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雲忽然瞪大了眼看着姬天賜身旁的何小龍。
何小龍此時站在原地發呆,姬天賜以爲他是被嚇傻了。
此地只有孔雲聽到了那聲音,那正是先祖的聲音。孔雲眼神激動,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他感到興奮的景象。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明白了。”
姬天賜震驚過後正要問孔云何爲天道時,孔雲忽然把雙手貼在了姬天賜的太陽穴上。
“肉身總有消亡的那一天,它屬於這方世界,唯有思維和情感能夠超越時空,現在,我帶你去走進我的世界。”
話一說完,姬天賜就感到一股龐大到不敢想象的靈力進入了自己的天魂。
他額頭上的亮起了一個鮮紅的“炎”字,這“炎”字照射出一道光芒,直直的落在孔雲的額頭上。
就在這一剎那,世界變了,他看到的世界再也不是以前的世界,萬物似乎變得虛幻起來。
天地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紫色,天上的烏雲也現出了它的真面貌。
那是一個巨大的,猶如印章底部一樣的物體。整個“印章”周圍閃爍着密密麻麻的紫色雷電。
而在現實世界,那紫色雷電呈現的樣貌就是黑雲。
姬天賜看到一個老者的幻象和孔雲重疊在了一起。
這幻象正是前夜紫禁宮內那名老者。
姬天賜再觀察周圍,世界彷彿靜止了。路上的人們一動也不動,臉上仍是驚恐的表情。樹上的落葉在半空中也定住了,風也不再颳走它。一個奔跑中的小孩雙腳離開了地面,同樣定格在了半空中。
忽然,姬天賜又發現,世界不是靜止了,而是變慢了。他看到一束光正緩慢的前行。
那是一名路人手機裡閃光燈發出的一束光。這路人一定是想照亮前方的道路,他臉上仍定格着興奮與驚慌,他右手舉着一部手機,而手機閃光燈位置正射出一道光。
這道光前行的極慢,在姬天賜看來這光的速度還不如常人走路的速度。
“難道……”
姬天賜心中起了一個想法,莫非是自己變快了,而不是世界變慢了。
他朝自己的雙手看去,他想擡起自己的雙手,卻忽然又發現自己被困住了,像是困在一個泥潭裡。不,更像是困在水泥裡。
姬天賜感覺自己根本無法動彈,他的雙手或許挪動了一點點位置,但這種挪動根本是肉眼不可見的。
他驗證了心中的猜想,果然不是世界變慢了,而是自己大腦變快了,身體已遠遠跟不上大腦的速度。
“孩子,這是思維的速度。”
孔雲仍然是靜止狀態,而那幻象般的老者開口了。這老者沒有被靜止住,姬天賜仍能看見他的口型變化。
姬天賜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用肉眼在觀察世界,而是用天通眼在看這個“慢速”的世界。
“思維的速度比光還要快?”姬天賜並沒有張口,他只是腦海裡想到了這個問題。
老者同樣看向那道閃光燈裡發出的光。
“思維的速度沒有極限,你再看那天道。”
老者說完,擡頭看向了天空。
姬天賜這才注意到,天上那紫電環繞的印章仍是活靈活現,電光依舊遊走閃動,並未被靜止住。
“你可知它爲何沒有變慢?”老者問道。
“莫非它原本就很快?”
老者搖了搖頭,“不,那是因爲它來自更高層次的世界。”
“更高層次?”
“是的,我們的世界像是黑暗中的一張紙片,原本是看不見它。但是,當一束光照在它上面時,我們就看見了它的樣貌。而紙片裡的人們看不全光的樣子,以爲光是無所不在的,殊不知,光只是從更高的地方的照射下來的。”
姬天賜此時思維極快,他迅速想到,老者說的紙片是二維世界,而光又帶來了一個新的維度。
按照這個理論,姬天賜很快又推算出,三維空間裡的人們原本是靜止不動的,就和那紙片身處黑暗中一個道理。
二維紙片空間中,當另一維度光亮出現時,它就顯出了樣貌。而在三維空間裡,同樣存在着另一維度,讓這個世界動了起來。
這個維度就是時間!
老者所描述的,照向紙片上的那束光,就像是人類生活在三維空間裡的時間。
姬天賜心中豁然開朗,他又繼續問道:“我在書中看過,愛因斯坦曾提出一個時空概念。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四維時空裡。長寬高三個維度組成了空間,而第四維度就是時間。沒有了時間,世界便是靜止狀態。您剛剛說的那照向紙片上的一束光,是不是就像是三維空間裡的時間?”
老者欣慰的笑了,點了點頭道:“是的,他的描述不夠全面。所謂的第四維度時間,只不過是從更‘高’的地方落下的‘河流’,就像是光照亮紙片一樣,紙片裡的人們看不全光的形態,而我們同樣也不瞭解時間的形態。”
姬天賜腦海裡閃現出無數的科學理論,他頓時明白了爲什麼很多科學理論難以解釋清楚。
基本粒子爲什麼具有波粒二象性?量子的不確定性又是怎麼一回事,莫非真如科學家所說,是“上帝在擲骰子”?還有,超弦理論是否正確?……
這一些難以解答清楚的問題,實質是因爲人類不瞭解時間的形態。就像是紙片上的人們看到的光一樣,他們對光會有無數種猜想,或許有那麼一種是正確的,但他們無法去驗證,因爲他們在紙片中,只能從兩個維度裡看到光。除非他們能夠飛到紙片外,纔有可能看到光的全貌。
如此一來,老者說的天道也並非是這個世界上的“道”,而是來自更高層次或者說更高度的“道”。
這天道以一個印章的狀態降臨在自己生活的世界,凡人們看不清他的全貌,看到的只是一片烏雲。就像“紙片”裡的人們只能看到踩在紙上的腳底板一樣,他們不知道這是一隻腳。
“您是否已經超脫了這方世界的束縛,到達了更高維度的世界?”姬天賜用上了“您”這個字,他對老者心生敬畏。
老者不置可否,“我只是身處兩個世界的邊界罷了,而他一直在那裡。”
“他是誰?”
“他是先祖,他是村長,他被困在了更高層次的世界裡,他在那裡指引着我們,他一直守在我們身旁,我們看不到他,他卻一直注視着我們。他的名字是盤古!”
老者將“盤古”二字一說出口,天上的那“印章”陡然下降了一分,而“印章”上環繞着的紫色雷電變得更加狂暴。
老者擡頭看了看天,又看向了姬天賜身後的方向,目光虔誠。
“你可知道天道爲什麼會降臨在這裡?”老者再次看向姬天賜問道。
“父親說,道是世間的規矩,這規矩規定了人有生老病死,天有日月變化。世間的律法也是道,他約束着人們的行爲,悖道而行的人們也將受到應有的處罰。此時的天道更像是‘天罰’,莫非我們做了什麼有違天道的事情?”
姬天賜看向天上的那個“印章”,之所以把它比作一個印章,是因爲他在紫電環繞中隱約看到了一張圖案,那應該是一個字,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字,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字是一個“罰”字。
老者面色沉重,繼續說道:“是的,我現在告訴你的事情好比是在‘作弊’。考場中,也有着它的規矩,有些題目你原本不知道答案,而別人告訴了你,那就是作弊,作弊被發現後也有相應的懲罰。你我原本都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卻在世界之外告訴了你,這就是作弊。”
老者不敢再說“盤古”二字,他怕天罰會變得更加猛烈。
姬天賜有些明白了,他原本一生都不會知道的事情,他人以“作弊”的手段告訴了自己,“告密者”自然會受到天道懲罰。
“你可知世上有些算命先生都很短命?”
姬天賜點了點頭。清風道長曾經也說過,他的長輩們因爲算命泄露太多天機而折壽。
老者繼續說道:“有些人窺破天機,能從世界之外觀察世界,推演未來,他們行走在天道的邊緣,天罰也只是縮短了他們的壽命。而那些能見到‘他’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就被稱作先知。‘他’一直在世界之外觀察着,他知道地球上幾千年來發生的一切,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隱患,知道災難即將來到。”
姬天賜馬上想到,盤古的視野就是“上帝的視野”,可以把地球表面想成是一張二維世界地圖,地圖裡幾十億人都只能看到周圍的景象。而盤古就是在太空中俯視整個畫卷,他自然知道畫卷裡發生的一切。
有些算命先生能以各種手段得到“高處”的視野,而這些人中還有個別直接見到了盤古,得到了盤古的指引,那這個別人就被稱作先知。
老者應當就是一名先知,但姬天賜看着“印章”,心中又升起疑惑。
“天罰既然已經來了,爲何它遲遲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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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天賜感受到了“印章”中毀天滅地的威能,但那“印章”只是懸浮在高空,並未落下。
“天罰只會去處罰那些道破天機的人,它爲我而來,我無力阻擋。成爲先知後,我也只敢給人‘講故事’,不敢把一切說的太詳細。我們都小心翼翼的在‘作弊’,不想被天道發現。天罰的力量我們無法理解,但‘他’卻能夠對抗天罰。”
老者說完,看了一眼姬天賜身後,眼中又出現訣別,他大聲喊道:“孩子啊,讓我帶你去‘高處’來看看這個世界吧!”
老者身形虛幻,雙手抓住了姬天賜的額頭。
自從姬天賜渾身經絡被毀後,他再也沒有運行過天通眼。此時他感覺天地間的靈氣通過老者的雙手瘋狂的流入了天通眼中。
姬天賜額頭中央的那個“炎”字光芒更甚,他的天魂已感到“痛楚”,像是要爆開一樣。
“啊~~~”姬天賜發出的聲音並不會傳到旁人耳中,因爲是他的天魂在“吶喊”。
仰起頭,那“炎”字的光芒直射天際,穿越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