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擡頭看她，猶豫着該從哪裡開始說。
今天不只是她自己想見見英子，她更是帶着席瑾城佈置的任務來的。
“說呀說呀！”祖琳瑤又拍了幾下桌子，吸引了周圍幾桌子人的注意力。
舒苒睨了她一眼，忙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製造噪音來影響到其他人。
“你怎麼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舒苒低聲的嗔了她一句，真是又好笑，又無奈。
“一點都沒變嗎？真的？你是誇我還是和當年一樣青春靚麗嗎？嗯？”祖琳瑤說着，捧着自己的臉，故意誇張的笑起來，笑成了一朵花兒。
舒苒“噗嗤”一聲笑出聲，笑睇了她一眼，無語地搖頭。
“青春暮年了啦！都三十了，還青春靚麗呢！羞不羞？”舒苒很不給面子的給了她當頭一棒喝，看着祖琳瑤不悅的皺着鼻子，垮下臉來時，差點沒笑噴。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三十怎麼了？三十照樣光彩照人，心理年齡永遠十八歲的我們啊！”舒苒說着，朝她拋了個媚眼，厚顏無恥地說道。
“這纔對嘛！我就說我認識的舒苒剛纔怎麼下線了！”祖琳瑤朝她扮了個鬼臉，跟着笑了起來。
服務員端着咖啡過來時，兩個人稍稍的收斂了一些，畢竟臉皮還是有點薄的。
“你知道嗎？你死了五年，我覺得我也跟着死了五年！這五年，我都沒這麼笑過了，我都不知道我人生的快樂在哪裡了！”祖琳瑤輕輕的嘆了口氣，端起咖啡淺啜了一小口，抿了抿脣，回味了一下咖啡苦中帶甜的味道。
她知道舒苒爲什麼喜歡卡布其諾。
舒苒說卡布其諾就像人生，有苦有甜，太苦的難以下嚥。太甜的，膩得反胃！
偶爾的嘗一口上面的泡沫，猶如做了一個童話的夢。
而她似乎把這杯咖啡中的甜味都在前半生嚐盡了，剩下的僅是苦澀了。
祖琳瑤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窗外，略顯苦澀的笑了下。
舒苒選的是二樓靠窗的位置，在這扇仿歐風格的窗戶裡，可以隔着藍色雕花玻璃，看到外面陽光下，像萬花筒般五彩繽紛的街景。
有些扭曲，如夢似幻，那般的美！
舒苒看着那道被陽光披下一道陰影的輪廓，心跟着縮緊，緊着緊着便抽搐了的開始疼。
“你還是放不下對遠翔的感情，是嗎？”舒苒直戳祖琳瑤的內心世界，跟她之間，周旋下去沒什麼實際意義。
如果她們還是當年的她們，便不需要那樣刻意的去修飾言語。
“苒苒，其實我挺後悔的。”祖琳瑤對她的問題並沒有給予正面的回答，回過頭，看着舒苒，苦澀地笑。
舒苒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沒有任何掩飾的後悔，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心裡愛着一個人，而不管以任何一種理由嫁給另一個人，不管這理由有多麼偉大，哪怕是救國獻身，都是對另一個人的不公平，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祖琳瑤的大拇指不停的搓着另一個大拇指的指甲蓋，微垂的眼瞼，遮住了那一雙滿是懊悔的眼眸。
“你對輝煌，就真的沒有心動過嗎？這麼多年，就真的沒有對他動過情嗎？哪怕一點點，也沒有？”舒苒皺着眉，其實她挺能理解祖琳瑤對林遠翔那份執着。
感情的事，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哪怕拼命的剋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念，拼命告訴自己不該去愛，要忘記，要放下……
可是心在跳，愛就不會停下。
否則，她又如何能守着一份完全沒有希望的愛，足足等了席瑾城五年之久？
“我對輝煌，除了歉疚，說不完的歉疚之外，剩下的就是感動與歉疚！特別是他對我那麼好，好得讓我總覺得自己沒臉面對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有試過愛他，真的下過決心好好對他，跟他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把自己的頭髮剪成了短髮，告訴自己過去了就放下了，就像這頭長髮，不再爲曾經那份愛而留了！
可是真的好難，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祖琳瑤沒對舒苒隱瞞自己的感情，一五一十的把她對林遠翔以及厲輝煌感情中那份無奈與絕望，都傾訴於舒苒。
舒苒嘆了口氣，錯誤的開始，過程再艱辛的去糾正，卻依然沒能挽救回錯誤的結局。
那個時候，如果她和席瑾城不是經歷那樣的感情糾紛，如果她不是正巧懷孕了，如果林業的危機不是趕在那個檔口的話……
說不定。
說不定英子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命運了吧？
“就算小王子的到來，都沒能讓你改變對輝煌的感情嗎？”舒苒越過桌子，握住她的手，心疼地問。
“如果說，我對他的感情變成了他是我兒子的父親，他是我老公的那種親情，你信嗎？”祖琳瑤看着她輕輕的笑道。
“信！”舒苒點頭，她沒有理由不信。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總難免不會產生親情，特別是兩個人有了孩子後，心理上更是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苒苒，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犯賤？放着輝煌這麼好的男人不去愛，不去珍惜，偏偏要去惦記一個不該去惦記的人，愛一個不該愛的人？”
祖琳瑤咬了下脣，自嘲的笑了下，看着舒苒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
“這不是犯不犯賤的問題。你愛遠翔在先，嫁輝煌在後，這不怪你！沒有人能怪一份致遠的深情，也沒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心去愛誰。
我們不是機器人，隨便改一下程序，就可以一切重新開始，從頭再來。”舒苒體諒地安慰她，人生在世太多無奈的事。
除了生老病死之外，這感情的問題，又何嘗不無奈？
“也只有你能站在我這邊，爲我這樣說話了！”祖琳瑤將另一隻手覆在舒苒的手背上，輕輕的捏了捏，欣慰地說道。
“不是的！只是因爲有過親身經歷，所以纔會有這種切身的體會！”舒苒搖頭，她知道這種看似英子在出軌……精神出軌的感情是不該的。
擺在任何人面前，都會指責英子的不忠不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