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敢忘呢。上面,可有着我的命。”
屈龍散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寧小凡以爲他好歹也會巧言令色幾句,誰知道他竟然這麼輕鬆就答應了。
是以怒火,更加膨脹。
“你既然什麼都記得,那你現在的做法,能否讓我以爲,你是在找死?”
“那你就算是這麼以爲吧。”
屈龍散人道。
寧小凡終於按捺不住殺意,大聲喝道:“先殺了他們身後那些武神護法,一個不留,全殺!”
一聲令下,不知等了多久的衆人早就忍不住狂暴的殺意了。
別看身後那些武神山弟子,有神境、有築基,其中還有幾個已經是先天境了,飛月和小青是絕對的戰鬥力,實力爆碾他們不知多少個境界,屠殺之下,原本天空上佔滿黑壓壓的人羣,此時卻肅然一空,地面卻已鮮血橫噴,屍橫遍地。
他們做這一切的時候,屈龍散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不知道是早已知道自己的結局也是如此,因此不做反抗,還是另有苦衷。
直到姜擎天將最後一名武神山弟子的頭擰了下來,寧小凡才道:“我相信,我們之前在滄海仙宗的那些日日夜夜,都絕非是我個人的臆想。我更相信,你我是經歷過生死的,無數次我們都將共赴黃泉。這種情誼,你不該背叛。”
“現在耳目都被殺乾淨了。我希望你說實話。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將靈氣灌進這張契約之中了。”
寧小凡指尖納戒一閃,下一秒,那張佔滿他們氣息的神鬼契約便漂浮在了空中。
屈龍散人的眼底突突跳了幾下,看得出來他對這份契約還是十分在乎。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被寧小凡全部捕捉在了眼中。
他動了動嘴脣,剛要說話,屈龍散人卻已經開口了:“我的確答應過你,不與正道爲敵。今日,我卻帶着武神山的門徒,追殺雲鶴仙宗的弟子,在石人冢下,我親手掌斃三名雲鶴仙宗弟子,一名長老垂死重傷。”
“爲什麼?”
無上界的這些宗門,都各自有各自的手令,低階弟子出入也不受任何限制。
不然的話,以這些宗門的實力,恐怕多少年也打不起來一仗。
而下層的勢力,估計族都滅了不知多少了。
屈龍散人面對寧小凡的問,嘲諷地一笑:“你猜。”
猜你mlgb。
寧小凡在心裡忍住了罵人的衝動,還是竭力保持平靜地說道:“我猜,你也被捏住了把柄對吧。否則,你安心做你屈龍山的散人,秦踏天不可能對你有多大的威脅。你當你的一方諸侯,完全可以聽調不聽宣。”
寧小凡斷斷續續的從厲震絕和諸葛玥那裡聽到的一些,關於武神山九方散人的事情。
這九方散人說到底,就算是武神山的編外人員,只是替武神山駐守九個最要緊的關隘,平日裡他們只要不與武神山爲敵,自由度相當高。
這些人只是被秦踏天收編,不與秦踏天爲敵就可以了。
至於靠着他們殺敵賣命,那是絕對不可能。
況且,如果當初屈龍散人真沒這個能耐,也不會咬着牙籤署人鬼契約。
“很奇怪嗎,我雖然是九方散人之一,但被秦踏天調出來,追殺你們。秦踏天新收李無常爲猛將,又因爲多年來對我們九方鎮守之地的滲透,我們對於這裡的掌控力大不如前,早就不能和從前一樣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不時也得賣賣面子。”
“只是我沒想到,跟着就上了賊船,追殺你們不成,反而被捲進了滄海仙宗,回去之後,秦踏天派武神山的長老來,將我們鎖走,逮到了武神殿中,逼着我們交出了命魂。如今我只是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命根子掐在對方手裡,又有什麼底氣不照做?”
屈龍散人滿臉悲憤地表情。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我替你賣命,因爲我替你賣命惹了麻煩,結果你非但對我沒有半分感激,還把我當狗屎一樣踢走。
可這又能怪誰?
從他答應臣服秦踏天開始,他未來的一切都被改寫,並註定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爲天魂、地魂、人魂,其中人魂又稱爲命魂。
三魂與七魄是互相聯繫互相依託的關係,其中魂與魄之間溝通的橋樑,便是命魂。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葉。魄無命不生,命無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產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終結時又分出陰陽。並回歸天地。
沒有命魂,魂魄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畜牲。
可以說,命魂,纔是將魂魄賦予了“人”之本身。
秦踏天抽了他和定乾散人的命魂,這手段不可說不陰毒。
“逍遙,你我好歹兄弟一場。死在秦踏天手上,也是死。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死。你乾脆給我個痛快,別讓我受罪就行!”
屈龍散人決絕的一閉眼。
寧小凡眼前閃現的卻全都是他們之前在滄海仙宗,與方淵、烏子騫、元恪等人並肩作戰的身影,更何況這也不是他的本意,手中的鬼蜮天刀凝聚出來,卻怎麼也砍不下去。
屈龍散人睜開眼,等了一會兒也沒等來那痛快的一刀,他看着寧小凡道:“怎麼?下不去手?那好,我自己來!”
他說着搶過人鬼契約,一道靈氣就要渡過去。
一旁的姜擎天眼疾手快,一道靈氣轟在了他的手背上,契約隨即落地。
“你本性不壞,還算有些良知。更何況你手握着屈龍山的一衆手下,將來棄暗投明,如果能爲我們所用,一起推翻武神山暴政,功德一件,不比你現在窩窩囊囊的死去,更有價值麼!”
屈龍散人神色呆滯地看向寧小凡,寧小凡卻含笑看着他。
“你……你不是要殺我麼?”
他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鬼契約,蒙了。
剛纔拿着人鬼契約要殺他的,也是寧小凡。
現在要讓他自己給自己一條生路,將來撥亂反正的也是他。
這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