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樹宗內,一名身材微胖的老者,皺眉望着地上那慘不忍睹的屍骨,半晌沒有言語。
此老,正是鐵長老的父親,寶樹宗太上長老之首鐵隆。
“父親,您倒是給句話啊。”鐵長老看着父親不說話,心裡有些急了。
“鐵燦,這人,是你大舅子？”鐵隆問道。
“是啊,要不是小倩的哥哥,我哪會把屍骨帶回來給您老人家過目啊。”鐵長老的本名,叫做鐵燦。
“這人不是被人殺死的。殺死他的,應該是靈獸,而且是非常嗜血的靈獸。”鐵隆嘆道,“而且,你看,這楊昭被吞噬,可以說是半點反抗力都沒有。這天桂王國,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靈獸了？”
“誰知道呢？”鐵燦鬱悶的很,“父親,你覺得這靈獸很厲害？到底有多厲害啊？”
鐵隆沒好氣：“我沒親眼見到,如何知道有多厲害？既然這楊昭身爲地靈境強者,半點反抗都沒有,肯定比楊昭厲害得多。鐵燦,你沒事不好生修煉,老往世俗王國跑於嘛？世俗之事,對你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鐵燦被父親一頓訓丨斥,臉上有些掛不住：“那不是小倩的哥哥出事嗎？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誰不知道楊昭是我的大舅子？如果他有事我都不出頭,那不是讓人看笑話了？讓人覺得我鐵燦是個懦夫,連自己的大舅子都罩不住？我丟了面子,您老人家是寶樹宗巨頭,面子不能丟啊。”
鐵隆哼了一聲：“就你破事多。老子警告你,你要動手,也要快刀斬亂麻,不要給老子惹出什麼幺蛾子。”
“我倒是想快刀斬亂麻,可差點沒被人給斬了。”
“怎麼？”鐵隆骨子裡還是護犢子的主,聽鐵燦這麼一說,忍不住問。
“你說怎麼？還不是葉重樓那個老不死？倚老賣老,已經連續兩次跟我過不去了。父親,你說這老小子,怎麼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這次,他竟然爲了一個世俗小子,直接跟我翻臉。我搬出父親你的面子來,他也半點面子不給。還號稱你的名頭,嚇別人可以,嚇他可不好使。父親,您說他得有多狂妄？難道您堂堂寶樹宗數一數二的巨頭,還比不上他一個世俗的老頭？真是可氣,我一想起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葉重樓？”鐵隆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微一皺。
“父親,這葉老頭,完全不給您面子啊。”
鐵隆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也是微微一沉：“以他的輩分,怎麼會刻意跟你過不去？”
“還不是爲了那江塵,一個東方王國來的小子。也不知道給葉老頭灌了什麼迷魂湯,這老頭回護他,不惜跟我們鐵家叫板。父親,他一個世俗閒散老頭,難道連咱們寶樹宗都制不住他？”
鐵燦話裡話外,總想挑起父親的情緒,引發父親的怒火。
不過鐵隆一大把年紀,顯然不至於被兒子一句話就點燃。況且,他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性格。
“倒也不是說寶樹宗制不住他,而是這葉重樓,根本沒有和寶樹宗作對啊。甚至可以說,他和寶樹宗還是合作的關係。只不過,他一直不肯入寶樹宗,否則這寶樹宗太上長老首座的位置,未必能夠輪到你老子我呢”
鐵隆說起葉重樓,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父親,您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吧？”鐵燦很不服,葉老頭那麼囂張,他很希望自己父親出面,狠狠挫敗一下對方。
“鐵燦,你跟誰鬥狠都可以,葉重樓,能不得罪就別得罪。不是爲父怕他,而是根本沒有必要樹立這麼一個強敵。如果他真的成爲我們的敵人,他一旦投到宗主那邊,我們鐵家,無疑會被宗主那邊徹底壓倒。”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爭鬥。
這寶樹宗,雖然是隱世宗門,但也免不了有派系之爭。
鐵隆爲代表的鐵家,和宗主謝天樹代表的謝家,無疑就是寶樹宗的兩大勢力。
鐵燦聽父親這麼一說,有些鬱悶：“這麼說,這口氣還還得忍了不成？”
“你跟葉重樓置什麼氣？以他的級別,你根本沒有必要跟他置氣。連爲父都不願意跟他鬥,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麼？如果他真的想打壓你,會讓你這麼輕輕鬆鬆回來？”
鐵隆訓丨斥起來：“記住,別犯傻。葉重樓,你得罪不起。真的觸怒了這老頭,他要對付你,絕對不會忌憚爲父的面子。”
鐵燦目瞪口呆：“不是吧？他連父親的面子都不給？”
“廢話”鐵隆沒好氣道,“當初,他連謝天樹的面子都不給。謝天樹邀請他進入寶樹宗,許了多少好處和甜頭,那老頭只是拒絕。”
鐵燦愣住了,這葉重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寶樹宗宗主邀請,他都拒絕？
難道世俗王國的吸引力,能比宗門更強？
“父親,這葉重樓,到底怎麼回事？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寶樹宗？”
鐵隆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他不加入寶樹宗,對我們是好消息。反正,你以後別得罪他。”
“那楊昭就這麼白死了？”鐵燦不服。
“楊昭的死,跟葉重樓有什麼關係？你不瞭解葉重樓他真要滅楊昭,哪用得着偷偷摸摸,直接一巴掌拍死了”
“就算和葉重樓沒關係,也必定和江塵有關。那葉重樓庇佑江塵,我難道連江塵也不能招惹了？”
“你就不能動一動腦子？江塵是在天桂王國,早晚都繞不過寶樹宗。你要打壓江塵,收拾江塵,還怕沒機會？再說,江塵跟他葉重樓,非親非故,你要收拾江塵,只要找到藉口,葉重樓也不好說什麼。”
“嘿嘿,還是父親高見啊。聽說,葉重樓想收江塵爲徒,不過江塵沒有答應。你說這江塵,是不是跟葉重樓一樣古怪？”
“什麼？你說的那小子,拒絕了葉重樓收徒的好意？哈哈哈,葉重樓也有今天啊他拒絕寶樹宗,沒想到,也有人拒絕他這還真是現世報,來得快。”鐵隆也是笑了起來。
“哼,那江塵不想拜葉重樓爲師,一定是想進寶樹宗只要他想進寶樹宗,我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鐵隆點點頭：“你總算開竅了。馬上,四大宗門就將舉辦一次天才選秀。這次選拔的規模極爲宏大,級別是六十年一遇的。”
“六十年一遇？”
“是的,這次選拔,級別非常高。爲的就是挖掘十六國聯盟的所有天才。鐵燦啊,你有心思去世俗搞風搞雨,怎麼不多把時間放在挖掘年輕天才上？別以爲你生在宗門,靠我的權勢當上了長老,就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夠了。”
“父親,天塌下來,有您撐着,難道以您的位置,還怕什麼？就算是宗主,他也奈何不了您吧？”鐵燦不以爲然。
鐵隆看着鐵燦那不以爲然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不得不說,這個兒子有點讓他失望。
不過,再怎麼失望,那也是他鐵隆的兒子。
“鐵燦,你是不是覺得,你在寶樹宗當上長老,日子過的很滋潤,在世俗王國,又能呼風喚雨,作威作福,這輩子就沒有別的追求了？”
“父親,我不也在努力嘛”
“努力？”鐵隆冷笑,“你天天在女人肚皮上努力吧？”
“這……”鐵燦鬱悶道,“父親,我就搞不懂了,我表現也不差吧？也沒給您丟臉吧？爲什麼你總要求我這,要求我那？”
“唉,鐵燦,有些事,爲父一直沒有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你覺得我們鐵家在寶樹宗,權勢很強,沒有人動得了。這沒錯”
“可是,你卻不知道,就算是寶樹宗,也不是高枕無憂的。這個世界很大,強者很多。我們寶樹宗,在十六國聯盟,果然是頂尖的存在。可是真要放出去一比,那也不過是偏僻小域。”
“父親,您想的也太多了吧？就算是偏僻小域,這幾百年來,不也是安安穩穩嘛小地方,還不能活了？”
鐵隆見鐵燦這般滿不在乎的神態,心裡哀嘆,恨鐵不成鋼。
“爛泥扶不上牆,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鐵隆氣得臉皮都紫了,氣呼呼道,“很多事,涉及到機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既然你還渾渾噩噩過日子,我不妨告訴你”
“什麼？”見父親口氣嚴肅,鐵燦心裡微微一動,不敢再馬虎大意。
“你以爲,這次天才選拔爲什麼級別那麼高？”
“爲什麼？”鐵燦還真不知道。
“你以爲,爲什麼一直爭鬥不休的四大宗門,這次會拋開前嫌,聯手在十六國聯盟選拔天才？”
“父親,您別總問啊,到底爲什麼？您倒是給個實話”
“很簡單,因爲我們十六國聯盟,已經遠遠被甩開,在這個世界裡,存在感越來越低低到馬上就要被同族放棄,列爲荒蠻的程度了”
“什麼意思啊？父親,什麼叫被同族放棄,列爲荒蠻？”
“什麼意思？”鐵隆露出一絲慘笑和蒼涼,“我們所處的這個疆域,名叫萬象疆域萬象疆域,都是人族的地盤。在萬象疆域,有數十個大勢力。有強大的帝國,有強大的王朝,也有像我們這種弱小的王國同盟。而我們十六國聯盟,在萬象疆域所有勢力種,算是最弱小的存在。而不管是強大,還是弱小,我們這萬象疆域,都是人族的勢力。而我們十六國聯盟,雖然弱小,一直得到萬象疆域的庇佑。但是,如果我們十六國聯盟繼續衰弱的話,就將達不到萬象疆域的要求,自然而然,就會被淘汰出局,得不到萬象疆域的庇佑。這麼一來,我們十六國聯盟,就將徹底被其他人族勢力拋棄,成爲荒蠻之地”
“荒蠻之地？那是什麼意思？”
“荒蠻之地,那就是被人類拋棄,被人類放逐之地。一旦成爲荒蠻,也就意味着,居住在這裡的人,將不受任何人族勢力保護,將會成爲各族蠶食的對象,成爲異族的口中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