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雖然說讓馬錦江等韓峰從搶救室出來再說,可馬錦江真能等到那時候?
萬一,出來的不是個活的,是個死的呢?
到時候他再說,還能有用?
而且,看何金到這後,對他這態度,不太像是對此事毫無所知的樣子,馬錦江估摸着,何金肯定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一些消息。
想到這,馬錦江更加覺得不能再等了,於是心裡一狠,就朝着何金,再度說道:“何局長,這事跟韓峰有關係。”
何金聽到這話,神情未變,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淡淡哦了一聲,道:“那你說吧。”
“韓峰送去所裡的時候,您局裡的洪隊長親自過來打過招呼。”馬錦江猶豫了一下後,輕聲說道。
何金又看了他一眼,問:“洪寶成?他打招呼讓你對韓峰特殊照顧一下嗎?”
馬錦江捉摸不準何金口中的特殊照顧是真照顧,還是假照顧,遲疑了一下後,道:“洪寶成說,不能讓韓峰活着離開看守所。”
何金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冷笑起來:“這洪寶成膽子還真的挺大的嘛!”說完,又冷冷瞧了馬錦江一眼。這一眼,頓時讓馬錦江心頭顫了一下。
馬錦江作爲看守所主任,像胡一江還有何金這樣級別的人基本上是沒什麼機會能單獨接觸的。之前都是聽人說這何金性格綿軟,好糊弄,不管事。可此刻,站在他跟前,尤其是剛纔那一眼,馬錦江才終於意識到,能坐上這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紙老虎?
“所以,你就照做了?”何金又問。
馬錦江一聽,頓時慌張起來,慌忙擺手否認:“這知法犯法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何局長,您可得要相信我!您想,我要真的按照洪隊長說的這麼做了,今天怎麼會送韓峰來醫院?而且,我也不可能將這事情告訴您了,對不對?”
何金打量着他,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後,道:“那韓峰好端端的一個人,在你所裡才待了兩天時間,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馬錦江慌忙解釋:“當時韓峰送來所裡的時候,洪寶成也沒跟我講韓峰的身體狀況,我也就沒太留意。後來在監舍裡,韓峰又一直偷摸得在絕食。也怪我,一直都沒有太關注韓峰,以至於都沒有發現這個情況。今天,要不是他們監舍裡的人發現韓峰不對,我都不知道韓峰變成了這樣。何局長,我知道,這事情無論如何,我作爲所裡負責所裡日常管理的主任,肯定是有疏忽之責的,所以無論何局長怎麼處置我,我都認。不過,從頭到尾,我真的沒想過要知法犯法,弄死這個韓峰!這一點,無論如何,何局長您都要相信我!”
何金微微眯起眼睛:“那你爲何一開始的不把洪寶成的這個情況彙報上來?而是要等到現在才說?”
馬錦江低了頭,支吾着說道:“您大概也聽說過,這洪寶成辦事手段狠辣,我要是敢打小報告,被他知道了,以後肯定就沒好日子過了!”
“那你現在就不怕了?”何金追問。
馬錦江苦笑了一下道:“原本想着,先拖一段時間,只要等韓峰的事情法院判了之後,韓峰就不在我這了,到時候我只要跟洪寶成說一直沒找到機會,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可沒想到,韓峰竟然自己絕食,弄成了現在這樣!”
“既然韓峰是自己絕食,就算我們回頭追究起來,你頂多也就是個疏忽職守的罪名。這洪寶成讓你弄死韓峰的事情,你不說,我們誰都不會知道。”何金又指出了馬錦江這番話的邏輯不合理之處。
馬錦江見這何金這般不好糊弄,心頭有苦難言,只能訕笑着,當啞巴。
正在這時,搶救室門上的燈終於滅了。
門嘎吱一聲開了,何金扔下馬錦江就跑門口去了。
馬錦江也趕緊跟了過去。
醫生一出來,馬錦江剛要開口詢問韓峰的情況,何金比他更着急,搶先開口問了起來,聽到醫生說韓峰現在已經基本脫離危險,不過還得住院觀察幾天時,馬錦江心頭鬆了一口大氣。
韓峰只要沒死,那這事還不算太差。
而那間監舍裡的事情,頂多也就是牢友之間的矛盾,就算韓峰說了出來,對他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韓峰活着,那他這個送韓峰來醫院的人,不說有功,但至少能將功補一些過。
到時候,他只要一口咬定,洪寶成雖然跟他打了招呼,但他還是沒有聽洪寶成的,甚至最後還救了韓峰,如此的話,他頂多就是一個疏忽職守的罪名,最多也就是降職的處罰。
相比於韓峰死在了看守所,然後再被人追究後的後果,降職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想着,馬錦江原本忐忑無比的心情頓時就鎮定了許多。
這時,何金看了他一眼,而後問了醫生一個問題:“病人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
醫生想了一下回答:“現在還有一些檢查沒做,但初步可以確定,病人之所以會這樣,一是幾天沒有進食,身體過於虛弱,甚至出現了脫水的狀況。二是,病人之前應該遭受過被人攻擊的行爲,身上外傷明顯,內傷的話,回頭還得拍個片看看有無骨折等情況。”
何金聽完,看向了馬錦江。
馬錦江慌忙解釋:“可能是跟韓峰同監舍的幾個社會人員跟他起了衝突。您也知道,這看守所裡的人,大多都是有暴力行爲的,三言兩語不和,就會動手。這些人,大多還仇富。韓峰年少有爲,身上肯定也有些傲氣,和這些人起衝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金聽完,沒有說什麼,謝過醫生之後,正好護士推着韓峰出來,何金上前看了看韓峰的情況,還昏迷着,沒有醒過來。
馬錦江在旁邊瞄了一眼韓峰的臉色,慘白的臉上幾無一絲血色,整個人也瘦的跟脫了相一般,跟之前在電視上往上看到的照片,幾乎判若兩人。不過,比之他之前在監舍裡看到的那個樣子,已經好了許多了。
馬錦江暗自安慰自己,只要沒死就好。
接着,馬錦江跟着何金一起將韓峰送去了監護病房。剛到病房,就有人來了。
來的人還不少,四個女人,一個老頭。
五人被何金帶來的人給攔在了門口。
四個女人都着急起來,胡林趕緊上前與人說道:“我們是來看韓峰的。”
守在門口的人,一聽,立即讓開了門,將五人放了進去。
何金之前就已經交代過了。
一進門,裡面的何金和馬錦江看到,都愣了一下。
這五人裡的四個女人,無論是徐音還是鍾允,陸卿兒還是白素,個個在樣貌身材氣質上都是屬於上上之姿。而這四人的美,各不相同,各有千秋。四人站在一起,誰都不遜色,誰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徐音端莊,鍾允嬌俏,陸卿兒高貴,白素冷豔。
房間裡的兩人,不僅僅是馬錦江看着這四個女人愣住了,何金也感覺有些目不暇接,驚豔無比。
這四人一進來,就看到了躺在牀上還在昏迷中的韓峰,看到他那樣子,一個個頓時眼淚都止不住滾落了下來。
看到這情景,馬錦江和何金都忍不住想,這韓峰真是豔福不淺啊!
何金很快回過了神,上前一步,看着五人,問道:“你們是?”
徐音偏過腦袋輕輕擦去臉上淚水,努力擠出一絲禮貌的笑容,回答道:“我是韓峰的未婚妻,他怎麼樣?還好嗎?”話剛出口,這剛剛忍住的淚水,又滾落了下來。
胡林上前來,朝何金說道:“我們都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過韓總了,他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們都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有些失態,還請見諒。請問,您是?”
何金伸出手,道:“我叫何金。”
胡林一聽,心中暗自驚訝了一下,但表面上並無透露絲毫,伸手與何金握住手後,道:“何局長,您好,我叫胡林,是韓總的律師。”
“您好,胡律師。”
兩人寒暄過後,胡林轉頭看了一眼韓峰,又於心不忍地收回了目光,沉聲問道:“何局長,韓總現在這個情況,您是不是該跟我們解釋一下?”
何金點頭:“這樣吧,我們出去說,不要打擾了韓峰休息。”
胡林也點頭。
一羣人都走了出來,鍾允原本也要跟着出來,但剛動,又停下了。她留在了房間裡,人出去後,她悄悄走到了牀邊,看着那張瘦的都脫了相的臉,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滾滾而下。
房間外,何金將韓峰的情況大概跟胡林他們說了一下,並無任何隱瞞。陸卿兒是這些人裡性格最爲強勢,聽到韓峰曾受過攻擊之後,頓時就怒了起來,朝着何金大聲叱責道:“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徐音拉了她一下。
陸卿兒看了她一眼後,生氣地甩開了手,走開了。
胡林朝着何金訕笑了一下,道:“陸小姐也是關心則亂,還希望何局長不要介意。不過,韓總被人毆打這事,還是希望何局長給我們一個合理解釋。否則的話,這事,我們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何金點頭:“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說着,他猛地轉頭看向一旁一直沒說過話的馬錦江,喊聲道:“馬主任,你來跟胡律師他們解釋一下吧。”
馬錦江一愣,旋即就頭大起來。
這事情,要他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