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久久沒能想通虞幼寧去了哪兒,只能確定的是,她的失蹤與剛剛的時空扭曲有關。
撿起地上裝着碎銀的荷包,子璇一時有些恍惚。
與虞幼寧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沒有師徒之名也有師徒之實,還有苦中作樂互相陪伴的感情,這好好的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在星淵界,她這元嬰初期就是巔峰,虞幼寧跟在她身邊本該沒有任何危險,可沒想到這裡竟然莫名出現了時空扭曲。
“難道與子珏、子珅的出生有關?”子璇閃身回到城北小院,心中疑惑重重。她自己是造不出這麼大動靜,那一陣波動與仙人之手對戰魔爪時差不多,顯然是超越下界的力量所致。
但剛剛那陣波動又與仙手造成的有很大區別,大戰時期的扭曲帶有獨特的仙魔氣息,很明顯正是空中一手一爪所爲,但今日這陣波動毫無氣息,就像是憑空生出來的,不是“人”爲造成。
除了仙魔,唯有天道能夠弄出這麼大動靜,而天道弄出來的動靜自然不會有任何氣息,因爲天道本就是虛無縹緲無形無質的。
子珏與子珅的轉世本就有些玄妙,說不定真是影響到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讓天道不得不出手扭曲時空。
子璇坐在虞幼寧給她買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搖着,心裡分析起這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靈君當年在另一時空看到子珏、子珅出生,所以他才得知具體的地點與時間,讓我有機會提前過來搭一把手。”
這事便是由此而起,接着就是她跨越數不清的修仙界,破開空間來到星淵界。唯一與計劃不同的是她沒算好時間,提前了八年到達。
“此界與我有關聯的凡俗中人只有幼寧,然而消失的也正是她,難道是我影響了她的正常命數?”
子璇緊緊皺起眉頭,忽然想到,子泠靈君在另一個時空裡,可沒有看到她的出現。
“靈君看到的子珏、子珅完全是自然出生,殷夫人也奄奄一息,絕對沒有我的存在!要是有我在場,靈君不可能察覺不到。既然我在那一方時空不存在於星淵界,那麼幼寧......”
沒有她插手,虞幼寧肯定會被牙婆賣到寧州做奴婢。然而虞幼寧身子骨極差,再加上沉浸於悲痛無法自拔,在前往寧州的路途中就有可能殞命。
那麼在靈君到達的那一方時空裡,子珏、子珅出生之時就不會有虞幼寧這人的存在。
“可是爲什麼非要讓這一處的幼寧消失呢?”子璇仍然不解。按理說,兩個不同的時空不應該互相影響,至少不該有讓活人失蹤這麼大的影響纔對。
她仔細想着每一個關竅,仔細分析着自己此行會給星淵界、西北、殷府帶來的任何影響,最終她忽然想到,受影響最深的還是子珏與子珅的命運。
“這處時空裡的殷府受我影響,會對子珏、子珅格外看重,又有我前些年反覆叮囑不要插手政事和通商,至少能夠在龍脈斷絕產生的大亂中保得平安。”
“殷府在西北紮根多年,底子深厚,只要稍加註意,就能護得全家安寧無憂。子珏與子珅也能好好成長起來,直到記憶復甦想起前世。哪怕入道會晚上一些,但最終還是會走上修途。”
而在另一個時空,她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無論殷夫人生下兄弟二人死沒死,殷家都有可能捲入大亂。要是殷家惹上大禍,子珏與子珅作爲嫡系子孫,說不定根本活不到記憶復甦。
“枉我當年就已經想通,想要恢復龍脈唯有重來一回......”子璇終是想通了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鬆。
時間雖然不可能倒流,但在無窮盡的時空裡,必然有一處仍然停留在先帝時期,虞家未曾滅亡之時。只要虞幼寧帶着這裡的記憶去到那一處時空,就能提點她的親人,不讓虞家陷入謀逆案。
沒有毒殺皇帝一事,就不會有爭奪皇位之事,沒有了這一任皇帝上位,龍脈也就不會斷絕。
龍脈不斷絕,殷府就不會被捲進去,那一時空的子珏子珅仍能活蹦亂跳活到記憶復甦。
至於子泠靈君看到的那一處時空,子珏、子珅的命運就難有定數了。
她對此無能爲力,只能爲之一嘆。時間與空間的奧秘難以探清,插手更是不可能的事。能夠護住她所在時空的親人,就已經是一大幸事了。
殷府的事與她已經沒有太大關聯,子珏、子珅接下來的路還得靠他們自己去走,星淵界再無可留戀之處,子璇決定立即動身返回修仙界。
......
殷府內院,殷老爺坐在牀邊,看着夫人與兩個安睡的嬰孩,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老爺,我還是不敢相信,仙姑真的消失在衆目睽睽之下?”
殷老爺點點頭,神情有些嚴肅。“絕對是真的!二弟和弟媳也看見了,還有產婆、丫鬟。總不能這麼多人都看走眼了吧?”
“哎呀,那子珏、子珅是真遇上神仙了?”殷夫人又驚又喜,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老爺,你說仙姑還會不會再回來?要是能教兩個孩子學仙術,以後想要當什麼官當不成?”
“糊塗!”殷老爺長眉一橫,頗有當家之主的威風。“仙姑已經算過了,我們家不能參與朝政,更不能和鄰國通商來往。這兩個孩子有他們的福緣,你我不要輕易插手!至於當官之事,以後更是提都不要再提。”
“是是是,我這不是沒見識,除了當大官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了。”殷夫人愛子心切,只想兩個兒子活得更好,並不是非要他們掙個前程出來。
殷老爺聞言放軟了語氣,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能有如此經歷,子珏、子珅肯定不同尋常小子,你就放寬心,好好看着他們長大吧。”
......
無盡遠的時空距離外,星淵界大夏國正是永寧元年,虞將軍府中,神思恍惚、滿心疑惑的虞幼寧渾身無力地躺在睡牀上,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