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8 組織能相信嗎
接訪一科科長朱輝坐在辦公室裡面,透過半開的門可以看到外面的工作區域,科裡面的同事們正在忙着工作,今天來信訪大廳的人比較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來反應基金會問題的。
這個事情目前已經成爲社會的熱點問題,也給大家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朱輝的頭有點禿,但是年紀並不是很大,他原本是一位副市長的秘書,在市政府辦公廳還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幹部,結果那位副市長卻出了問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這個副市長秘書也跟着遭了秧,從市政府辦公廳的科長成了市信訪局的科長,雖然都是正科級幹部,但是兩者的含金量完全不一樣。以前在市政府辦公廳的時候,他乾的是服侍人的角色,但是服侍的對象卻是市政府常務副市長,就算是下面區縣的區長副區長們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而現在,他乾的還是服侍人的工作,只不過服侍的方式不一樣了,那些信訪羣衆,簡直是什麼樣的人都樣,就算你心中再煩躁,也得耐心地聽他們絮絮叨叨,耐心地給他們作解釋。這些人既然來信訪,至少表明他們的問題難以得到解決,不管他們的訴求有理無理,總之要處理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作爲接訪一科的科長,朱輝感覺每天的日子都是煎熬,他最想的就是平調到其他地方去。當然,他也通過多方面進行努力,只可惜到現在都沒什麼效果,畢竟作爲一個曾經出事的領導的秘書,很多人都是敬而遠之。以前他是領導秘書的時候,別人對他客客氣氣稱兄道弟,但是現在誰還認得他!
外面大廳裡面嘈雜的聲音傳進來,讓朱輝心頭越發地鬱悶,他站起來準備將門關上,這時便見到辦公室主任王真順帶着李南走了過來,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迎到門口道:“王主任,歡迎大駕光臨啊。”
“呵呵,我來給你送人才了。”王真順笑呵呵地道,不過他的笑聲在李南聽來很有些假。
朱輝昨天已經預感到李南會分配到接訪一科來,畢竟昨天肖鼕鼕對李南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感謝王主任啊,來,王主任請。”
“朱科長,小李可是天都大學的高材生,是這次市委組織部招考的第一名,局裡面把他分到接訪一科,你可要把人用好啊。”王主任沒有往裡面走,他站在門口,回頭對李南道:“小李,這是接訪一科朱科長,以後你就跟着朱科長好好幹。”
“好的,謝謝王主任。”李南客氣地道,今天從報到到現在,王真順的態度都是不溫不火,李南暫時摸不透他的性格,所以也不多廢話。
王真順給朱輝打了個招呼,便轉身走了。
李南對朱輝道:“朱科長,我是李南,昨天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以後我就是朱科長手下的小兵了,請朱科長多多關照。”
朱輝擺了擺手,微微皺着眉頭道:“嗯,小李啊,昨天你的表現很不錯,肖局長也表揚了你,你還是天都大學的高材生,這很難得。以後到了一科,要多學習,努力發揮積極作用。一科的工作,你昨天也有了一點體會,但那只是我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一科的工作職責就是負責接待羣衆來訪、處理羣衆集體來訪和有關來訪的突發情況、反映羣衆來訪中的重要信息,轉送、交辦重要來訪事項;負責市政府、武陽廣場等地進行的重要會議和活動的接訪;還要協調處理區縣間、部門間接待來訪中遇到的複雜問題;維護來訪秩序;協同有關部門和區縣處理非正常上訪。這些工作,千頭萬緒,錯綜複雜,需要我們有耐心才行,等會你去跟着沈玉鳳奪學習,這段時間先熟悉一下科裡面的工作,有什麼事情多問、多想。”
李南心想這朱輝倒是將接訪一科的工作職責記得挺清楚的,只是聽他說話的語氣,有些煩躁,看來沒面面對這樣的工作環境,他的心態不是很好啊。
“謝謝朱科長,我一定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多爲科裡面出力。”李南道。
朱輝略微點點頭道:“嗯,這樣就好,你去找沈玉鳳吧,具體做些什麼,聽她的安排就行了。”
說完,他便走回去坐到了辦公桌前,拿着一本書看起來。
李南退出去的時候,輕輕地將門帶上了。
看書的朱輝擡起頭來,嘴角露出幾分笑意,自語道:“這小子,倒是懂點禮貌的。不過他是天都大學的學生,又是組織部招考的第一名,竟然分到了信訪局,看來也是沒有什麼背景的。”
這一點,跟朱輝倒是像是,朱輝家中也沒有什麼背景,不過他的運氣卻比李南好,當初畢業的時候分配到了武陽市政府辦公廳,比起市信訪局來要好多了。如果不是那副市長出事,現在的朱輝甚至有可能是副縣處級幹部了,哪會像現在這樣每天要處理這麼多的繁雜事情。
李南昨天見過沈玉鳳,此刻沈玉鳳正在接待一箇中年婦女,那婦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着她的問題,沈玉鳳一邊記錄一邊安撫她。
李南沒有急着打擾,而是在一旁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看到沈玉鳳的杯子裡面沒有水了,便起身給她加滿水,隨後又找了個紙杯子給那中年婦女倒了一杯溫開水。
中年婦女估計也是說得口乾了,拿到李南倒給她的水便喝起來,這下沈玉鳳也鬆了一口氣。
“小李,你分到我們科了?”沈玉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問道,她覺得這個小夥子還是不錯的,比較勤快。
李南點點頭,道:“是的,朱科長安排我跟沈姐你學習,以後有什麼不懂的我就向你請教了。”
“這也沒什麼好學的,再說你是大學生,肯定也幹不長,說不定哪天就提拔了。”沈玉鳳開玩笑道。
那來信訪的中年婦女喝了水,恢復了一些精神,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又道:“我老公是被冤枉的,錢都被周仁慶拿去了,誰知道出了事姓周的就反咬一口,我老公現在還被關着,我去教育局找姓周的,姓周的連面都不見我,教育局陳局長雖然見了我,但是滿口敷衍,讓我相信組織,組織能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