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二十七年正月二十六日午時,往日熱鬧,旅客往來不息的鎮江火車站此時卻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
當然了,你要說絕對的平靜那也是不對的,因爲此時火車站裡的人並不少,相反是非常的多。
但是這些人,卻都是清一色的文武官員,又或者乾脆是佈防的軍隊。
縱然是人多,但是卻都是顯得井然有序,和往常的旅客截然不同。
不僅僅是鎮江火車站顯出了人多卻是詭異的平靜,就算是整個鎮江城內,此時也是不太尋常。
鎮江縱然不是什麼帝國的工商業重鎮,不可能和松江府的上海一樣,有着破百萬的人口,但是鎮江作爲傳統的江南魚米之鄉,本身就是農業重地,而且依託着長江、南北運河(京杭運河),一直以來都是商業重鎮。
而等到了大唐定都金陵城後,鎮江作爲金陵城的東大門,也是得到了不少的政策扶持。
比如說李軒爲了避免以後金陵城爆發什麼革命、還有把金陵城搞的和倫敦一樣變成霧都,從而讓自己減壽。
所以李軒一直都是把金陵城作爲一個政治、文化、經濟中心,而不是一個工業中心。
在這種想法下,金陵城的工業發展其實是非常有限的,只有少數的軍事工業,比如說金陵兵工廠。
但是其他的工廠則是非常少了。
原本落戶於金陵城的工廠,重工業基本都是半島了當塗,而輕工業等則是搬到了鎮江。
如此,鎮江也是得到了不小的發展,縱然是不如上海,但是也算是不錯了。
經過十多年發展後的鎮江城,也是有着二十多萬的常住人口的,往日裡城區也是非常的熱鬧。
但是今天,鎮江城內卻是顯示出了詭異的平靜!
沒有多少人出街,街面上只有大批的巡警以及軍人。
衆多街口都是被封鎖,有着荷槍實彈的軍人佈防,而那些巡警們則是挨家挨戶的進行檢查,並且不斷的告誡百姓,沒事就不要出門,要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鎮江城內如臨大敵,而鎮江火車站更是被軍隊徹底包圍,鎮江城內裡的文武官員也是齊齊聚集在這裡。
這種景象,不由得讓人們想起了三年前的場景。
那一年的夏天,鎮江城同樣是出現了這樣的場面,而那一次是聖天子乘坐火車巡視鎮江。
眼下的長江,和三年前幾乎一摸一樣,已經是很多聰明人猜得出來,很有可能聖天子再一次駕臨鎮江了。
就算不是聖天子,那麼也應該是太子!
要不然的,是不可能搞出來這麼大的動靜的。
他們猜的沒有錯,的確是聖天子要來鎮江了。
雖然大唐朝報上宣告聖天子可能要在四月份纔會出巡,但是那明顯就是一個煙霧彈,實際上爲了避開可能的刺殺或者動亂,具體的出巡時間一直都是沒有定下來。
而是由聖天子李軒臨時決定的,在李軒決定出發之前,實際上那些臣子們都還不知道呢。
鎮江方面也是昨天傍晚時分纔是臨時得到通知,然後就是開始連夜進行準備了。
不過雖然時間匆忙,但是卻是給他們造成太大的麻煩。
因爲自從去年開始,聖巡的消息就已經是全國皆知了,不用上頭吩咐,下面的各個地方衙門,但凡是有可能聖巡經過的地方,尤其是沿河、沿鐵路的地區,一個個都是開始做相關的準備工作了。
比如說整頓市容市貌,聖天子最關注衛生問題了,如果讓聖天子看到自己治下的城市髒亂差,政治生命百分百也就到頭了。
然後是整頓治安,平日裡是能抓就抓,抓不了也就拖着,但是去年開始,京畿巡警部直接對全國範圍內的巡警衙門下達了指示,要求各地方的巡警衙門做好治安工作,對違法案件,尤其是治安案件要從速、從嚴處理。
從去年開始,幾乎在全國範圍內都是展開了治安整頓工作。
而那些鐵路沿線、江河港口城市更是壓力甚大,打擊起來可是不遺餘力的。
然後還有各種安保工作的預案,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聖天子會不會來,但是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
鎮江方面就是如此,去年開始鎮江府衙門就已經是駐防鎮江的軍隊進行了初步溝通,畢竟安保工作的主力還是以軍方爲主。
同時巡警機構也是做好了衆多工作,爲了保證聖巡的時候有充足的警力,鎮江府去年年底開始就已經是臨時從下轄的幾個縣抽調警力了。
要不然的話,光憑城內鎮江府巡警局以及丹徒縣巡警局的警力,還真不足以維持龐大的安保工作。
因爲有着衆多完善的預案,所以昨天得到通知後,鎮江府方面的軍政要員們,就是在先行抵達的翰林院秘書處、侍從科、近衛軍等機構人員的指示下,連夜完成了安保部署。
爲了迎接聖駕,鎮江方面投入了超過三千名警力,當地的五千駐軍盡數出動,把整個鎮江城徹底封鎖。
並從昨天傍晚接到通知的第一時間開始,就是宣佈了全城戒嚴,封鎖進出城道路,盤查所有出街的人員。
巡警從昨天晚上開始,對全城範圍內的人口進行大盤查,凡是拿不出戶籍證明,又或者是有其他可疑跡象的人員全部先行逮捕審訊。
寧殺錯無放過!
這是翰林院侍從科對鎮江地方巡警機構的要求!
當然了,做安保工作的也不僅僅是表面上的這些巡警和軍方人員,實際上暗地裡還有一個機構做着安保工作,只不過他們的蹤跡爲外人所不知而已。
他們就是翰統!
實際上,翰統方面早在去年的時候,就開始在鎮江等鐵路沿線城市,尤其是聖天子可能去巡視的城市重點佈防,調查各種可疑人員,排查潛在的危險。
經過多機構的努力工作,如今的鎮江城可以說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動!
在重重軍警包圍下的鎮江火車站,江南道道員、布政使、按察使等一票江南道的高官,還有鎮江府知府、同知等鎮江府的地方官員。
大唐陸軍第一軍軍長、參謀長以及第二十三步兵師師長、副師長、江南道守備司令部的司長、第十二守備師的師長等等一大票的軍方高級將領等等一大票的軍政要員就在火車站裡的侯客室裡。
其中不少人的表情是比較淡定的,比如說江南道道員袁偉元,人家可是從二品高官,面聖次數可是多的很的人。
還有第一軍軍長徐連安陸軍中將,這個人也是簡在帝心的軍方高級將領,平日裡他都是待在金陵城的,不說三天兩頭,但是也是能夠時常見到李軒的。
但是除了他們兩人外,其他在此等候的文武官員,卻不是都能夠經常看見李軒的,比如說鎮江府的知府,他的品級不過是正四品而已。
連三品高官都算不上,他面聖的機會只有回京述職的時候,然而他可不像是那些省道高官,他這樣的州府官員一般只有三年纔回京述職一次。
換句話說,正常情況下他三年才能夠見到李軒一次!
每一次的會面大體上也就只有半個小時以內!
他這個鎮江知府都如此了,其他官員就更是如此了。
大唐帝國如此龐大,各省道再加上其他機構,從三品以上的高官加起來就有兩千多人呢,他們這些四品一下,七品以上的中級官員,也不過是帝國龐大官員羣體裡的普通一員而已,想要見到聖天子,那機會可真多。
甚至很多中低級官員,當一輩子官,都是沒見過皇帝的。
不過在這一羣顯得淡定或緊張的文武官員邊上,還有一行十多人特殊的人,這十多人有的穿着文官袍服,有的卻是穿着軍服,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軍服,而是近衛軍的軍服。
他們正是來鎮江打前站的翰林院以及近衛軍的相關負責人,這十多人裡雖然站在了一起,不過卻也是分成了三個部分,可謂是涇渭分明。
秘書處的左副處長鄧立曉,帶着兩個秘書處的秘書。
侍從科的副科長包車田帶着五個侍從科的科員。
近衛軍參謀司副參謀長萬江德近衛少將,則是帶着幾個近衛軍軍官。
此時鄧立曉拿出了懷錶看了看,然後道:“現在已經是午時了,聖駕專列應該差不多到的了,怎麼還沒有來!”
說話的時候,他還擡頭看了眼侍從科的包車田,包車田直接道:“聖駕什麼時候來,來不來,豈是你我能夠干涉的,安心等着便是!”
而一旁的近衛軍副參謀長萬江德近衛少將,則是面無表情,和其他人不知道聖駕抵達的詳細時間不同,他可以說是目前整個鎮江裡唯一一個知道聖駕抵達準確時間的人了。
雖然看似聖駕出行是昨天才臨時決定的,但實際上聖天子早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已經是召集了翰統和近衛軍兩大方面的主要負責人,定下了具體出行的時間和路線還有巡視的具體城市,而身爲近衛軍參謀司的副參謀長,同樣是負責率領近衛軍前衛部隊,給聖天子打前站的近衛軍高級將領,他自然是知道詳細計劃的。
根據計劃,聖天子所乘坐的專列現在估計離開金陵城還沒多遠呢!
因爲按照預定計劃,專列是在上午十一點纔會出發的。
至於爲什麼不是早上,而是要在臨近午時的時候!
一大早起牀趕車誰都不爽,聖天子同樣也不爽!
既然都有專列了,誰還傻乎乎的起大早趕車啊,李軒可以安心的睡到日上三竿,然後慢悠悠的坐上專列出巡。
所以啊,這還有得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