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譏諷這位曲大人的虛僞,我只是輕輕垂了頭臉,望着滴落在古瑟上的豆大兩滴水珠兀自發呆。這曲公子的笛子想必是和我一樣,學自雙親之處,那笛音中的歡樂暢快自然也是當年學技之時拜其雙親所授的吧。
“敬華!王爺已經允了要賞你一張名貴古瑟,怎麼還不謝恩?”不知什麼時候陳王妃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她的手臂探了過來,落在我的肩膀,輕輕挽住了我微微顫抖着的身體。
“敬華,謝過爹爹。”在陳王妃的扶持下,我委屈地擡眼,仿如無骨一般軟軟起身、躬身。
後面的宴上雖然歡聲笑語不斷,卻一直都是陳彥廣圍繞着曲大人的公子如何如何博學多才,如何如何人品出衆而展開,具體內容已經難入我耳。
搖搖晃晃地跟着陳王妃步出大廳,一路上我悄然無聲。
“敬華,你到底是怎麼了?鼓瑟之後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可是身體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召了大夫過來瞧瞧?”繞過大廳外頭的長廊,陳王妃立在揹人處扯住了我的衣袖,軟軟的手掌探上我的額頭。
“沒有。”用力搖頭,我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想要表現得堅強,卻仍是無力地敗給眼前的水霧。
“哎……”見我只是不語,陳王妃嘆息一聲,大力擁我入懷,“你這孩子啊,像極了綰素,心事重卻偏又什麼都不說出來。”
妃的懷抱,我澀澀笑道,“王妃,敬華想念孃親了。”
“那就快回去吧。”陳王妃不捨地鬆開了環着我的胳臂。
我匆匆地躬身行禮,將陳王妃關切提醒我小心摔跤的話語丟在身後便轉身而去。
回去的路上不時遇上一些丫頭僕婦,許是因爲席上我鼓瑟獻舞的事情早已傳開,她們遠遠見到我便紛紛行禮參拜。望着跪伏在腳下一張張恭維的笑臉,我卻已經無心於此道,滿腦子充斥着的都是剛纔的笛瑟和鳴。笛聲清亮悠揚,因爲奏者心無旁騖,專心致志,而我指下的瑟音卻晦澀暗啞,花月難圓,一如孃親多年以來卻依然難以忘卻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