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馮沉吟了一下,說道:“如今漢室傾頹,天下異心者漸多,而孤雖然身爲皇太子,但安危方面卻是堪憂。讓人不由想起高祖的大風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隨即,劉馮輕吟起了高祖皇帝劉邦的所作的著名的大風歌。
吟完後,劉馮對着趙雲說道:“高祖以威武平定天下,而威蓋海內,但天下仍有二心者涌現,如英布等人陸續反叛。連高祖皇帝都感嘆無猛士安定四方。更不要說,如今漢室傾頹,孤連命都不知道在幾時。孤心中黯然,恰又聽聞子龍在河北威名,忠勇無雙。於是派遣家令往河北尋找子龍,護衛孤左右。”
劉馮這番話說的很誠懇,因爲劉馮知道,趙雲這樣的忠勇之士,會報一飯之恩。但絕對不會爲五斗米而折腰。
富貴於他如浮雲。
現在劉馮唯一佔據的優勢,就是皇太子,乃是漢室正統。但也不一定能夠讓子龍心服,只有坦誠相對,動之以情了。
劉馮動之以情,但是他不知道,其實他本身對於趙雲的震撼力,更大一些。
沒錯,家令伏典去找趙雲,趙雲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那是他以爲天子有所差遣,即使是草民,趙雲也也覺得該盡一份綿力。
於是就來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真正需要他的是太子。皇太子才八歲。年紀擺在那裡,所以趙雲根本沒有那種考慮。
而如今見劉馮,不僅口齒清晰,而且說話極有條例,更重要的是看的起他。
說起來,沒準有人會覺得可笑。
但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看得起另外一個人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說,一個侯爺,看得起一個草莽匹夫,而願意與之結交。
若是那草莽匹夫是個忠義之人,大半都會死心塌地。
如歷史上的吳郡太守許貢,他何德何能,但就是因爲帳下門客忠誠。在孫策殺掉許貢後,悍然反擊,把孫策給宰了。
這樣一個人,小人物罷了。但卻改變了天下局勢,若孫策不死,可能就沒有了曹操一統北方,更不會有劉備盤踞荊州了。
這是地位懸殊的例子。也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但雙方都看得起對方,在一方被人害死後,悍然報復的。
這種例子,在這個時代數都數不清。
所以說,有人想要與另一個人結交,看得起另一個人是最起碼的。而如今,劉馮就看得起趙雲。
至少在趙雲看來,他一介草民,卻能讓皇太子看得起,甚至於聘用他護衛左右。劉馮是很看得起他。
更重要的是,八歲的太子能說出這番話。更是憂心於天下,實在是天賦異稟。他日必定能撥亂反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願爲殿下鞍前馬後,剷除奸佞,重振漢室。”趙雲眼中滿滿是震撼,但隨即,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下拜道。
很誠懇。
所謂君子一諾,重千金。趙雲這樣的忠貞義士,這一拜就永不復叛。除非頭斷身死。
這一刻,劉馮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趙雲。是劉馮第一個目標,只要有了趙雲這樣的保護神,他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證,即使來日計謀泄露,曹操察覺而要殺他。
趙雲有一定的機率一人一騎,帶着他殺出去。
這種安全感。趙雲所帶來的安全感,可以說是劉馮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能夠遮風擋雨,遮掩掉曹操所帶來的咄咄逼人氣息。
那如芒在背的感覺。
另外,趙雲也有統兵能力,有這樣的大將在。就不怕軍隊出什麼問題。可以說,這一刻,劉馮的心中升起了一種夫復何求的感覺。
心中包含着這種得之的喜悅,感激。劉馮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解下了腰間的佩劍,走到趙雲面前,遞給了趙雲。
“孤常感不安,在六歲時候,向父皇討要了一柄寶劍,鋒利無比。只是寶劍雖好,仍然不能讓孤安全。而如今有子龍卻讓孤顯得安心。此劍雖好,但也要勇士佩戴才能發揮作用,孤就贈予子龍。”
劉馮輕聲說道。
這件事情是真的,劉馮早年是非常不安的,常常摟着這柄寶劍入睡。不過,這並沒有用。後來年紀漸長,也就習慣了。
但劉馮相信,如今有了趙雲護衛左右。今晚上必定會睡的無比安心。
“殿下放心,除非草民流盡最後一滴鮮血,否則絕不讓那些亂臣賊子傷害殿下半分。”趙雲接住了劍,覺得沉重無比,但卻也沉聲說道。
以如今漢室的局勢,本來趙雲應該覺得前方一片灰暗的。但看着如此聖明的皇太子,趙雲卻覺得前方定有希望。
他也一定會依照諾言,爲劉馮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好。”
劉馮笑着點頭道。
隨即,劉馮讓趙雲掛上寶劍,而後對趙雲說道:“孤帶子龍去見父皇,以正名分。”
“諾。”
趙雲應諾了一聲。
劉馮點了點頭,帶着趙雲一起走了出去。太子宮外,輦車早已經準備好了。
本來,劉馮是打算讓趙雲與他同車的,一來可以親近,二來也可以就近保護。但是與太子同乘一車,太讓人矚目了。
於是,劉馮吩咐了董喜從宮中選了一匹上等的御馬,讓趙雲騎乘,護衛左右。
御馬爲棕黑色,高大健壯本是幷州良馬,經過訓練後,爲皇室御馬。只是劉協與他這個太子都因爲國事,或其他原因。
對於這些御馬幾乎沒有乘坐過,可憐良馬冷藏。而如今它終於迎來了一個主人。趙雲。這個千古誇讚的猛將。
坐在馬上的趙雲也頗爲欣喜的摸樣,雖然他在公孫瓚帳下的時候,也算是有點地位,而公孫瓚的遼西也是盛產戰馬的。
不過,比之御馬自然是多有不如。如今能有幸坐上這樣的良駒,自然是欣喜。
武將愛馬嗎。
“子龍喜歡就好。”劉馮見此對着趙雲笑了笑。
隨即,高呼道:“走,去覲見父皇。”
“諾。”董喜應諾了一聲,隨即尖銳的叫道:“太子擺駕未央宮。”
隨着一聲令下,車伕駕起了輦車,緩緩的往未央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