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給世家發福利

“諸公請安坐!今日秦誼把諸位聚集到祁縣來,也是有要事相商!”

祁縣溫家塢堡之中,太原十五縣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秦誼給召集過來,其中有很多大家族的家長沒有過來,但是也派出了代表。

之所以能夠把這麼多豪族代表請過來,一方面自然是秦誼的臉大,現在的他已經成了太原周邊最大的軍閥,這些太原豪族多少都要給秦誼幾分面子。

另外就是這次的聚會,祁縣溫氏也是出了一些力,畢竟圍攻溫家塢堡的金亮軍,就是被秦誼給打敗的。

等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秦誼也是主動站起來,做了這麼一個開場白。

“文合你有什麼事情說就行了!我們都聽着呢!”

而在秦誼說完之後,祁縣王氏的王英也是主動說道。自從王允成爲司徒以後,祁縣王氏儼然成了太原世家大族的代言人,如果他不說話接秦誼的茬,其他人也不太方便開口。

不過王英的氣色不是很好,前段時間金亮之亂的尾聲,被秦誼軍隊驅趕着的金亮殘部,也是跑到祁縣王氏的地盤上燒殺一番,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但也是讓王英好幾天沒睡好覺。

只是讓這位王公睡不好覺的,究竟是金亮這個賊寇,還是另有其人,這個就不好說了。

“前幾日我在上黨剿滅叛匪,卻是不小心讓金亮這麼一個漏網之魚逃竄,起先我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覺得他一個外地人,不像商曜一樣在太原本地有着那麼強的根基,應該是旋起旋滅,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在太原掀起這麼大的聲勢來。由此看來,這太原郡內部的矛盾也是重重,稍微不注意便很有可能重蹈黃巾的覆轍,我想諸位不想被一羣暴怒的百姓給殺掉吧!”

說實話,金亮的確是被秦誼給趕到太原來的。太原作爲幷州的精華,自然是全據幷州中最重要的一環,除了太原本身的人力資源外,世家大族的強大影響力,還有士族子弟中的人才,都是秦誼據有幷州所需要的。

這個年代主要的人才都掌握在世家手中,沒有世家出身的大量中高級人才的支持,秦誼的一切都只是一座並不結實的空中樓閣,稍微遇到點兒風吹草動便會散架。

可現在太原世家根本就不準備支持秦誼,所以秦誼也是故意把金亮給攆到太原,給這些世家們添堵,提高一下自己的重要性,爭取能夠和太原世家進一步接觸。

現在太原世家還有着王允這麼一個精神支柱,但是到了明年王允一死,這些太原世家沒有別的選擇,還是隻能選擇秦誼。

那個時候再開始整合太原,未免晚了一些,等整合好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不如現在這個時候先試着整合一部分太原資源,等將來王允一死,整合起來比較容易。

秦誼這麼一說,整個在座的太原世家代表也是沉默不語。這次的事情是把他們給嚇到了。鮮卑和匈奴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疥癬之患,這兩家打過來,太原的中下層只能團結在他們周圍抵抗這些強盜。

但是南面的白波和東面的黑山可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打進來,對太原中下層的普通百姓可是有着一定吸引力的,到時候一起跟着造反,說不準整個家族就都灰飛煙滅了。張角搞起來的黃巾之亂,沉重打擊了東漢封建王朝的統治,可不是說說而已,真得滅掉不少封建統治的基礎地主豪強。

“現在上黨周邊開始鬧饑荒,十幾萬黑山賊正在四處尋找出路,雖然大部黑山賊東進魏郡就食,但是也有少部分賊人和金亮這種軍頭合流,說不準就會北上太原。就是東進魏郡的黑山賊,也未必會折返回來,魏郡還有東郡,現在可以說是袁車騎的地盤,他會看着這兩郡被黑山蠶食,肯定會派出大軍前來阻擋,到時候這十幾萬的黑山賊,少不得還會被趕回上黨來。我能守着壺關,但是其他小道卻是不一定能夠照看得到,大家千萬不要以爲高枕無憂!”

秦誼這話也不是危言聳聽,白繞、於毒、眭固三部東進魏郡,後來在東郡被曹老闆教做人,白繞就此消失在史書之中,很有可能死在這一戰;於毒北上投靠張燕張老大,後來攻破袁紹老窩鄴城風光過一把,不過緊接着被袁紹報復而死;眭固則是投靠了河內的張楊,並最終抗曹到死。

至少眭固是跑回了和上黨挨着的河內,其他兩人未嘗不會再到上黨這個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北上一步禍亂太原也不是不可能。

“文合,你說怎麼辦吧?如果要錢糧的話,我們宋家可以出一些,但這年景,那家也沒有多少餘糧!”介休宋氏的代表宋泓也是向秦誼問道——你不就是向要錢嘛,給你就是的。

“宋公嚴重了,你們的錢糧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想讓我們太遠高枕無憂,還得加強我們自身的力量,不知道諸公可曾經見過我們原平的翻車和曲轅犁?”秦誼在大將軍府時的好友宋晨,便是宋泓的侄子,多少還是有些交情的,所以也是異常客氣。

“見過,的確是好東西,這段時間我曾經去過一趟原平,問過了原平那邊的老農,今年原平的秋糧,在春夏雨水不多的情況下,竟然還是提高了三成產量。這三成產量,是翻車汲取的灌溉用水,曲轅犁節約出來的人力用來興修水利,以及先進施肥的方式帶來的!”而在秦誼開口之後,陽曲郭家的代表郭縕也是站出來說道。

郭縕開口說這個,一方面是因爲與秦誼早有默契,另外一方面則是陽曲和原平挨着,這段時間他是真得實際調研過,還準備利用郭家在陽曲的影響力,推廣曲轅犁和翻車。

“的確是好東西,上黨今年大旱,我們陽邑這邊的情況要好上不少,但是文合所主持的北四縣,收成卻是隻比我們陽邑這邊低一些,這全都是曲轅犁和翻車的功勞!”隨着秦誼全取上黨,之前沒把秦誼放在眼中的陽邑令狐氏也是對秦誼刮目相看,這次族長令狐明也是親自來到祁縣。

這次上黨鬧旱災,令狐明也是全程關注,上黨亂起來,災民北上,他們陽邑和祁縣、孟縣便是首當其衝。

不過秦誼手下的常林實在非常給力,全力組織恢復生產,又有着曲轅犁和翻車的投入,再加上原平總結出來的各種施肥方法,在遭遇了非常嚴重的旱災之後,糧食產量竟然沒有下降太多,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的確是個好東西,不知道文合提起這事來幹什麼?”王英也是見過曲轅犁和翻車的,前段時間就在秦誼在西河大破匈奴之後,曾經去拜訪過王英,順便提起過這兩種東西,當時王英不太感興趣,但隨後秦誼舔着臉給他送上了兩件實物,王家人用過之後都說好,王允正準備來年春天開始在王家的佃戶中推廣使用。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幾十年來天下禍事不斷,原因太多。但地方上天災不斷,普通百姓活不下去了,則是一個直接原因,但凡是還有一口吃的,很多人也不至於鋌而走險,去做造反殺頭的買賣!”

秦誼如此說道,這些太原大佬們也是連連點頭,作爲統治階級的一員,他們也不願意讓手下的佃戶們老老實實種地,而不是去幹殺人造反的勾當,如果能夠多產一些糧食,能夠養活得了人,他們的統治自然安穩不少。

“今日召集諸公過來,就是想要在太原郡內推廣曲轅犁和翻車。我這裡有這兩件農具的設計圖紙,諸公可以拿回去自行鍛造,如果諸公家中產量不足的話,也可以找我來買。秦誼雖然是個原平人,但一百年前原平也是太原的,諸公都是秦誼的家鄉長輩,太原的百姓也都是秦誼的鄉親,我也就收個成本價,一具曲轅犁三百錢,至於翻車,大小位置的具體價格再定,諸位看怎麼樣?”

“要是三百錢還真不是太貴,就是犁頭上的那塊鐵也得快二百來錢吧!”聽了秦誼的報價,王英也是忍不住咂舌道,如果真是這個價格,秦誼提供的曲轅犁可真是良心價,比自家打造還便宜點兒。

這段時間在林宏的努力下,大陵鐵礦已經開始出鐵礦石,而隨着西河穩定下來,秦誼乾脆在大陵建造一家冶鐵廠,一直在產出生鐵。

而之前秦誼在原平建造的工坊,已經使用上水利鍛造設備,以及流水線生產工藝,曲轅犁的產量提升很多,而成本卻是被壓下來,即便是賣三百錢這個價格,秦誼還是有得賺。

工業化的威力真是巨大,秦誼這邊還處在手工業作坊水平,就開始擠壓周邊的小農經濟了。

“秦誼只希望能夠在太原推廣起這些農具,讓廣大鄉親都能吃上一口飽飯!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秦誼手下有一名奇人,喚做李非,可能在座不少人也都知道他的大名!”

“就是那個李神醫嘛,我知道!前段時間委府君召集郡兵和義兵前去抵禦匈奴,我們晉陽王家也是出了不少人,我有一個堂侄也是在這場大戰中被匈奴人給劃破了肚子,本來以爲是必死無疑了,結果卻是被李神醫給救了回來!”說話的是晉陽王氏的代表王德,也就是雁門太守王澤的堂哥。

李非這個蒙古大夫還是有點兒本事的,他被秦誼不停得灌輸了不少後世的醫療思想,尤其是在西河大戰解剖了不少匈奴人之後,技術也是突飛猛進,堪稱外科聖手,恐怕這個時代的另外兩大醫學巨頭華佗和張仲景,在外科這方面的水平也及不上李非。

再加上秦誼提供的消毒概念,李非還真是救回來不少本來必死的重傷號,當然更多的人李非還是沒能搶救回來。但倖存者偏差,以及秦誼背地裡造的勢,已經讓李非有了神醫之名,名聲響徹幷州。

現在秦誼提起李非之名,也是讓這些世家馬上便豎起了耳朵,這次西河之戰,每家都有出人,也都有本來必死之人被搶救下來的案例,也是對這個李神醫非常信服。

“李神醫也是咱們幷州人,也想着能夠造福更多的相親,想着能夠多教授一些弟子來傳授藝術,諸公家族中要是有些願意學醫的大可派出來學習一下。同時李神醫也有簡單的一些藝術可以編纂成口訣傳授,尤其是一些預防爲主的手段!”

這個時代醫生地位非常低,就連大名鼎鼎的華佗,都因爲自己的醫生地位而鬱悶不已,非常後悔當了醫生。但是這些世家大族並不缺人,有些無法出仕的子弟,倒是可以試着過來學習下,也算是個出路。

秦誼是下定決心要爲太原培養一批醫生的,這個年代的夭折率實在太高,別的不說,原平秦家也是本地城關鎮五巨頭了,就這樣秦誼的父輩八個人只有五個活到成年,這夭折率已經接近一半。如果能夠把存活率提升上去,幷州的人口還能提升一截。

這次秦誼也是打着李非的旗號,把一些基礎的衛生和醫療知識給傳播出去。在雁門和上黨,這些宣傳都是通過官府來進行的,但是太原這地方官府不歸秦誼管,也就通過更加有力量的世家來宣傳這些事情。

連着聽秦誼提了這兩個議題,太原的諸世家也都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他們本來以爲秦誼是藉着兵勢來壓迫他們出血,卻沒想到秦誼連着兩件事都是給他們太原世家發福利。

不過世家們的慚愧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秦誼很快便再次開口:“但是接下來秦誼還需要一些事情,需要諸公的支持!”

隨着秦誼說出口來,這些世家代表這才恍然,這纔對嘛,秦誼肯定是對大家有所求的。因爲秦誼已經給出了一些好處,這些世家已經不是很牴觸了。

——我是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分界線——

“是進天下郡縣皆殘破,太原最先定,少耗減。”——《季漢書·秦誼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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