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秋,于禁大軍援救樊城,臨陣投降,副將龐德敗回。曹操頭疾未愈,只好再命徐晃率軍支援,自己也帶大軍進駐洛陽之南陵坡。首戰徐晃告捷,可是沒有多久又被趙舒用計殺敗,退守樊城。而曹操得神醫華佗治療,頭疾大好,便親自帶二十萬大軍南下,聲稱爲龐德,徐晃報仇。
司馬懿站在宛城城牆之上,看着洛陽方向,手裡握着剛剛接到的魏王詔命。“恩師。”他身後一名二十多歲的英武青年見司馬懿面色沉重,小聲問道:“魏王詔命上怎麼說?”
“士載。”司馬懿嘆了口氣,道:“魏王詔書上說,不日大軍就要到宛城,讓我前去迎接。”
這青年正是司馬懿收的得意門生,義陽人鄧艾,少孤,爲人養犢,口吃,不得幹佐。每見高山大澤,輒規度指畫軍營處所,時人多笑焉。惟獨司馬懿見而奇之,收於門下,待爲心腹,每有大事,皆找他商議。
鄧艾聽司馬懿將話說完,見左右皆是心腹,這才道:“以學生愚見,魏王此次興兵,恐非只爲荊州。”
司馬懿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道:“不錯,魏王年事已高,年少征戰,現在常有病在身,大去之前,總是想爲自己的兒子留下穩固的基業。”
鄧艾頗有些擔心道:“宛城兵馬號稱十萬,實則七萬,雖然表面都很順從,但是魏王勢大,難保不會臨陣倒戈。”
“吾殺徐庶,獨佔宛城久矣,魏王一直不曾動我,他自己也怕一擊不中,反被吳蜀乘機而入。”司馬懿再看了一眼手上的詔書,接着道:“此次聯合東吳,襲佔荊州。而魏王最想的,恐怕就是除掉吾。”
鄧艾沉吟片刻,乃道:“學生之見,荊州戰事不定,魏王也不敢強奪恩師兵權。至於迎接魏王,恩師可稱病不前,學生與叔父願代恩師前往。”
“恩。”司馬懿點了點頭,道:“暫時只能稱病不出,宛城兵馬七萬,糧草充足,料想魏王也不敢輕動。”
不幾日,曹操大軍至宛城之東,傳檄司馬懿帶兵馬糧草出迎。司馬懿將檄文交與其弟司馬孚,笑道:“魏王真的不能容我。”
司馬孚接過檄文,大略一看,也笑道:“就按士載所言,小弟替兄長前往迎接。”
“士載。”司馬懿喚過鄧艾,乃道:“汝也一道前往,就以商定之計,見機行事。”
“是。”鄧艾抱拳答應。司馬朗也起身,道:“事不宜遲,小弟這就與士載前往。”司馬懿本要相送,鄧艾道:“恩師留步,魏王使者尚在前廳,恩師既然稱病,則不宜相見。”這才與司馬孚一起出來,會同曹操使者,言司馬懿臥病在牀,不能隨駕。由其弟司馬孚代乃兄前往。
因爲司馬懿有病在身,宛城軍馬不得調動,司馬孚與鄧艾只帶了一應勞軍之物,並未帶兵馬。及至曹操中軍大營,使者先入內傳報,得到曹操允許,二人才一同入帳參見。
曹操此時年事雖高,精神卻十分好,一雙虎目更是盼顧生威,見二人跪下行禮完畢,才道:“起來,賜座。”
司馬孚又一禮謝座,才坐與末席,鄧艾則侍立其後。帳中早已經坐有數人,曹操居中坐帥位,左手第一席,面目威儀,神色卻十分謙恭,正是王世子曹丕,以下坐着賈詡等謀士。右手一席,乃是曹操次子曹彰,是一員難得之虎將,擊破烏桓,平定北方邊境,其下坐着夏侯敦等武將。
司馬孚剛一坐定,曹操就問道:“仲達病情如何?孤甚爲掛念啊。”
司馬孚又急忙起身,恭聲道:“家兄賤軀,不敢勞大王掛懷。”
賈詡笑道:“仲達鎮守宛城,麾下雄兵十萬,現又抱恙不止,怎能不讓大王牽掛?就是某等也是十分擔心。”一語雙關,暗有責難司馬懿之意。
司馬孚也只能假裝不明白,笑道:“多謝大王,先生關心。家兄臥病在牀,不能前來相伴王駕,每當提起先生能侍奉大王左右,日夜聆聽大王教誨,心中羨慕得緊呢。”
“哈哈。”賈詡長笑幾聲,道:“既然如此,不若讓仲達回許都養病,某暫時替他守幾日宛城如何?“
司馬孚正色道:“家兄雖然有病在身,卻不敢私而忘公,每日帶病處理公務,常言:‘非死,不敢忘大王恩德,有生一日,便要爲大王鎮守南陽,以阻關羽北上之意’。”言下之意,是你們想要我大哥離開宛城,交出兵權,等他死了再說吧。
賈詡臉色一變,又要說話,卻聽曹操道:“素知仲達忠義,孤定要好生嘉獎,不過還是身體要緊,還要他替孤多守幾年。孤觀叔達也頗有才幹,就隨軍聽用吧。”
司馬孚暗自幸喜,正中下懷,口中卻道:“蒙大王厚愛,只是家兄有病在身,下臣要回去侍奉左右。”
“不必。”曹操揮手道:“孤近來頭疾又犯,營中帶有御醫,少亭派二人去爲仲達瞧瞧。”
司馬孚急忙拜倒在地,感激涕泠道:“下臣代兄長謝大王厚恩。”
曹操點點頭,道:“叔達遠來辛苦,先下去休息,孤身子也乏了。”司馬孚又叩首,才起身與鄧艾出帳,自然有人安排他二人住處。
曹操等司馬孚出帳,才緩緩道:“司馬懿狼子野心,膽敢稱病不來。孤真是後悔當初啊。”
“父王不必擔心。”曹彰起身道:“孩兒這便帶人衝入城中,取他首級來見父王。”
“胡鬧。”曹操眉頭緊皺,低聲喝道:“司馬懿頗有謀略,善能用兵,聞孤大軍前來,怎能不加防備?宛城有近十萬之衆,豈是汝一舉能破?若不一擊而下,反讓吳蜀二處有機可乘。你這性子,要好好改改。”
曹彰碰了一個釘子,臉色不悅,勉強道:“孩兒知道,謝父王教誨。”
曹操也不再管他,又問賈詡道:“先生以爲如何?