年的冬天都算是熬過去了。
驚蟄前後,天氣轉暖,碧蛟元君、熊壯與狡兔女三人都陸續離開,而公孫勝也開始轉入閉關修行。
李煜的到來讓整個大槐山又熱鬧了起來。
雖然大家心裡都明白,臥龍嶺那邊一旦撤離返回濟郡重陽山,重華派幾乎就沒有可能在重返河北了,而大槐山這邊就將獨自在這河北大地上生存了,但不管怎麼說大槐山這幾十號人在名義上也還是重華一脈,如果真的在有什麼需要,而重華派那邊又照顧幫助得過來的情況下,兩邊還是能相互照應一下的,哪怕是口頭上的。
作爲重華七老之一,李煜現在是紫府蘊髓中境,入登紫府四年,他也終於從蘊髓初境晉階蘊髓中境,也算是進境較快了。
大槐山所有人對李煜的印象都不錯,而且也都知道陳淮生正是在李煜代掌重華派期間被李煜代商九齡收爲掌門親傳弟子的,二人關係非同一般,否則李煜也不會在離開河北之前專程來大槐山一趟了。
陪着李煜漫步在慈椿坪崖邊上,陳淮生感覺到李煜臉上混合着輕鬆和遺憾的複雜情緒。
輕鬆可以理解,畢竟他一個人帶着數十名弟子在臥龍嶺,熬過了這個冬天,同時也要負責和滏陽道這邊原來依附重華派的小宗族們溝通解釋好爲什麼重華派會撤離,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不管怎麼說,宗門那邊決定了,撤離大勢已定,他也就輕鬆下來了。
遺憾肯定也在所難免,辛辛苦苦在河北紮下根來,卻在這麼多年後又如此草率魯莽地撤離,留下一地雞毛,也讓重華派在河北這邊,尤其是在燕州的名聲徹底敗壞,倒是讓幽州寧家、盧家和翟穀道鳳翼宗這些本土宗門世家喜出望外。
“師伯,感覺你現在很放鬆了,回去之後,就要正式啓動全面南撤計劃了麼?”
“其實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十來個人,我來這邊一趟就是看看你們在這邊的情況,回去之後,我和剩下人匯合,就直接走翟谷、湯水那邊渡河去重陽山了。”李煜淡淡笑道:“還是很捨不得啊,去冬還算平靜,總共也就只有五六波妖獸襲擾,都抵擋過去了,不知道今年如何,地盤太大,人手太少,還是有些風險,比你們這邊更危險,所以撤離也是正確的。”
“師伯也贊同撤離?”陳淮生搖頭,他不相信:“我堅信重華派的未來在河北而非大趙,可惜了這麼些年打下的基礎,重陽山那點兒資源根本支撐不起這麼多弟子,濟郡人口雖多,重陽山周圍靈田也不少,但只是滿足靈粟靈米的需求而已,其他呢?靈植獸肉呢?商業貿易呢?原來玉菡宗當然足夠了,但對重華派來卻完全不夠,那怎麼辦?與清光道還是星火宗爭奪?全面開戰?那何如就留在滏陽道?”
李煜當然明白陳淮生所說的這些在理,但是也沒有李煜所說的那麼糟糕,笑了笑:“清光道和星火宗現在打出了真火,這是好事兒,根本顧不過來,而濟郡那麼大地盤,難道還容不下我們重華派?說實話,現在宗門可能暫時不打算再招收新弟子了,嗯,即便是要招收,數量也會大幅度削減,而要把心思放在提升修行和培養現有弟子上,濟郡諸府中,有一兩府還是有很大發展空間的,就要看掌門師兄如何選擇了,……”
陳淮生明白李煜話語裡潛藏的意思,星火宗應該是在拉攏重華派合力解決清光道,提出的條件無外乎就是瓜分殲滅清光道之後的地盤,這肯定對重華派有莫大的吸引力,但重華派在妖獸潮中損失也很大,尤其是朱鳳璧的陣亡讓重華派傷了元氣,商九齡可能也要掂量一下,這一戰勝算多大,付出的代價是否接受得了。
陳淮生真心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會捨棄滏陽道這邊的基業,選擇去濟郡,或許是這些弟子思鄉之情太甚?
又或者覺得濟郡的條件要比滏陽道好太多?
陳淮生承認濟郡條件肯定比滏陽道強很多,但問題是濟郡的競爭也一樣激烈許多啊。
除了星火宗和清光道外,還有一些世家和中小宗門,他們實力不算強,但是卻與域外的其他宗門有着千絲萬縷聯繫,要從他們嘴裡奪下利益,也會牽扯很大,重華派未必能如願。
“好了,淮生,我知道你對宗門這個決定一直持反對態度,說實話,我也不是很贊同,但既然決定了,那就要執行。”李煜停下腳步,望着崖下開始返青的山林,“倒是你們大槐山這邊,嗯,你們這羣人,我來這裡,也就是要想和你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