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乾?”諸葛亮再拿起一片細觀,不由連連點頭,“既有點像餅,但吃起來又很乾,餅乾二字,恰如其分,不錯不錯,對了,你這餅乾是怎麼做的啊?”
方紹如實道:“其實很簡單,就是先把面醒了,和以雞蛋、油脂再和上糖啊鹽啊蔥花啊,一片一片的做成模子,再用大火烘焙,每一次烘焙之後將其晾乾,然後再烘焙一次,直至把大部分的水分脫盡,最後就做出這餅乾了。”
諸葛亮邊嚼邊道:“這餅乾吃是好吃,但就是太乾了,吃幾片就想喝水,你爲何非得烤兩次呢,多次一舉嘛。”
方紹便給他解釋道:“先生你可別小瞧這水分,咱們平素做的米麪之中,至少有一半是水分。就比如這一頓飯,你就着水吃十片餅乾就飽了,而同樣的米飯,也許你要上三大碗才能飽,這就是因爲餅乾中沒有水分,很實在。”
諸葛亮先是聽得有一點糊塗,不過後來一琢磨便也通了,道:“做吃的還有這許多學問,真是有意思,對了,你今天怎麼想起做這麼特別的東西了?”
方紹笑道:“這不是爲了過幾天的南撤做準備嘛,到時候咱們舉家南行,身上帶那麼多米麪太不方便,所以我就做了這餅乾,這東西放上十天半月也壞不了,小小一包就夠咱們一家上下吃他個十天八面,方便許多了不是。”
諸葛亮恍惚大悟:“你小子原來是爲了這件事呀,嗯,還算是細心,都能想到這一節了。”
方紹道:“我這也是未雨綢繆嘛,先生,主公那方面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他該不會真的打算替劉表父子死守樊城吧。”
諸葛亮搖着扇道:“劉景升在一日,這樊城守還是要守一陣的,不過主公雖然重義,卻也不是那種爲了所謂的義不顧一切的人,南撤是遲早的事情,你就多做些這樣的餅乾吧,到時候會派上用場的。”
諸葛亮說着又嚼拿起一片,剛剛放進嘴裡,外面有左將軍府的人匆匆前來求見,給諸葛亮帶來了一個震驚卻又意料中的消息。
荊州牧劉表於兩個時辰之前病逝了。
在那一刻,方紹並不如意想之中的平靜,儘管劉表在他的眼裡,可以用很多貶義詞來形容,諸如守成、不思進取、目光短淺、養兒不教等等。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匹馬入荊州,計除宗賊,將一個豪強橫行的荊州統一在一個政府之下,接納逃難的士民,輕徭薄稅,興修水利,獎勵耕種,在這修羅般的世道,將荊州建成了一個富足安康的世外桃源。
這般功業,放眼上下幾千年,能做的之人,亦是區指可數。
有時候,並非縱橫天下,稱王稱霸者才能稱得上是英雄,在方紹看來,劉表同樣配得上英雄二字,只不過,卻是一個末路英雄罷了。
諸葛亮聽到這個消息,卻是精神爲之一振,打發走來人,興奮的來回踱步,道:“劉景升一死,主公便沒了顧慮,方紹啊,看來這一回你的餅乾可能用不上了。”
方紹嘴角微揚,道:“那可未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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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劉表逝世的消息便從襄陽傳往荊州各郡,與此同時傳達的還有劉表的遺命,即以公子劉琮繼任荊州牧之職,鎮南將軍之號。
劉表生前冠有荊州牧、鎮南將軍、成武侯的頭銜,這其中最有份量的當然是荊州牧的頭銜,劉琮接任,就意味着全面接掌了荊州軍政大權。
同時這份劉表遺命中,將成武侯的爵位給了大公子劉琦,這個名號聽着威武,不過,在這亂世之中,卻只是一個空頭支票而已。
在得知劉表死訊的第三天,劉備決定前往襄陽奔喪,而樊城的文武臣僚們則一致的反對。
諸葛亮勸道:“主公,眼下劉景升已去,襄陽城劉琮一派徹底的可以一手遮天了,你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啊。”
劉備悲痛的表情中夾雜着幾分難色,道:“劉景升待我不薄,如今他去了,我若不親往奔喪,荊州士民又將如何看我呢!”
諸葛亮勸之不住,便退一步道:“既然主公執意要去襄陽奔喪,那爲安全起見,就請子龍帶一千兵馬隨主公入城,再以翼德盡起樊城兵馬守在襄陽城外待命,同時令雲長率水軍泊於南岸,以隨時接應。”
劉備思前想後覺得不妥,道:“我這是去奔喪,帶這麼多兵馬同去,旁人看來還以爲我是要趁人之危,意圖不軌。”
這時,徐庶進言道:“主公,到了這般地步,主公切不可太過拘泥,若不依軍師所言,只恐主公此去有來無回呀。”
諸葛亮回頭向左右連使眼色,關羽、張飛等紛紛附和,劉備沉吟半晌,只得同意。
於是,按照諸葛亮的計劃,劉備當即點起兵馬,分頭部署完畢,自己則與諸葛亮,在趙雲所率一千精兵的護送下,渡過漢水,徑往襄陽而來。
此時,在襄陽南門外,一位年輕人正對着城門悲切呼喊,正是大公子劉琦。
“我是大公子劉琦,我來爲父親奔喪,快打開城門讓我進去。”劉琦的聲音有點嘶啞,這已經是他不下一百次的呼叫,只是,城門緊閉,城上的士兵無動於衷。
劉琦愈發的悲憤,仰面吼道:“劉琮!讓我進去,你什麼都得到了,我只求見父親最後一面!讓我進去!”
悲憤之下,劉琦不禁放聲大哭起來,這個時候,守城的將士們隱約動了惻隱之心,彼此間面面相覷,多有爲難之色,但不得新州牧之命,仍無人敢擅開城門。
劉琦見將士們已然爲之動容,便趁勢泣道:“諸位將士,我父親在世之時,待爾等不薄,劉琦在襄陽之時,亦不曾虧待過諸位。而今父親仙逝,我這個做兒子的只想在他老人家靈前叩三個頭,盡這最後一點孝道,你們也都是家有高堂的孝子,就請可憐可憐劉琦吧,開門讓我進去。”
此時,城頭的隱蔽和出現了兩個身影,其中一人是劉琮,另一人則是蒯越。
劉琮眼瞧着城外劉琦淒涼的樣子,到底是動了幾分骨肉之情,嘆道:“唉,兄長也是一番孝意,要不然就放他進城吧。”
蒯越果斷的搖頭,道:“劉琦當了這麼多年大公子,在襄陽城中還是有些勢力的,如果他進城之後,糾集他的擁護者,公然斥責這份遺命是公子你僞造的,拒不承認,到時候事情還真不太好辦。況且劉琦還有近在樊城的劉備支持,倘若他們來個裡應外合,殺咱們個措手不及,到時公子就危矣,所以,絕不能放劉琦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