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羣的人涌進董家。
護衛沒做任何抵抗就放下了兵器。
幾名袁熙的隨身衛士眼看一羣漢子衝了進來,正想反抗,祝公道等人縱身上前將他們撂翻在地。
李姓衛士動也沒動。
幾個跑過的漢子看了他一眼。
祝公道回頭喊道:“他是公子衛士!”
漢子們這纔沒向他動手。
門外擠滿了人,袁旭和袁熙依舊相向而坐。
“兄長可以走了!”袁旭淡然一笑:“小弟斷不會動兄長分毫。”
袁熙冷着臉問道:“某是否應謝不殺之恩?”“二兄說笑,小弟倒是須懇求兄長,日後莫要爲難!”
“知會諸人,我等須走了!”起身走向門口,袁熙吩咐了一句被控制的衛士。
“公子!”見他離開房間,董晴飛跑上去,跪倒在地滿臉淚痕的喊道:“莫要丟下奴家……”
“是汝先扔下了某!”瞪了她一眼,袁熙扭頭就走。
心知不可能隨他離去,董晴狀若癡傻,任由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得知袁熙落敗,爲免被殺,她確實懇求過袁旭。
她甚至有過出賣袁熙以求自保的念頭……
擺弄着棋子,袁旭高聲說道:“兄長日後再選女子,須睜大眼睛,莫要是個窟窿就想補!”
走出兩步的袁熙聽到他說話,臉色越發難看。
董晴整個傻了……
好不容易攀附了袁熙,竟被她最後的選擇錯過。
無緣進入袁家,身子還被佔了。
已是殘花敗柳,日後哪怕嫁給商賈之子也會被人唾棄!
滿面淚痕沉默了片刻,董晴突然仰臉哈哈狂笑,起身踉踉蹌蹌的走了。
一邊走,她嘴裡還一邊胡亂的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
攀附權貴的**太重,一朝失去無法承受落差,她竟是瘋了……
聽着董晴漸漸遠去的狂笑,袁旭起身說道:“我等也該走了!”
“某欲去接母親!”跟在袁旭身後,祝公道說道:“再手刃了董和老賊……”
“先去接母親吧!”袁旭淡淡說道:“至於董和,某自會處置!”
祝公道應了一聲,帶着幾個漢子飛快的向祝夫人住處跑去。
目送他的背影,袁旭對馬飛說道:“告知董和,要他即刻帶着家眷離開上蔡,不得有半點耽擱!”
“公子,這……”
祝公道提出要殺董和,袁旭卻將人放走,馬飛不明白他究竟爲何這樣做。
見他面露遲疑,袁旭說道:“董和終究是公道之父!以子弒父,日後傳揚出去,他人可不會顧念祝夫人受了多少委屈!”
“可是公道……”明白袁旭想法,馬飛說道:“他若理解公子苦心方好……”
“終有一日,公道會了然某心!”袁旭說道:“告知董和,日後莫再對婢女有任何不當舉措。倘若做了便要擔起責任!”
馬飛應了一聲正要離開,袁旭又嘀咕道:“董和年歲不小,想必也是有心無力!”
還以爲他有什麼吩咐,聽了這句,馬飛頓時滿頭黑線。
頭天晚上讓人收拾了細軟,董和得到催促絲毫沒做耽擱,帶着家人匆匆離開上蔡。
祝公道安頓好母親,提着熟銅棍要找董和,卻是撲了個空。
再三追問下,他從馬飛口中得知,是袁旭暗中安排董和離去,甚至連瘋了的董晴都一併帶上。
心中懊惱,祝公道決定找袁旭好生理論,問問他究竟何意。
回到小院,他並未見到袁旭,四下打聽才曉得,袁旭竟探訪他母親去了。
風風火火的到了安頓祝夫人之處,祝公道也不叩門,一把將門搡開。
門板撞上牆壁發出巨響,屋內的袁旭和祝夫人都看向門口。
見祝公道鐵青着臉站在門外,袁旭問道:“公道大力搡門,莫非不怕驚擾了祝夫人?”
祝夫人果然驚的臉色蒼白,祝公道連忙行了個大禮說道:“孩兒唐突,母親受驚了。”
“爲娘倒是無虞,只怕驚了公子。”祝夫人說道:“我兒還不向公子賠禮?”
因袁旭放了董和而感到懊惱,祝公道豈會向他道歉?
哼了一聲,他將臉扭到一旁。
“某說的沒錯吧?”微微一笑,袁旭對祝夫人說道:“夫人方纔說公道必會了然。”
“公子慧眼看穿我兒之心。”祝夫人說道:“只生未養,我這做孃的,確實……”
說着話,她眼圈一紅,擡手抹起眼淚。
袁旭尚未開口,祝公道跨步進屋,跪在祝夫人面前說道:“孩兒無心惹母親傷懷!只因未有尋到……”
“未有尋到董和?未有尋到你的生身父親?”打斷了他,祝夫人說道:“我兒手刃董和,着實出了胸中一腔怨氣,然而可否想過,畢竟因董和纔有了你!”
說話時,祝夫人帶着哭腔:“若論憎恨,爲娘比你更恨他!是他生生拆散你我母子,也是他將我丟在小院不聞不問。可身爲母親,我又怎能讓你手刃生父?”
祝公道低着頭沒敢應聲。
他臉上流露着不忿,顯然還是沒有想通。
“要殺董和,輪不到你去!”袁旭開口了:“某殺得,馬飛、馬義殺得,你手下任何一人都殺得,唯獨你殺不得!”
“公子既是殺得,因何不殺?”猛的擡起頭,祝公道問道:“知某意欲殺之,卻暗中將他放走……”
“兩個理由!”打斷祝公道,袁旭說道:“其一,他爲乃父,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某視汝爲兄弟,當然不可殺!其二,我等佔了他的家財,若再殺人,於禮不合!”
“如此便讓他帶着家眷遠走高飛?自此逍遙快活?”祝公道還是一臉不忿。
“遠走高飛確有其事,逍遙快活未必!”袁旭搖頭說道:“垂垂老矣,守着的無非諾大家財。我等將此處佔了,又奪了董家倉廩,他不過帶些細軟離去,日後如何置辦的起這等家業?”
“對於董和來說,離開上蔡纔是生不如死!”最後一句,袁旭加重了語氣:“某之所以放他離去,只因不欲你日後反悔。須知血濃於水,如何憎恨,他終究是你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