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幽香衝進包大成的鼻子,包大成鼻子一癢,“阿嚏”,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柳青青臉上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包大成!”柳青青終於忍耐不住,厲聲喝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包大成強忍褲襠中的疼痛,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包大成,算你狠!”柳青青起身就走。
包大成騰地跳了起來:“青青,我去!”
柳青青也不回頭,自顧往前走,包大成急走兩步,褲襠裡火燒一般,發出一聲哀嚎。
“你受傷了?”柳青青這才發現,包大成行走的姿態十分怪異。
“嗯!”包大成委屈地點點頭,那柳青青總算關心起他的傷痛了。
“哪裡受傷了?”
“就是……就是……”包大成兩腿夾着褲襠,扭扭捏捏。
如果柳青青是個過來人,看見包大成如此扭捏作態,自然心領神會,然而,柳青青乃是是黃花少女,哪裡懂的男人的痛楚。況且,此時的柳青青心急火燎,根本無暇顧及包大成的痛楚。
“包大成!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一點意志力都沒有,一點小傷就哭爹喊娘!對照革命先烈,好好反省反省!”柳青青喝道:“快走!”
包大成傷的實在不是地方,也算是男人的難言之隱,女人的難言之隱可以一洗了之,男人的難言之隱只能是打落門牙肚裡吞。沒奈何,包大成只得一瘸一拐,咬牙跟着柳青青,行動太過遲緩,柳青青急得跺腳,也顧不得男女大防,扭動腰肢,把包大成架了起來。
包大成趁機靠在柳青青半個酥胸上,頓覺酥胸溫潤遍體幽香。
在柳青青眼裡,包大成就是個中性人,就算是肌膚相親,也是毫無感覺,更何況,柳青青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包大成弄進方主任辦公室,只要能達此目的,一切都不在乎。所以,柳青青順勢抱住了包大成的腰,以自己嬌小的身軀,撐起了包大成這一癱爛泥。
那包大成暗戀柳青青多年,如此零距離接觸,卻是頭一次,機會難得,包大成十分珍惜,加上褲襠處疼痛難忍,因而,包大成的“傷情”略有加重,全身心貼在了柳青青身上。
那柳青青是個小家碧玉的弱女子,今天也不知是哪裡來了力氣,硬是把個包大成連拖帶背,拖到了疾控中心方主任的辦公室門口。
如果包大成腦子稍稍清醒,就應該覺察到,柳青青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剛強,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半個酥胸,絕對是個反常現象,一定是出大事了!
然而,包大成始終沉浸在柳青青的遍體幽香中,如同夢遊,這讓他對即將到來的嚴重危機,毫無心理準備。
且說柳青青架着包大成來到方主任辦公室門口,一張花容月貌已經累得變形,張張嘴,卻是發不出聲音,只得指了指門,示意包大成自己進去。
包大成再沒理由和柳青青繼續保持零距離接觸,只得依依不捨離開了柳青青的身體,擡手敲了敲門。
“請進,”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包大成小心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包大成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大官,那方主任是疾控中心的領導,雖然只是個處級幹部,可在包大成眼裡,就是封疆大吏了。
只見諾大的辦公室裡,一張碩大的大辦臺上,豎着一個雪白的腦袋。
包大成一楞,幾天前他才見過方主任,那方主任雖然年過五十,頭髮既沒有脫落也沒有變白,應該是一頭青絲。
包大成心中疑惑,剛纔明明聽見方主任的聲音,難道辦公室裡正在大變活人?
包大成只得問道:“請問……”
那雪白腦袋突然跳了起來,身形矯健,行動敏捷,從包大成眼前一晃而過,如同雪山飛狐。
包大成不禁一聲讚歎:“好身手!”
那雪山飛狐躍到門前,咚的一聲,關上了門,然後,又是一個跳躍,來到包大成面前。快如閃電,包大成就覺眼前白光閃閃,還沒反應過來,那雪山飛狐一把抓住了包大成的雙手,沉聲說道:“包大成同志,你終於來了!”
包大成定睛一看,嚇得魂飛魄散。
那雪山飛狐不僅腦袋雪白,而且面容枯槁,雙目血紅,不是別人,正是方主任,只是,那是一顆老了二十歲的腦袋。
“方主任,您這是怎麼了?”包大成驚問。
方主任緊緊握着包大成的雙手:“包大成同志!黨和人民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包大成心頭一驚,這才意識到,柳青青不惜犧牲側胸把他架到方主任的辦公室,原來是黨和人民要考驗他。
包大成氣血上涌,褲襠中的疼痛立馬消失,昂首挺胸,準備迎接考驗。
各位看官,方主任乃是一位真正的“上醫”,從事疾控工作三十年,德高望重,修養頗深,平日裡溫文爾雅,走起路來四平八穩,頗有學者型領導的風度,然而,今天的方主任,不僅一夜白頭,而且性情大變,上竄下跳來去如風,成了一隻雪山飛狐。這是因爲,昨夜十二點,他接到了衛生局孔局長的電話。
電話裡,一向比方主任更加有風度的孔局長,氣急敗壞地告訴方主任:局裡收到一封匿名信,聲稱有確鑿證據表明,上江城首例非典患者有假!
方主任大腦血壓激增,一陣眩暈,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頭髮就全白了。
當初,把包大成強行診斷成非典患者,依據的是疾控中心微生物實驗室PCR檢驗結果,這個結果,是方主任一手策劃的,如果包大成假冒非典的事傳出去,責任人只有一個——就是方主任。
誰都知道,當時方主任出此下策,是在領導的重壓下,不得已而爲之。
可是,誰都知道,領導並未明確授意方主任作假,領導只是要求十五位專家繼續“診斷”,當然,其精神,專家們都是領悟了的,方主任領悟得尤爲深刻:診斷成非典,萬事大吉,診斷不成非典,方主任的這個主任就別當了。
然而,一旦事情敗露,領導絕對不會承認有這樣一個“精神”,十五位專家也絕對不會承認他們領悟了這樣一個“精神”。
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上至市領導下到方主任,誰都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結局,但是,誰都不會挺身而出。從古到今,捨車保帥就是官場潛規則,自從人類有了政治,這個潛規則從來就沒有改變,今後也將伴隨人類歷史而永生。
非典期間,因爲瞞報疫情而背撤職查辦的的大小官員不勝枚舉。
而方主任的問題比瞞報更嚴重,他是弄虛作假,謊報疫情!
按照疫情報告的潛規則,瞞報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如果不出大事,各級政府甚至鼓勵瞞報,因爲,瞞報有利於穩定投資環境。
而謊報則是罪大惡極,傷天害理!
各級領導可以理解瞞報,但絕不能容忍謊報!更不能容忍造假!
所以,方主任面臨的將不是撤職,而是牢獄之災,身敗名裂!
從事疾控事業三十多年的方主任,絕對算得上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上醫”,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這位方主任就進入疾控中心的前身衛生防疫站,從事衛生防疫工作,三十年來,處理各種特大疫情無數,經歷大風大浪無數,如今是桃李遍天下,他的學生有的已經是衛生部高官,有的是各省地級衛生廳局的領導。所以,他不僅是“上醫”,還是上醫的祖師!
可是,這位名震四方的上醫即將變成庸醫!
任何人和他換位思考一番,就會痛徹心肺,自然就會理解方主任爲什麼會一夜白頭,爲什麼會上竄下跳。
誰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包大成的難言之隱是褲襠,方主任的難言之隱是那封匿名信!包大成的難言之隱可以一忍了之,而方主任的難言之隱,忍都忍不住!
各位看官應該猜到了,這封匿名信,來自吉斯吉。
趙達從吳科長嘴裡獲得了包大成假冒非典的線索,馬上與遠在南京的陳大強通了電話,詳細彙報了假冒非典的所有細節。這個假冒非典與陳思思大有關聯,陳思思這段時間名聲大噪,就是因爲她報道了上江城首例非典,如果,這個首例非典是假,就等於是給陳思思來了個釜底抽薪。不過,趙達心裡並不踏實,他和吳科長有着相同的擔心,要是揭開上江城非典造假的蓋子,弄不好,就是和整個上江城的官場作對,後果難以預料。
陳大強得知這一線索,就像打了強心針,興奮得上竄下跳,連夜秘密飛到上江城,入駐市郊的一所秘密別墅裡,秘密召見了趙達。經過一番密談,陳大強指示趙達,不要怕!要幹就放手幹!
於是,陳大強向上江城的官場開戰了!
按照陳大強的指示,趙達馬上找到了吳科長,拿到了吳科長早就寫好的材料。然後,以一位普通羣衆的語氣,給市衛生局寫了一封匿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